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加里仍然是那个加里,只是现在的他,完完全全取代了过去的加里。 “普尼亚的死活无所谓。”加里微微顿了顿,接着说道:“让他可以驾驭那件宝物的源头,是源自于他的血脉,即使他现在还有些许能力,但这种影响却在慢慢衰弱,如果他死了,研究所内保存的样本可以制造出新的‘歌者’。” 就像是……曾经的圣女一样。 “是的,大人。”主教的声音平板,对于她来说,除了审判所的命令以外,其他的所有东西都并不重要。女人抬起脸,接着说道:“我们需要赶在日冕组织之前回收O-17-FG内的生命工厂核心,阿卡纳大主教已经拦截下了日冕组织的猎人。” “但在这个领域内,还有碍事的人。”主教的声音让加里停下脚步,拥有一头金发和一双漂亮金眸的男人缓缓转过脸,就看见身后的女人接着说道:“我们需要提前去除掉他吗?” 那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而主教沉吟了一瞬,又说道:“而且,我总感觉,那位实验所的亵神者,看上去似乎有些……古怪。” “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加里的声音严肃又悦耳,似乎在认真讨论着这件事:“主教大人,你的观测力很敏锐,应该能看出更多。” “我察觉到,西卜斯手中的圣物,似乎与他有着某种联系。”就算是主教,在说出这句话时,也似乎踌躇了一瞬,但很快,她的声音便变得稳定。 “哦?你也看见了?”加里说:“我本来还不确定,看来,我们看见了同样的东西。” 主教凝视着面前的男人,毫无神采,犹如机械般的眼珠中,没有任何人类应该有的情绪:“那么,你为什么不提出来呢?” “这只是我的猜测,但现在有了你的佐证,才让我确定了这件事。” “让我想想。”金发男人的手上戴着一幅纯白色的手套,他的笑容温和,宛若一位姿态完美,且让人会下意识生出好感的执事:“那位突然出现的亵神者——日柱2所庇护的实验所员工,突然出现在了O-17-FG的领域之中,我们明明比他掌握了更多的资料,且先他一步来到了这里,但他却比我们提前进入了西卜斯的巢穴内,并且现场并无战斗的痕迹,那些污染物看上去无视了他,甚至在隐隐保护着他。” “当他接触到‘圣物’时,圣物甚至朝着他发出了某种召唤,那并不是普尼亚想要做的,对方很明显并不能完全控制圣物。”加里循循善诱地说道:“所以,在你看来,那位亵神者似乎更像是圣物的主人,又或是更契合圣物,对吗?” 主教望着他,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哦?那看来我猜对了。”加里脸上的笑容仍然温和,从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让我想想,你想要禀报审判所这件事,并想要联合我一起,将他抓回审判所研究,是吗?” “那么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加里说道。 主教沉默了一瞬,接着,她缓缓开口:“我无法联系到审判所,联络阿卡纳大人的通讯……在你手中。” “那你觉得我会联系他吗?”加里说。 主教微微一愣,接着缓缓摇了摇头,加里轻叹道:“这就对了。” “七诫大人有着很重要的事要忙,我们为什么要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假设,来干涉他们呢?” “可是……”主教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可她被教条规训的大脑里,又寻找不出合适的解释。 “那我们也应该,去抓住对方。” “他是日柱2所庇护之人。”加里的语气仍然轻柔,却仿佛已经带上了些许训斥:“审判所现在正与日冕交战,我们急需一位盟友,你难道想要为了一个小小的亵神者,而得罪那位日柱?” “主教大人,你不应该只为了自己的私情而行动,而要考虑整个审判所现在的局势。”加里似乎有些无奈,仿佛主教是为了功绩而想要私自行动一般,说到这里,主教也低下了头,表示她绝不会给审判所带来麻烦。 “更何况,我们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加里说:“主教大人,我们还需要让普尼亚成为最后的赢家,现在还有很多事要我们去做。” “是,我会……听从你的安排。”主教越听,就越觉得加里的安排非常合适,她向来不喜欢思考(又或者说是没有思考的硬件条件),所以很想要找到一位聪明的同伴,但她有点克手下,导致找一个同伙就死一个。 但面前的加里看上去,就很聪明,而且还很强,主教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也难怪加里在出发之前,会一眼就挑中了她。 “这就对了。”加里微笑道,他转过身,在黑暗之中,却可以看见他的脸上即使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可那双漂亮的金眸中……却毫无笑意。 由黄金所浇筑般的巨大剧院中灯火通明,舞台上有着一位又一位的歌者和演员在进行着表演,它们为了参加皇后的选拔而用尽手段,拼尽全力,却又因为死亡游戏的残酷而被不断淘汰。 每次有选手被淘汰时,就会有工作人员去清理现场,在这个时候,一块又一块的黄金和宝石碎屑则会摔落在地面上,满地的珠宝堆叠在一起,闪动着让人晃眼的光泽,这也是荒诞剧院的特色,铺满了整个剧院,作为陪衬的宝石地板。 当然有人对此心生贪婪,但所有的宝石都是大剧院的一部分,同时也是荒诞之主的财产,就算是选手本人也无法取回,如果有人敢擅自妄动,那么他所迎来的就只会是卫兵的屠刀。 一片又一片的宝石碎屑飞溅而出,落到了地板上,在如此残酷的选拔中,也仍然会有优胜者获得胜利,他们满心欢喜地通过走廊,去往荒诞之主所在的真实之所觐见对方,却并没有被加冕成为皇后,而是迎来了一把残酷的镰刀。 在荒凉且没有声息的空间内只有数之不尽的财宝,以及一座辉煌的宫殿,高高的王座下,是一群跪地祷告的信徒,一位舞者发出了一声尖叫,下一秒,一把嵌满华美宝石的巨型镰刀从空而降,将它的整具躯体从上而下砍成两半,它的姿态凝固成了逃跑时的模样,缓缓化为一具黄金雕像。 而在它的身边,是同样造型的几具雕像,那把镰刀缓缓飞起,在空中划过一抹金芒后,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重新握住,荒诞之主西卜斯坐在王座上,他的一头紫发已经完全变成黑色,在内侧则是斑驳的黄金色彩,男人的一双金眸缓缓睁开,看了一眼台下跪地的仆从后,又重新合上。 “我的皇后呢?” 男人的声音在整个宫殿内回响着:“我的皇后在哪里?” 小丑和歌者跪在下方,它们看着身旁的雕像,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它们不是我的皇后。”西卜斯的眼眸睁大了一些,眼中的竖瞳中,满是即将沸腾的残暴:“还是说,你们觉得,这些东西能够取代他?”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小丑立刻回答道,不如说,贪婪能够成为荒诞之主的其中一个不为人知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的身上有舒莫的气息。 能够侍奉圣者的伴侣为君王,让这里的污染物们都感到十分荣幸,但同时,西卜斯的要求也让他们落入了两难,西卜斯和O-17-FG的彻底融合只差最后一步,然而这最后一个愿望,却难如登天。 如果贪婪所要的是财宝、地位、权力,又或是永生,那么O-17-FG都会用各种手段给他夺来,但西卜斯开口就要舒莫,这让这些或是穷凶极恶、或是诡异狰狞的污染物都陷入了沉默,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有那么一瞬间,小丑想,相比起这个要求,它还不如直接冲去爆破生命工厂。 “我要我的皇后。”西卜斯身后的金丝朝着他不断涌入,他显得越发强大、恐怖,而O-17-FG领域内的污染物也会随着他的强大变得更强,他索求的越多,想要的越多,那么他的欲望便会越发膨胀,而现在,因为西卜斯心中的贪婪几乎是无法实现的贪婪,就导致整个领域内的污染物都前所未有地强大起来,这让这些怪物们又为难又高兴。 “要吧,要的更多,这个世上的一切,都是属于您的。”怪物们跪在地上,对着王座上的人俯首。 “那你们把我的皇后给我。”西卜斯说,小丑瞬间抬头望天,似乎是在想,这天花板上的花纹真不错啊。 “如果你们还是做不到的话,”西卜斯说道:“那么我就只能惩罚你们这些无能的废物了。” “我们……会给您带来您想要的。”台下的小丑手舞足蹈,嘻嘻地笑着,西卜斯拥有对O-17-FG领域内一切的绝对统治权,更何况,他越残暴贪婪,就只会越强。 虽然在王面前信誓旦旦,但在走出宫殿的那一瞬间,小丑们脸上的表情还是发生了一瞬间的变化,明明它们的王如此强大、明明它们也在越来越强、明明离复仇的目标越来越近,但是为什么,却感觉这么累呢。 与此同时,荒诞大剧院的后门里,舒莫打开门,对着后面的队长挥着手,示意他们赶紧进来。 “这。”队长看着这一幕,沉默了。他们完全想不到,舒莫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让他们潜入大剧院,实际上,获得了门票和邀请函的一群人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去,但是舒莫眉头一皱,突然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他在偶然间看见了玛门正站在舞台下方,并笑着对着台上的歌者挥出紫针,然后那位正在歌唱的歌者并便瞬间被掐住了喉咙,如此阴险毒辣的招数让舒莫本能地不想撞见对方,如果让玛门发现队长他们,那么队长可能会被他提前处理掉。 参赛者中居然有人用如此恶劣的手段竞争,这个比赛究竟有没有公平可言!舒莫对此产生了一丝狐疑,然后他就看见了正在排队的一群怪物们前一秒还在笑呵呵地聊天,下一秒就突然掏出匕首互相捅了对方几十刀后又继续聊天的场景,而身旁的候选人都对此熟视无睹。 这让舒莫一时之间无语凝噎,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这场比赛的精髓所在:当所有人都对竞争对手下黑手的时候,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公平。 这里是污染物的领域,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思考。舒莫沉吟了一瞬后,便决定剑走偏锋,他不去排队了,黑发青年找上了后门的守卫,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舒莫以摸头两次的条件,带着队长他们偷偷摸摸地遛进了大剧院内部的后台准备处,黑发青年挑选了一个无人的房间蹲了进去,转过脸,就看见了身后几个人的茫然表情。 “你这是在干什么……?” 队长看上去有些迷惑,粉发女和机械男也说道:“我们不是来这里参加皇后选拔的吗?” 舒莫说:“对啊。”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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