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当从家的圈型围阵突然出现一个缺口时,卫玄序急促冲了出去:“东面!江有信掩护突围!” “好——!” 声音起时,江有信和卫玄序二人便立刻像是离弦之箭般横劈过去,江有信的楼弃执于前锋,一斩连着一斩,在雷霆电影中迅速在从家的圆阵中迅速破开一条口子。 在他的迅猛的快刀之下,从家侍卫狼一样迅速咬过来,当他们疯狂扑向江有信要斩断他去路的时候,卫玄序便立刻像是一阵劲风杀来。伏霜的冰花像是尖锐的暗器,在卫玄序狂风骤雨般的密集剑法中火光般向四周刺去。 从志明惊呼一声:“家主!他们——” 面对不断破开的从家阵,从砚明只是平静地抬起手:“让他们杀几个人,又如何?” 从志明大惊:“家主,他——” 未几,以江有信为蛇头,卫玄序为蛇尾的一字长阵已撕开了一条偌大的口子,地上满是哀嚎的从家兵。 当他们冲进圆阵一半时,忽然,从砚明骤然猛锤金杖,天上的雷电瞬间粗了不知数倍。见证,从砚明立刻会意,浴血大喊:“变阵——金刚圈!!” 得了令的从家弟子立刻从尾端围杀上来,拼了命地用肉身补齐外围的圆圈。尾部的断云丝尽数被砍断,大片大片的千字文也疏疏零落下来,眼看着敌人离队伍越来越近,俞稚昭惊呼一声:“玄序!” 应声,卫玄序立刻停下脚步,转而横剑正面迎敌:“走——!” 江有信急得大喊:“玄序——!!” 可金刚圈的移动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稍有片刻地松懈,便立即又有一道弟子围剿上来。江有信连忙使出一套十字斩,可越来越多的紫色铠甲围堵住了他的视线,几息后,卫玄序的身影便已间隔他有十数人之远! 江有信泣血嘶吼一声:“玄序——!!” 可卫玄序此时已被几十精兵围成的小圈紧紧包围,耳边雷鸣呼啸,丝毫不听见他的声音。 得了喘息的片刻,俞稚昭疾驰中回身望他,大惊道:“玄序他要以身做饵引雷!” 紧接着,伏霜剑剑尘笔直直入云霄,黑云滚滚中,万钧雷霆立即飞流直下,直冲伏霜的剑锋而去! 一股强大的雷霆旋涡便顷刻间在卫玄序身边肆意涌动,周围碎甲和哀嚎交织成连绵的一片,电光火石之间,已不知有多少残肢被雷云生生卷入。 施行知腾空飞起,眼中惊愕毕现:“他想借雷霆为我们引去敌兵,可人的肉身又怎么能支持如此磅礴的力量!他那么做——” 施行知没再说下去。而远处。 “——必死无疑。” 从志明惊讶地看着卫玄序的雷团越滚越大,眼中划过一丝残忍的窃喜。 从砚明站在他身边,平着脸色问:“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用天雷屠我从家子孙么?” 从志明恭敬道:“天雷虽是威力大,可对他的伤害也丝毫不轻。卫玄序做出此举,无疑是已然强途末路,家主……” 从砚明硬声斩断他的话:“从家的天雷自古便是承天接地之力,绝不是寻常修士修真便可渡引的。” 从志明一惊:“家主您的意思是说,这卫家子十几年来,一直卧伏于萧关,眼睛盯着金麟台暗中磨牙!” “十九年了,他不动声色蛰伏十九年了……”说着,从砚明眼中杀意毕现,“无论他能不能承载这天雷,此子断不能留。” “可如此一来,福禄书……” 从砚明金杖一挥,立刻将他掀翻数丈远:“福禄书没了不过天下再死上个几十万!就算天底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从家也决不能倒,一切能威胁我从家的隐患,全都不能留!” 紧接着,他一双阴狠冷目重新对上卫玄序:“卫子成你的孽障,今日就在这祁安上彻底清了吧。”轰——! 从砚明高举紫金杖,那长杖顶端的虎眼立刻爆发出两道精光,旋即天上的雷云闪着电花压下来,雷电所及之处,人立刻便成了焦黑的木炭。不断有从家弟子叫喊着“家主”、“救命”,可从砚明充耳不闻,眼里只有一个念头。绞杀。 施行知连忙要往回跑,立刻便被江有信拉住:“行知!你做什么?” 他拼命挣扎:“卫玄序是个好人,不能就那么让他死了。” 话音刚落,江有信歇斯底里怒吼:“你要去救谁?他是为了救我们才引雷的,凭你,你救得了谁?!” 忽然,施行知的动作停了。 “呆子!这天下从来就不是好人就有好报的!你去看那金麟台篆刻上的名姓,年年岁岁哪块碑上无人作恶?!从华费心把我们从满庭芳拉出来,是让你把你那千字文里的德义锤凿成真,不是让你在这个节骨眼送死!!行知!你若是不想辜负他们,就随我走——!!!” 一股无形的窒息感爬上施行知的胸膛。 他那向来平静如水的脸上,此时忽然爬上一抹痛苦。 杨先生以前总爱说“人生十有九悲”,这是施行知第一次如此深刻地领会。如果人间真的处处是如此的百孔千疮,那么他突然能理解了,为什么周围的人总说他是书痴和呆子。他只看到桃花源里那些良善,却忘了那些花都来自幽暗的泥潭。 一行人的身影不断向后退,金刚圈中间的雷团就离他们越来越远。 施行知悲凉地望着卫玄序的方向,从砚明已经心里暗下了杀意,紫金虎杖怒目全开,天上的雷就像连绵不断的雨点儿一样飘下来。 风声、雷声、兵甲声、爆鸣声四处纠缠,每一下碰撞中,都会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凄惨。 从砚明下了死手,凭借他几十年的修为,再加上虎杖在手,浑身是伤的卫玄序又怎是他的敌手? 几番回合下来,卫玄序周身的雷电越来越黯淡,他挥起的伏霜也一招一式地慢下来。砰! 从砚明引雷又是重重一击,正巧打在卫玄序的肩骨上。浑身浴血的卫玄序如同折翼的鸟儿一般陨落,在地上砸起巨大的尘埃。 血色中,他望向东方,那是江有信一行人逃亡的方向。 还好。辛苦没有白费。 紧接着,残败的从家军立刻围了上来,从砚明在围军的中间,缓缓迈步上前:“卫玄序,相比你的父亲,你要比他死得好看得多。” 愤怒的恨意布满卫玄序的全身,他紧抓着地上的草芽,怒视着从砚明。 从砚明淡淡道:“没见上卫子成最后一面吧,多可怜的孩子。你若是想知道,我就告诉你,那天我领大军压境,你父亲为了保护那么几个可怜虫,来求我了。” 说着,他用金杖点了点脚下的位置,说:“大概就是这么远,我说你向我磕一个头,我就放过一个人,结果他真的信了,跪在我的脚下拼命地向我俯首,磕得满脸是血,额头上的骨头翻出皮肉了,他还在磕头。再然后,玄序你猜,怎么样了?” 卫玄序从血泊里挣扎起身,拼了命地刺向从砚明:“畜生!” “家主小心!” 从志明的金鞭应声响起,啪一下,卫玄序又重新被跌打在地上。 一口滚烫的鲜血猝然自他口中喷出,他颤抖着身子想要爬起,可从志明的金鞭又落在了他的脊背。啪! 卫玄序的脊背上赫然出现一条血淋淋的长痕。 从砚明蝼蚁般俯视着卫玄序:“再后来,该杀的人我照杀不误,你萧关有一半的姓氏都是我屠的,和你卫家交好的四小龙全族都被我绝了口,我本意想留你一条命,让你在萧关安分守己。你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我就告诉你,十九年前你父亲如何,十九年后的今天,你亦当如是!” 卫玄序颤抖地抬起头,凌乱的发丝间望着从砚明。 眼前的人华冠丽服,金装玉裹,望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向街边一条狗。 十九年的蛰伏潜修,他日日夜夜都几乎难免反侧,为的就是能够有朝一日,能手刃仇敌,洒敌血以慰萧关数万冤灵。 想着,卫玄序忽然自嘲地笑了。 无论多么努力,自己依旧蜷伏于仇敌的脚下,满身血污,狼狈四窜,鼠一般仓惶。他拼尽全力,甚至连从砚明的分毫都没有伤到。 连分毫都没有伤到!无能!! 忽然,卫玄序身上骤然亮起银白色的尘光。 从志明大喝一声:“不好!他要自毁炸内丹!家主,快撤!” 从砚明不理睬,骤然又掀起一阵天雷,雷声滚滚中是他苍老的声音。 “卫玄序,我要让你死个明白,你卫家、你萧关,生来就是草芥,就该一辈子跪在我的脚下,就该猪狗一样磕头求饶!这就是你们的命,你们天生就定下的命!” 从家弟子惊恐地望着天幕:“撤退——!快撤——!!” 人影逃奔,整个祁安仙山立刻乱作一团。 在从砚明的头顶,霎时间出现一只圆形巨大闪电,它宛若一只凭空降临的猛兽,正对着苍穹獠牙。 “卫玄序!要怪,就怪你投错了人家!”锵! 从砚明猛竖金杖,那闪电便立刻向卫玄序扑去!轰——!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石破惊天的爆鸣声猝然惊起。 周围尘雾四起,从砚明冷目望着凭空而出的银火,幽声问:“肖家主,你又何必来管我从家的私人怨?” 几息后,成百上千的银袍立刻从山上涌现了出来,将从家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尘雾弥漫中,几道人影缓缓走来。 肖回渊爽朗的笑声起:“从家主,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望见肖家子孙围了祁安山,从砚明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此事与你肖家无关,不知肖家主为何非要凭空阻拦?” 肖回渊笑了笑,脚步向身旁挪了挪。 肖兰时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一双寒目紧盯着从砚明,眼底阴沉得可怕。 肖回渊拍拍他的肩膀:“我听这孩子说,他有朋友像是在元京遭了欺负,特地托我来找一找。” 说着,拿满是皱纹的笑眼看向从砚明,挑衅问。 “这个理由,不知从家主听着是否还满意?” 闻言,从砚明冷哼一声:“肖家主,近日你我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不知是否是手下的子孙哪里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惹恼了肖家主?” 肖回渊一面笑眯眯地听着,一边手下暗戳肖兰时。 可戳了两下,肖兰时都没什么反应,依旧是死死盯着从砚明看,像是马上就要咬上去一样。 肖回渊忙着搞着小动作,于是就把从砚明生生晾在那里,没回话。 从砚明面色铁青:“肖家主?” 肖回渊连忙像是回过神来:“啊?从家主您请说,您请说。” 但是背地里那小手还止不住扒拉肖兰时。 从砚明清了清喉咙:“不知肖家主突然带这么多人,上了金麟台的祁安山,究竟是想要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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