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肖兰时问。 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生来就为一体,我们苟延残喘于灼人的地狱,我们不死无灭,永世不得超生。” 越来越多的从家弟子来到院落里,每个人手里都紧握着刀剑,像一只只即将离弦的箭。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活捉肖月——!!” 紧接着,那些从家弟子便立刻排布着阵法向他杀来,如一只包罗通天的网。 忽然,黑色女人捂住了肖兰时的眼睛,在他耳边低问:“恨他们吗?” “恨。”肖兰时回答得毫不犹豫。 女人轻笑一声,道: “那就杀光他们啊。” ◇ 第125章 也该回家了 “鬼……他是鬼——!!!” 大团大团的黑气化作一只只巨掌,轻而易举地将从家年轻弟子的阵法击打得溃不成军。他们蚂蚁一般四处逃窜,却怎么跑都逃不过身后穷追不舍的一只只黑箭。砰砰砰! 黑色的剑雨密密麻麻地落在庭院里,穿林打叶间地上躺倒了一片。 一个弟子被贯穿了腿骨,倒在地上不住地向后缩,他看向肖兰时的眼神,就像是望见了吃人不吐骨的恶魔。 肖兰时睥睨着他,随手一抬,掌中便亮起一团银色的火焰,上面缠绕着丝丝黑气,望上去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鬼火。 “还你。”他轻轻说道。 “啊啊啊——!!!” 皮肉在火焰的炭烤中发出刺鼻难忍的味道,那火影中的人形挣扎两下,忽然就像是死木一样倒下了。 肖兰时环视四周,瞬息之间,四周已没有一个活人。 他失神地望着自己的手掌,他从来都没有感受到体内的真气如此丰盈,像是一片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汪洋,他独身立于广阔的洋流中心,四面八方的滔天巨浪都在他的脚下向他俯首。 不远处,黑色无脸的女人坐在长亭的走廊上,正踢着脚看他:“怎么样?如果你愿意,我就把我的力量全都给你。” 肖兰时走过去,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冷目问:“你是谁?” 女人发出悦耳的轻笑声,双手缓缓缠绕上他的手臂:“我就是你,你就是——” 肖兰时的手掌突然用了力,虎口抵着女人的下巴:“我来元京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是不是都和你有关?” 女人笑笑,不予否认。 “你想要什么?” 女人不答,反道:“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突然,远处的天空上突然传来一道爆鸣。 肖兰时连忙闻声望去,只见祁安山的方向升起一枚信号弹。 那彩色的烟花猛得在他心里一抖,祁安山上藏着的一众人是绝对不可能放出信号弹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山上驻守的侍卫发现了众人的踪迹! “妈的。” 肖兰时低骂一声,连忙要跑。 可那黑色的女人伸出黏液般的臂膀,紧紧拉住他。 肖兰时想要甩开她,可那女人忽然幻化成了一团黑雾,猛地撞进肖兰时的体内。她的声音飘在肖兰时的脑海:“带我去吧,我能帮你。”- 不久前的地穴内。 卫玄序匆匆推开众人的屋子,问了一遍又一遍:“你看到肖月了吗?” 众人一片迷茫的眼神中,只有施行知缓缓道:“刚才我见到他了。” 卫玄序焦急道:“在哪?” 施行知指着打水的地方,道:“刚才他在那里跟我说话,问我山下的侍卫几时轮岗,又问我现在是什么时辰。然后,”他又指了指相反的方向,“他就向那里跑了。” 卫玄序忧慌地望向施行知指的方向,那漆黑的长廊只通着一条路,就是地穴的出口。 是时,江有信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上来,问:“怎么了?” 卫玄序皱眉望他,道:“肖月不见了。” 闻声,江有信的睡意立刻醒了,脸上也露出同样的忧虑:“肖月他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定然是有什么事发生了。玄序,你实话告诉我,最近你们身边是不是有什么事?” 卫玄序盯着他,犹豫片刻后,便把事情的原委与他说了一二。 听后,江有信“啧”了声:“怪不得刚才你俩看见我就好像是有杀父仇呢。”转而又道,“我相信肖月他心里有数,不过玄序你要是不放心,我随你前去祁安山上找他一找。” 卫玄序点了头,两人稍微商量片刻,便立刻向地穴出口去了。 走廊里的说话声惊动了其他人,大家都陆陆续续从房间里走出来,施行知一一告诉了他们原委。 俞稚昭道:“既然玄序和有信已经去了,想必他二人应有对策,我们且暂时在这里等他们,子时也快到了,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众人点了头。 几番谈话间,大家一应便散开了。 金温纯一转身,发现金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他身上只披了件单衣,脸色苍白,金温纯忙上前:“阿雀,不是刚吃过药?你快——” 话音未落,金雀扔了肩上的单衣:“哥,我也去帮忙找。” “阿雀!”金温纯急得大喊。 金雀回身瞪着他:“我不能总当废物。哥。” 他说这话的时候,金温纯一愣。 金紧接着,金雀趁机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地穴外奔去。 “阿雀!回来!!”- 卫玄序和江有信二人在祁安山上走了许久,除了一望无际的山色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什么。 江有信匆匆来到约定的树下,四目相对,卫玄序眼里传递出疑问的讯号,可对面的江有信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玄序你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我跟着脚印一路走,可走到一半就断了。” 江有信眼底一凝:“这小毛孩子,去哪儿也不知道说一声!” 话音刚落,祁安山脚下忽然传来一道打更的声音,音量之大几乎整座山上都能听见。 江有信顿了顿,道:“子时已经到了,不久金麟台上的人便回来了,我们暂时先回去,肖月他身份特殊,现在又有肖家在他背后作盾,向来从砚明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更何况这小子他滑头得很,真要是遇见从家弟子了,还不一定是谁拿谁呢。” 卫玄序皱眉思索,脸上的担忧不言而喻。 良久,他叹息一声:“好。”突然。轰——! 一道巨大的爆炸应声响起,金灿灿的尘雾掀起好大的波浪,卫江二人离那爆炸距离不算远,热浪都像是热水的烟雾一样迎面而来。 江有信惊异道:“玄序那是什么?!从华有说祁安山上还有那东西吗?” 夜色中卫玄序的眼底波光闪动:“坏了。” 下一刻,祁安山忽然躁动起来,山岳像是一只抖动的巨龟,一阵阵震天的叫喊声从山脚下由远及近地逼来:“入侵!警报!!哨岗!!” “是——!!” 卫江二人惊魂未定的对视一眼。 二人心里下意识地一抖,不约而同惊呼出同样一个意思:出事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阿雀!” 金温纯大喊一声,立刻飞扑向金雀。 巨大的火光几乎贴着两人在响,火舌只是轻轻剐蹭到了金温纯的后背,便立刻烧成了一片焦黑。 金雀被压在身下失神张皇地喃喃:“哥?” 方才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他只记得他一路向前走,脚下突然就像是踩了什么硬物,再抬脚的时候,余光里便炸出了一道金灿灿的尘雾。 金雀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往自己脖子里面流,他慌忙抬手,才发现那是血。 他彻底慌了神:“哥?哥?你不要吓我!哥!” 但他身后的金温纯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金雀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在灼眼的火光照耀下,金温纯背上一片惨不忍睹。 “哥,你醒醒,哥!我错了,我不该任性不听你的话,哥……哥……”金雀跪在地上,用力摇晃着金温纯,眼泪止不住地滚出来,滴滴是悔恨。 就在火舌漫天里,一大群紫色的衣袍忽然从山下冲了上来,未几,便形成了一只巨大的圆圈,将金家二人围住。 从志明身穿软甲,脸上赫然挂着一道骇人的伤疤。 他缓缓领兵走上来,凶神恶煞地看着金雀:“真是好久不见啊,金小公子。” 金雀含着泪将金温纯向自己身后藏,怒目瞪着从志明,没说话。 紧接着,从志明抬起金鞭,指着二人,大喝:“给老子打!打到只剩一口气为止!” “是——!” 从家侍卫得了令,立刻野狗一样猛扑上去。两日前因为众人从满庭芳逃亡,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落了不少的鞭子,当他们看见金雀的时候,心里积攒的愤怒便立刻化作了拳头,恨不得把金家公子每一寸骨头都折断。 人声喧嚣中,金雀死死趴在哥哥的身上。 “兄弟们不用留情!给我往死里打!” “是!” 挨了多少拳头打,挨了多少踢,金雀已经分不清了,他甚至连反抗挣扎的力气都顾不上使。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起了身,那些拳头就会落在金温纯的身上。痛啊。 从小到大,自他有印象起他就一直跟在金温纯的身后,他犯了错就去找哥哥,他惹了祸就去问哥哥怎么办,金温纯从来都是温温和和地把他惹得一屁股烂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甚至他从来都没高声骂过自己。哥哥对他的那些好,他习惯了,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保护一个人会是这么痛的。 眼泪和泥混在一起,模糊了金雀的视线。 哥。真的对不起。 紧接着,一声尖锐的脆响破空而出,一个熟悉的声音骤然落在金雀耳边:“小家雀!你怎么样?” 一抬头,卫江二人提剑挡在自己身前,金雀感激一喜:“死不了。” 紧接着,远处的高空又匆匆赶来几道人影,就虐抬头望去,只见断云长丝铺天盖地地从天边席卷而来,形成一只通天的巨网。 他惊呼一声:“稚昭姐姐!” 随即,俞稚昭一行人也落地,与江卫二人并肩而立,凝视四面八方之敌。 江有信长剑紧握在手,嘴角勾起肆意的笑容:“呦,诸位来得巧啊。准备好一起葬身这祁安山巅了么?” 守宗朔横起长刀,透过幽冷的光焰注视着从家军:“废话少说。许久不见你的楼弃出鞘,枭不了几十敌首,你到了黄泉就跪对你江家仙灵痛哭去吧!” 江有信嗤笑一声:“守宗朔你是疯了,对着你金麟台的同袍拔起无名刀,你不怕今夜一战后,你守家先辈气得连祠堂都不让你上?” 守宗朔轻飘飘扔下只言片语:“死亦浑不怕,无名于天地又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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