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呢? 在小说和电影里,如果一个家庭的孩子都非常叛逆,通常家庭中的父母也会有各种问题。 控制欲啦,疏于照看啦,夫妻不和啦,严重点的还可能有家暴什么的。 这家的两口子怎么看也不像坏人。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尤里很快就想到了两个答案。 第一个答案:小说电影讲究逻辑,而现实并不需要逻辑。现实中很多事可能没有明确原因。 第二个答案:他所见到的并不是这个家庭的全部,也许他们家还有其他事,或者还有其他家庭成员。 就比如村子的起源红李子家吧,他家的孩子不仅有两姐妹,还有一个走失后再也没出现的第三子,但在流传下来的故事里,第三子几乎隐形了。 现在这家人或许没有其他孩子,但也许还有其他亲戚什么的,也许问题就出在那些亲戚身上…… 其实想这些也没用。尤里不是故意要琢磨别人的生活,主要是因为他闲着也是闲着,只好随便神游。 等到午餐上桌,尤里的手、嘴、脑终于都忙碌了起来。 主餐有酸菜卷肉,肋排,芝士饺子,再配上好几种小菜,还有炸霜糖糕做甜品。 作为日常午餐这未免太过丰盛,差不多是新年才会吃的菜。索尔夫妇好像很喜欢有人来家里吃饭,所以今天特别兴奋。 索尔女士拿来一瓶李子白兰地,是自家酿制的。 不止树篱村,很多家庭都喜欢自制果酒,但尤里在福利院长大,没有参与过这种只属于家庭内部的喜庆时刻。 今天尤里第一次喝到这种酒,还挺喜欢的。 尤里和派利文都可以喝酒,只有阿波罗不行,只有他是小孩,并且是真正的小孩。 时间来到下午三点多。 贝洛醒了,开始寻找尤里。 他来到索尔家的房子前,敲开房门,看到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尼克斯奶奶引吭高歌,用盲杖敲地面打节奏,小黑狗和拉布拉多随着她的歌声不时吠叫;尤里在福利院学过一点跳舞,是那种大家拉在一起组成圈圈的传统科罗舞,他正在拉着派利文一起跳,派利文跳得十分投入,到处胡蹦乱蹿;索尔和吉斯夫妻拍手捧场,哈哈大笑,吉斯还弹着尤克里里伴奏…… 之前贝洛还说要带尤里认识一下村里的人,这倒好,根本不用他带,尤里已经成功融入了。 是阿波罗来给贝洛开的门。贝洛看着屋里的情况,问:“我是睡了好几个月吗?过新年了?” 阿波罗耸肩笑笑。他也喜欢热闹,只是玩起来没那么疯。 看到贝洛来了,尤里转着圈来迎接:“贝洛伯格!快来吧!我们给你留饭了!不是剩下的哦!是单独盛出来的!祝你霜糖油条快乐!” “谢谢,不用,我在家吃过了,”贝洛说,“尤里,你喝醉了,大白天就喝醉了。” “不会!我不是人!不会醉!” “精灵是会喝醉的,经常有家神精灵喝醉了惹事的案例。” 尤里根本没听,敷衍地点点头,还试图拉贝洛一起跳舞。 贝洛推开他,他也不坚持,就快乐地转着圈地去找派利文了。 贝洛叹着气走到屋里,和尼克斯、索尔、吉斯打了招呼。 这三人也玩得开心,但好歹是成熟的正常大人,而且没有喝醉。 昨天凌晨,贝洛刚刚见过尼克斯和索尔一次。就是贝洛刚到家,又短暂离开的那段时间内。 贝洛把重要的事情告诉了她们,该商量的都商量过了。 现在到了又一个白天,即使见面,他们也不再提那些了。 见到贝洛,虽然不谈昨天的事,索尔脸上还是带着一种压抑的期待表情。 贝洛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于是贝洛主动给出了信息:“今天瓦丽娅没来,她忙自己的事去了。” 听到女儿没来,索尔点点头,眼神中有一丝落寞。 她以自言自语的口气感叹着:“也是,毕竟她的工作特殊。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别人。” 瓦丽娅很少回家,平时几乎不和村里人联络。 她只在节日寄来贺卡,亲人生日时她也会回来一趟,就送一下礼物,说句祝福,象征性地坐一会儿,马上就以工作繁忙为由离开。 在所有村民中,她只和贝洛保持着联系,虽然两人的沟通都是关于工作的。 按照通常的逻辑,一定会有人认为她和贝洛从小就是好朋友。其实正相反——在少年时代,瓦丽娅根本没和贝洛说过话,两人完全没有沟通,是那种彻底陌生的邻居。 等瓦丽娅成年并穿上警服后,她反而开始与贝洛联系,并且只与他保持联络。贝洛自己也觉得这很神奇。 思考其中缘由,可能是瓦里娅排斥熟悉的事物吧…… 贝洛不是本地出生的,少年时期他们俩也基本不认识。也许对瓦里娅来说,与这样的人沟通反而没有心理负担。 索尔又问了些关于瓦丽娅的事,贝洛能答的都答了,还把答案美化了不少。 他们只谈瓦丽娅,闭口不谈另一个女儿厄俄斯。 即使大家都知道那个女儿也出现了,但谁也不会问她是否安好。 即使有人提到她,也只会问她是否有可疑动向、是否靠近了树篱村、是否与任何人发生了冲突等等。 在嘘寒问暖的语境下,没有人会提起她。 能聊的说得差不多了,贝洛就准备带尤里离开。 索尔给尤里倒来一杯绿油油的饮品,尤里喝下后立刻就清醒了不少,仍然有点熏熏然,但至少不会傻乐着唱歌了。 贝洛和尤里离开之后。 索尔走到厨房窗户边,看着他们的背影。 看了一会儿,她坐回餐桌前,与丈夫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都有点复杂。 尼克斯奶奶不再唱歌,现在她安静地坐着,摇头叹气。 阿波罗坐到她身边,也跟着叹气。 只有派利文还保持着很开心的状态,在地上和两只狗滚来滚去。 索尔托着下巴沉思着。 丈夫吉斯问:“他们俩今天有什么安排,会去见瓦丽娅吗?” 索尔说:“她昨天只是暂时和他们合作,不是每次都在一起。” 吉斯点点头,叹了口气。他像是回答,也像是说给自己听:“这样也好。免得危险。只要是找上贝洛伯格或者卡戎的事,一般都是比较危险的事,瓦丽娅少参与一点也好。” 听到卡戎的名字,阿波罗说:“我妈妈很厉害,在她身边并不危险的,她能保护我们。” 索尔揉了揉他的小卷毛:“噢,那当然。” 阿波罗想了想,略显低落地说:“而贝洛伯格就不一样了……他找到的精灵一个接一个都死了。唉,不知道尤里能活多久,他还挺有趣的。” 索尔说:“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换生灵是很不稳定的。那些事……也不能怪贝洛。” 阿波罗说:“我不是怪他,只是希望……希望他将来能改变吧。我妈妈就一直把派利文保护得很好。” 索尔说:“派利文和尤里不一样。派利文一开始就是精灵,他的精神世界已经很稳定了,他比较成熟。” 她说这些时,派利文并没有听。他正在和拉布拉多玩拔河,狗用嘴,他也用嘴,共同叼着一个塑胶玩具。看起来确实非常成熟。 不过大家都明白索尔的意思,她说的“成熟”并不是指表面行为。 索尔接着说:“而尤里那种类型不一样。他是换生灵,换生灵需要经历觉醒时刻,灵魂波动很大,后续更容易失控。以前那些换生灵不都是这样吗……要么遭遇危险时脑子不清楚,处置不当,结果战死或遇难;要么很快会失控发疯,然后被贝洛伯格处死。” 阿波罗皱眉问:“贝洛伯格以前找的契约者全都是换生灵吗?他只和换生灵合作?如果一定要找精灵做交易,为什么他不想办法找成熟的精灵呢?” 索尔说:“他有自己想法和坚持,我们也不太理解。当然啦,他并没有故意加害换生灵,并没有故意诱导他们死亡,所以我们也没有任何理由劝他放弃。” 阿波罗点点头:“也是。我听说这个尤里很厉害,他应该不会轻易死掉?” 少年身边,久未发言的尼克斯奶奶说话了:“或许吧。刚才这孩子玩得很开心,挺好的。趁他还能保持清醒,还留有人类的神志,趁他还活着……让他的日子过得快乐一点吧。”
第19章 我的小灰猫 在树篱村住下的第三天,贝洛带尤里回了一趟尼撒市。 尤里要去租的房子里拿上个人物品,还要处理一下房子退租的事。 除此外,他们还得办两件事,一是尤里想染发,二是买手机。 警方已经把手机还给了尤里,但出事那天手机屏幕就摔坏了,屏幕上遍布裂纹,勉强还能开机。贝洛看了看,同意帮尤里再买一个手机。 染发是尤里自己提出来的。在普通人类之中,其实尤里的灰色头发并不显眼,这年头染成什么发色的人都有。 但如果他再遇到其他精灵,或遇到非常了解精灵的人类,对方就会一眼看出他的身份。他想稍微隐藏一下。 两人先买了染发剂,然后去了尤里租住的房间。 他租的是低层独栋房屋的阁楼,楼下其他房间都是别人住的。 尤里染头发的时候,贝洛仔细观察着整个房间。 贝洛本以为这间屋里会脏乱差,毕竟是男大学生独居的地方……谁知这小屋竟然收拾得十分整洁,空杯子里没有一点污渍,桌面物品分门别类摆放,衣服和包挂在墙上,有几件衣服实在无处可挂,只能放在椅子上,也都折成了正方形,再规律地叠放起来。 贝洛想,也许和尤里在福利院长大有关吧。梅拉老师把他教得不错。 相比之下,树篱村的孩子们就没这么勤快了。 贝洛曾见过阿波罗、派利文的房间,里面一片混沌,犹如创世之前的天与地。 从染发到洗发吹干,总共用了一个半小时。染后效果非常令人失望。 尤里发色虽浅,却竟然很难上色。他用完了一整黑色盒染剂,灰发只是变成了稍微深一点的灰色。 贝洛连连称奇,把这一现象记在了随身的小本本上。他以前接触过不少精灵,但从没给精灵染过发。 没办法,他们改用B计划——去买一顶假发,留着备用。 卖假发的店铺着实不太好找,最后他们在摄影用品店里买到了一顶款式自然的黑发。 尤里戴上假发,下一步是去买手机。 尤里本以为会得到一个很便宜的老款手机,结果贝洛带他去了购物中心里的专卖店,买了刚上市半个月的进口大牌新机。 尤里很感动也很惊讶,暗暗感慨这个假妈妈比他想象中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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