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触手怪在海洋里折腾了两天两夜,五十多个小时,这些时间里所有人都没敢休息,轮班监控他的行动。好在他一直在寻找尸体,无心伤害任何人类和建筑,但找不到尸体时他的能量就会暴走一次,推动新的海啸产生。 到后来,触手怪进入一座被神秘力量隐藏的小岛,那座岛内有他的小窝,他躺在上面陷入昏睡,又是整整睡了一周多。 在此期间林霜等人进入岛内查看了各处,除了浓郁纯粹的异种能量之外什么都没找到。 而在这个时候,真正的明怀鲤早已从假死中逃脱,去到了组织选定的北欧某个荒原上,完全与世隔绝,而且磁场极其混乱,任何异种都很难通过那些磁场找到目标。 特调局早已做好一切开战的准备,可谁也没想到,触手怪对战争并无兴趣,只是躺在他的小窝里,时不时发出哀鸣的野兽吼叫声。 直到一周多之后,触手怪从岛屿深处走出,和特调局的人面对面。他不再有人类的外形,用那些可怕的眼睛和裂缝一样的嘴巴,对着特调局的人说: “把他还给我。无论,用什么方法。” 说完,他就飞回了自己曾经居住的那座老小区。 为了安全,那座老小区早就在第一时间被彻底清空,里面一个邻居都没有了,只有一些监控触手怪的异能者队员。触手怪拖着一身血肉走在空旷的道路上,角落里的冬风打着旋儿,将枯黄落叶卷成螺旋状飞上天空,落在那触手怪身上。 触手怪每一步都走得很沉,在地上拖拉出一道长长的、散发强烈污染的血痕,他终究是这样走上楼去,进入自己家,穿上人皮,穿上衣服,变回了属于明怀鲤的那个谢望潮。 谢望潮整理了家里,在床上睡了一晚,第二天还出去上班,只是他走入医院之后,其他人没有敢和他搭话甚至让他做手术的,只给他拨了一间单独办公室,让他在里面“进修”,他也完全不在意,似乎上班只是为了下班。 下班时间之后,他重新进入家门,家里出现一个非常逼真、橡胶做成的充气娃娃版明怀鲤,甚至眼睛还会眨。那个明怀鲤用愉悦的声调和逼真的表情对他说: “亲爱的,上班辛苦了!” 谢望潮看了半晌,忽然狠狠用触手搅碎了那个东西,差点儿把整栋楼掀翻。后来特调局又换了不同样式的替身过去,最终确定了这个石雕。很奇怪,触手怪就是把石雕完全当成爱人,甚至和石雕这样生活了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有发疯了,直到今夜。 林霜按了按脑袋,这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不过无论如何,能用这些手段稳住这个触手怪,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现在只希望这手段能维持久一点,让这个触手怪再稳定一点,然后直到有一天,他彻底放下那段感情,或者开始新的恋情吧。 但林霜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谁知道呢?怪物之间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 * 北欧的天气不好,食物又口味一般,明怀鲤每天坐在壁炉前,光喝水就能喝四五个小时。 壁炉暖暖的,火焰跳跃起来会让他有一种前尘尽忘的感觉。他给自己取了新名字,有了新的身份证和护照,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几乎不和任何人交往,过上了完全彻底的隐士生活。 可是这几天,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每天早晨起床时间越来越晚,当然和极夜有关系,也可能是水土不服。但食量越来越大,吃多少都觉得不够,只能不断喝下许多高热量饮品,巧克力、可乐之类的几乎不离手。 还有……过去的片段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他眼前,哪怕不去刻意回忆,也总会像煮沸的牛奶一样,从锅边冒出来。 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很多琐事很是麻烦,也没有人帮忙。明怀鲤抬起木头,或者拿起斧头开始砍柴时,就会想到如果他还在,触手做这些一定很方便吧。 还有炒菜做饭的时候,明怀鲤会回忆起他做菜的样子,放调料的顺序,触手颠勺的模样。 菜放在餐桌上,配上饮料,明怀鲤习惯性地会做两杯,一杯甜一点,一杯酸一点。最后他会把两杯都喝掉。 在供货商到来的日子里,他和开车的大叔还能说几句话,其他日子里他就抱着电脑或者书本,几个小时也看不了几页纸,几乎一直在发呆。 也不知道发些什么呆。 直到这一天,他在卫生间里,骤然看见马桶里的血迹。 腹部隐隐有异物感传来,他伸手去摸,总觉得摸到了什么硬物。 那是……什么东西? 明怀鲤毛骨悚然。 等到下一周,他搭乘货车,去了镇上的医院。特调局的护照具有特殊效果,他被推进了异种相关病房做了检查,但结果要一周后才能出来。 回到家,明怀鲤抚摸着自己薄薄的肚皮,反复掂量思考,带着疑虑吃了两人份的食物,躺到床上辗转反侧,很久才入睡了。 恍惚之中,他仿佛在冰雪的荒原上行走,心里怀着强烈的不安,还有某种隐秘的渴望。他看见那荒原的悬崖之外,此刻正高高悬挂着一只眼睛。 血红的瞳孔,漆黑的眼白部分,瞳孔深处是漆黑的竖瞳,正冰冷地注视着他。 荒原之上风声震动,明怀鲤往后跑,不知道自己能跑到哪里,却还是要发了疯的奔跑,只希望能远离这只眼睛的注视范围,希望远离那些爱恨纠葛! 可是他做不到,无论如何奔跑,无论怎样筋疲力尽,一抬头,那只巨大的血红瞳仁就悬挂在天上,盖住半边天空,沉沉地盯着他看。 “啊!” 明怀鲤被什么东西绊倒。他震惊万分地低头,看见地面上……躺着一颗蛋。 那颗蛋有鹅蛋那么大,表面光滑又雪白,上面有着丝丝缕缕黑色气雾缠绕,见到明怀鲤,那颗蛋前后摇晃两下,仿佛在和他打招呼。 随后,雪亮光滑的蛋壳表面,忽然张开一张血红色的嘴,甚至有嘴唇,里面伸出来的却是红色的鲜嫩触手,好像蛇信子一样吞吐不停。 明怀鲤听见那颗蛋在说话,发出细小的、好像孩童一样可爱的声音,配着这样一张嘴。 那颗蛋说: “妈咪!妈咪!我终于见到你啦!~” 明怀鲤蓦地从梦中惊醒,浑身大汗淋漓! 这个诡异又可怖的梦,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完全不敢置信! 他好像……不用去拿那个结果了。 他,好像,怀孕了。 与此同时,华国还是冬日的大晴天,人行道上树叶缓缓飘着落地,谢望潮正在急匆匆买菜往家里赶去,身上背着那个石雕。 所有卖菜的人都被他身上的石雕吓到,但却没有办法,只能把菜卖给他。 谢望潮如今不管去哪里都背着这个石雕。去医院办公也是,去买菜也是,去公园散步,去商场买东西,全部都背着。 石雕总是那副微笑的表情,由于磨损,显得似笑非笑,具有某种深层的寓意。而谢望潮时不时回过头去,温柔怜惜地抚摸石雕的脸,轻声询问石雕的意见,这一幕总是让围观的人汗毛倒竖。 异种横行的时代里,每个人都不太正常,但不正常成这样的还是少见。人们怀着敬畏的表情,给他称好菜送过去。 他从一个菜农手上接过袋子,微笑着说谢谢,转身走出市场。 冬季,一阵冷风打着旋儿吹过,带来西伯利亚极寒冰原的神秘气息。 谢望潮抬起头看向天空,忽然之间,他脸上神色陡然变了。 他眼睛逐渐越睁越大,迅速变成血红和漆黑的竖瞳,脸上其他地方也逐渐长出许多只同样的血红眼睛,突破皮肤时发出“啵”的一下细微响声。 触手、眼睛、吸盘和牙齿,在街道中央迅速伸展开来,冲着天空之上的风伸出去,好像要抓住那阵风,送入自己体内好好分析。 他喃喃地长出无数只竖瞳,吓得路人四处尖叫着逃窜,而他只看着灰黄的天空,发出只有怪物才能听懂的神秘呓语: “孩子……为什么……孩子的气息!?”
第62章 手术 北欧极夜逐渐缩短, 冰原之上的荒野在日光下愈发白亮,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明怀鲤在下一次补给车来之前去了医院,拿到了结果。 特殊病房的医生金发碧眼地给他解释: “你这种情况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男人肚子里怀了一颗蛋, 史无前例,我们建议是密切观察,必要时候进行剖腹产。” 明怀鲤脸色苍白, 身形瘦削, 听了这些话只是点点头。 他坐在医院走廊外面,给施歆的秘密号码打电话,华国特调局那边可能也有别的办法。 施歆也立刻接通了电话, 对他说: “你的情况我们也了解了, 实在没想到你还是怀孕了……看来谢先生当初说的没错。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听到“谢先生”三个字时, 明怀鲤的心脏还是微颤了一下。 他对着电话那头说: “我想打掉。” 施歆沉默半晌,低声说: “那我立刻安排手术。” 当天下午,明怀鲤被特殊车辆运送至当地城市最好的医院,第二天由数位全球顶级医生对他进行开腹手术。 明怀鲤被麻醉了, 前一秒他还在想这颗蛋拿出来要怎么处理, 后一秒他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时, 他躺在床上,周围的医护人员都小心谨慎, 一脸难色。明怀鲤一看他们的表情,就震惊地问: “手术结果呢?” 几个老医生沉默很久,还是拿出电话, 让施歆用熟悉的语言给他解释。 “是这样的, 我们完全没想到,你现在的身体……我们无法破开。” 明怀鲤目眦欲裂: “什么意思?无法破开?” 施歆字斟句酌: “你应该知道, 一些强大的物种会对怀孕母体进行一定改造,我们怀疑这颗蛋也是如此,它应该通过某些方式,对你的身体做了改造,现在的你……我们使用任何器械都无法破开你的腹部皮肤,甚至其他部位的皮肤也同样如此,所以你现在等于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明怀鲤愣神,感觉自己突然听不懂中文了: “不是,手术刀打不开,你们就不能换其他材质吗?世界上总有能破开我身体的材料吧?”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意识到自己只是躺在病床上,连输液针都没打。他抓过柜子上的水果刀,狠狠冲着自己胳膊看下去! 哐当一声,水果刀像是撞击到了什么硬物,完全割不破自己的皮肤! 但是……这怎么可能?明怀鲤摸着自己的手臂,明明皮肤还是软的啊!为什么连表层这些柔软的部分都砍不破?这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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