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声醒来后,在漆黑的卧室内发了很久的呆。 随后他缓缓下了床,走到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 盒子里躺着伊莱恩送给他的花瓣,和一颗丑陋的贝壳。 真的很平凡,很不值钱的礼物。 可时声觉得,这好像就是他自己。 很丑很丑,发病的时候更丑。 早知道还会这样,就不想尽办法嫁给伊莱恩了。 时声吸了吸鼻子,有点想哭,但这一次却没有流泪。 他怎么这么大意,就因为几年没有发病,便以为自己已经好了。 可是痛苦的记忆来得就是这样毫无征兆,没有一丝预料。 那以后呢,以后他又怎么保证自己不会突然发病,不会被所有人看到自己的丑态。 不会给伊莱恩丢脸。 时声垂下眼,贝壳破碎的一角划进手心里。 原来美梦是会醒的,而噩梦始终如影随形。 * 时声不见了。 时母被时父搀扶着,柔弱文静的贵妇人跑得鬓发都乱了,脸上满是泪。 “我的声声……他还生着病,他能去哪儿呢?” 时父脸色铁青:“谁知道会去哪儿!这要是在外面发病了可怎么好!” 同样聚在大厅里的尤弥安和林赛闻言对视了一眼,都不自觉地皱起眉。 比起时母的担心焦急,时父好像更多的是生气。 “总是这样,还以为这些年能有些长进!”时父抱怨着,“总是要人去找、要人着急!” “够了吧?”尤弥安忍不住开口,“现在不是应该赶紧找人吗?他还生着病呢。” 时父挥挥手:“您有所不知,他那也不算什么病,就是自己想不开!” 时母转头骂他:“怎么能这样说呢?声声就是病了!” “是病医生怎么治不好?就是他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才让全家都跟着一起受折磨,要是像小意一样胆子大些,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他就是病了!”时母哭着强调,“声声是正常的孩子,他只是病了!” 一边哭着,手下一边用力掐着时父的胳膊。 时父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小心地看一眼在场的卡洛斯们。 林赛似乎没有听懂,尤弥安却猛地沉下了脸。 小少爷生起气来罕见地和伊莱恩有了几份相似,他站起身,冷冷道: “二位也不必在这里发疯了,我要出去帮忙找人,你们自便吧。” “还有,时声现在是卡洛斯的人,有没有病都是我们的事,你们也不要操心了。” 小少爷头也不回地走了,林赛也转身跟了出去。 时母擦了一把眼泪,放开时父的手:“无论如何,我也要先把孩子找回来。” 时父忍了又忍:“他说的什么话,这些年时家难道亏待小声了?将他关在家里,不也是怕他发病!” “够了!”时母破天荒地喊了一声。 时父一顿,震惊地看着妻子。 时母捏了捏手,什么也没说,转身匆匆走了。 偌大的会客厅里只剩下了时父一人。 时父来回走了几步,重重叹息一声。 往事化作了如影随形的黑影,将他已隐隐开始佝偻的身体淹没。 * 手环打开又关闭,一张投影照片反反复复地出现在眼前。 时声坐在礁石上,自虐一般不断打开这张照片。 那是一张,由未知发信人发过来的照片。 时声猜测,或许是季随——也不知他在警视厅怎么还能给他发照片——但时声想不到别的可能的人了。 毕竟,知道他这样的丑事的人,也不剩几个了。 照片上,是时声当年第一次发病时的样子。 真的、真的,非常丑陋。 他知道,这个发照片的人在提醒他,他还隐瞒着这样一段往事,隐瞒他害过人,隐瞒他没有治愈的疾病。 提醒着他,他是时家的丑闻,是父母不愿提起的存在。 提醒着他,在发病的时候,他是多么地可怕。 “这里风很大。” 或许是看得太入神,时声根本没有注意到后方人的接近,以至于声音响起时几乎吓得一抖。 一只手伸过来稳稳地将他拉住,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也变得有些格外谨慎。 “我们回家去,好吗?” 时声迅速地关闭了照片,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只是担心你吹过风会难受。”伊莱恩的声音总是很温柔,“而且,我们刚进行了标记,你需要多注意身体。” 他顿了顿,耐心地哄着,“你能感受到,是吗?你看,你一直想要的标记。”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像是担心冒犯与惊喜一般,最终也没有落在时声肩头。 沉默的声音被海风卷向了天边。 时声没有回应,伊莱恩便不再说话了。 Alpha站在礁石旁,陪他的Omega一起看着天边的海平线。 许久之后,时声忽然用手背用力抹了一下眼睛,回过头来看向伊莱恩。 他很努力地笑了一下,缓缓比划:“对不起,我,不告而别。” 时声的手有些抖,顿了顿又艰难地比划,“只是突然想……散散心。” “我知道。”伊莱恩的声音很包容,“否则也不会选择能被我找到的地方,对吗?” 上一次时声心情不好,也是在这里。 时声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身旁落下一道阴影,是伊莱恩坐在了他身边。 这个总是一丝不苟地穿着军装的Alpha,此刻就这样随意地踩在沙土里,坐在礁石上陪他的Omega。 “我们声声很喜欢这里吗?” 他的称呼让时声的眼眶又迅速红了,缓缓地点点头。 “那我也喜欢这里。”伊莱恩罕见地表达了喜欢。 “等你身体好一些了,我们再来散步吧。” 眼泪低落到手背上。 许久之后,时声再次用力点头。
第058章 尤弥安要结婚? 回到家时,尤弥安和时意也接到消息匆匆回来。 尤弥安一见到时声就下意识张口要说话,被伊莱恩看了一眼,又犹豫着闭上嘴。 时声在海边吹了风,有些恹恹地,梅里科忙前忙后为他准备了很多吃的,让机器人一盘又一盘地送过来。 伊莱恩在的时候,时声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过。 时意的眼眶还是红的,只是看着时声。 时声犹豫了一下,缓缓走上前,被时意用力抱住。 “没事就好。”时意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些哽咽。 时声抬起手,小心地在时意的手臂上用手指画了几个字。 那是他们小时候的默契,时意很容易就知道时意画了什么。 他用力摇摇头:“我有什么关系啊,当然不用跟我道歉啊,笨蛋。” “声声,哥哥只希望你平安。” 尤弥安站在一边望眼欲穿。 时声放开了时意,习惯让他下意识看向伊莱恩,又慌忙低下头。 伊莱恩俯身,拉住他的手让Omega看自己。 “我去看看你养的花。”他微笑着说,“这几天都是梅里科在浇水,对吗?我去帮你看看他照顾得怎么样。” 时声的睫毛颤抖了几下,似乎想把手从伊莱恩的手里抽/出来。 但伊莱恩先他一步放开了手,走之前警告地看了尤弥安一眼。 尤弥安乖乖点了点头。 等伊莱恩走后,尤弥安拉着时声和时意坐下。 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先是看时意一眼:“你这是去染缸里滚过一圈?” 从外地回来的时意皮肤黑了不少,已经完全不会让人跟时声搞混了。 时意嘿嘿笑,向两人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帅吧?” 尤弥安“切”一声,时声抿着唇笑了笑。 时意与尤弥安对视一眼,尤弥安小心地叉起一小块蛋糕。 然后没话找话地点评:“草莓蛋糕,草莓味很浓。” 时声的视线于是落到桌上的蛋糕上。 “你喜欢吃蛋糕吗?”尤弥安连忙问,“喜欢什么样的,我叫人在我的婚礼上准备。” 后半句,实在突兀得莫名其妙。 以至于时声终于转过头看他。 尤弥安理直气壮地说:“你很奇怪吗?我都成年了,也可以结婚了吧。” 时声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左右找自己的语音器。 “在这儿。”时意给他递过去。 时声接过去,转头看向尤弥安,“尤弥,结婚,什么,时候?” “和,谁?” 尤弥安又吃了一口蛋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刚决定的。” 时声茫然地看着他,时意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尤弥安也不在乎时意在场,用决定晚上吃草莓蛋糕火锅那般自然的语气说道。 “我决定和霍维斯结婚。” 时声沉默了许久。 随后才缓缓拿起语音器:“霍,维斯,他,知道,他,要,结婚,吗?” 尤弥安自然地说:“到时候他就知道了。” 时意“啊”一声,有点震惊,又有点茫然,还有点八卦。 时声不赞同地看着尤弥安:“尤弥,不要,用,这种,事,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尤弥安说,“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我也有想要结婚的人。” “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结婚了。” 顿了顿,尤弥安将银叉扔回盘子里,转头看着时声。 “你知道吗,以前霍维斯特别不喜欢我发脾气,他说我永远都学不会分寸。” “可我本来就不会啊,又没人教过我。” “但是我喜欢他,所以每次在他面前发完脾气,我都特别后悔,总是让他看见不可爱的一面。” “你也这样觉得对不对,Alpha一定都喜欢听话可爱的Omega。” 时声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一旁的时意似乎不太赞同,但他毕竟和尤弥安不熟悉,只能欲言又止。 却又听尤弥安又对时声说:“就像你这样的。” 时声又摇摇头。 尤弥安说:“我知道,你觉得你现在不可爱了。” “可我大哥应该也不是因为你可爱才喜欢你吧。” “毕竟你刚来的时候,还是死鱼脸呢。” “说什么呢。”时意插嘴,“声声最可爱。” 尤弥安没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忽然大咧咧地倒到时声肩头。 “你比我好多了,我连脾气都控制不好,更别说你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了。” 小少爷突然的靠近让时声一愣。 他才发现尤弥安是在安慰他——以前,都是他安慰对方的。 “别不高兴了嘛。”尤弥安拍拍时声的手,“我请你去看电影,还有滑雪,我可是首都最会滑雪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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