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叫他看,刚才本啾干饭的时候都用着鸟身……” 一想到鸟嘴很小、自己啾啾啾着吃饭比平时要费了很多力,戚葭都为自己感到委屈。 半空中的美人露出了落寞神伤的表情。 “……”没想到戚葭说现人形就现人形的戚邵胥下意识低下了狗头。 虽然戚绍胥已然感觉到了欣慰——师弟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话,也有防护意识,大致不会像猪拱白菜一般轻易被人拱走。 而与下意识会回避美貌的大师兄不同,不度山五薯的思绪就要简单了许多。 五只肥啾仍旧紧凑地挤在一根树杈儿上,差点要将老树杈压弯。 但那五只却全不在意,只蹲在上面继续叽叽喳喳:“有一说一,戚葭你的人形尊嘟美貌!” “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形!” “大师兄说得对,戚葭,你可千万别在外面露人身,我怕你被人绑走……” “说正经的吧。”戚邵胥咳了一声,打断五薯的话,同时看向空中漂浮着的那道纤瘦绮丽的身影:“你真的打算留在天界了?” 作为一直以来的大师兄,戚邵胥忧心忡忡:“可你如今失忆了,各种常识都没得。更何况那九重天上的玉京是什么地方,本就人情复杂,你又是待在那喜怒无常的天帝身旁,我真担心你会被欺负。” “不会哒啦。”戚葭说。 声音依旧清脆且悦耳,他声音明明与胖啾时无异,但以如今这副修长人形姿态说话,哪怕只是随意的一句话,几个字,也会令人觉得他谈吐不凡,犹如空谷幽兰,贵不可攀。 鲜衣长发的美人再度勾唇一笑:“玉京也没有你们说得那般恐怖,天帝目前待我十分客气,而且天帝身边的那位仙子姐姐人也很不错……” “窝也觉得不错,至少还有这么多好吃的果子!”枝杈上的麻薯团子们一边吃着香甜多汁且灵力充沛的果子,一边吱吱喳喳地叫。 “天界的东西自然是好。”这时候,二师兄胡朗也闻讯赶来,火红色的狐狸瞬间化身成同样穿着红色衣袍的青年模样。 胡朗:“但是戚葭,你不会被这几个果子就骗上天界吧?……你说天帝待你不错,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只是想要你腹中的龙子?” 戚葭:? 半浮于空中的青年略微一歪头,一双凤眸也微微睁大,眸光杳然生辉,如星辰一般煽动了一下。 胡朗直接被他这目光看得暼开了视线,不自然道:“咳……你们不是都听说过么,有个隐秘的说法,说天帝陛下在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受创,虽然灵力没什么损伤,但身体方面……” 他这么一说,戚葭便想起虞白溪脖子上染血的绷带了。 但胡朗显然是另一个意思:“所以当初他抛弃你,大概是没想到你能……怀上。现在发现自己有子嗣了,他自然要将你留下,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但等戚葭生了崽儿以后,那位会怎么做就不一定了!” “……” 听了胡朗的一番分析,戚邵胥的狗狗脸不由露出凝重的神色,就连枝头上面的五坨麻薯都愣住,不啾了。 大家都傻眼了,感觉二师兄说的,极有可能是对的! 唯有戚葭还在状况外——实在是他走神了,没懂虞白溪动不动就流血的脆皮体质与自己怀没怀上有什么关系:“啊?” 但过去的三个月来,戚葭因为灵力亏虚,也经常会出现动不动就走神、或者忽然睡着的症状,精怪们都习以为常,没当回事。 一只树杈上的麻薯团子率先反应过来:“这事儿二师兄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就不应该让戚葭上玉京啊!”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胡朗神色似笑非笑——这不是戚葭在天界受到的待遇极好,才让他想到这一层的么,原本他以为戚葭会被那位孤邪天帝直接打下界来…… 想到这里,胡朗的声音也变得颇为古怪:“再说了,就算拦,咱们谁又能拦得住戚葭呢。” “好了别吵了。” 戚邵胥扒拉了下自己的狗头,忧心忡忡:“……方才师父识海传音,说让戚葭同天帝回去……” 戚邵胥的声音让周围又是一静。 五薯整齐划一地歪头看向大师兄:“老祖说可以?” 便是胡朗,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师父会这么痛快地让戚葭去天界,师父一向很在意戚葭…… 戚绍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懂。 “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啦。” 树杈上的一只小团子“啾”了一下后说:“若天帝真是为了龙嗣……那毕竟是龙嗣,就算戚葭不去天界,估计龙子降生的时候天地也会有昭示,谁都瞒不住。这段时间戚葭不若就留在那玉京里,美美地吃,美美地喝,想那么多做什么。” “也对。” 旁边另一只啾跟着猛点头:“有些精怪光揣崽儿就要揣几千年,几千年!辣么辛苦,葭葭一只啾可怎么承受得住!莫不如就让那天帝照顾……” “就是!”麻薯三号附和: “但我觉得这样子还不行,葭葭,你得让天帝娶你,给你个名分!这样几千年过去了,他想甩了你也不可能!” “这个法子好!” 其余四只团子登时叽叽喳喳起来,表示要名分这招好——只要戚葭跟天帝成婚,于四界面前都过了明路,以后就算孩子生了,谅那天帝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做什么去父留子的事! 就连戚邵胥也觉得这招可行。 “……去父留子?”戚葭听明白他们的建议,以及他们的话了。 去父留子啊,他看过的话本子里也有好几本是这种情节,他认可大家的担心也不是不无道理。 但是。 “但是为啥不是我娶他?”半浮在空中的修长身影表示出了深深的疑惑。 对面的精怪们:“……” ——对于失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仅有三月的戚葭来说,好多知识或常识对于他来说其实还是陌生的。 这注定了戚葭有时会问出一些谁也想不到的问题。……也注定了这些问题不好回答。 五薯深深愣住,再度齐齐歪头,姿势和方向都一模一样地看着戚葭: “……因为怀了的是你?” “因为那位可是一统四界仙灵的天帝陛下!” “因为,很明显你这身段儿更像是下面那个?” 戚葭:“?” 最后戚邵胥用朴实无华的语言成功地说服了戚葭:“因为咱不度山出不起聘礼,你只能嫁。” 戚葭恍然大悟:“哦!……” 那没毛病。 单就天界有吃不尽的灵食这一项来说,他的确出不起聘礼。他甚至浑身上下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更别说够娶虞白溪的了!对方用的绷带看上去都好贵…… 戚葭不禁拢了拢自己身上仅有的、凭法术变出的单薄外袍,继续听精怪们叽叽喳喳:“总之,你就是要让天帝娶你!正儿八经地娶!” “对,不仅得娶,还得当天后!” “天后?”红衣俊秀的青年再度歪头,几缕青丝顺势从耳侧滑落,摇人心魄,尽态极妍。 “对啊,天后就是,天帝正妻的意思!玉京里除天帝外最大的那个!”一只小团啾伶牙俐齿地给他解释。 另一只麻薯团子猛点啾头:“哈哈天后,就当天后,这主意好!葭葭我跟你说,只要你当上天后,那你以后最少也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吃啥有啥,想要啥有啥!……” “想吃啥吃啥?”戚葭漂亮的双眸再度睁大,里面明晃晃地写着心动。 “你们想得也太美了吧。”地面上的胡朗则表示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当天后?哪是那么容易的!天界规矩多,戚葭什么背景?就算是一级一级往上升,也得熬个几万年才能轮到戚葭做天后吧!” 他一出声,刚才沉迷戚葭做天后假说的五薯都静了下来,呆楞住了,俨然开始觉得二师兄说得有道理。 胡朗阴鸷一笑,继续说:“更遑论那位天帝陛下可是万年都未曾娶妻!他凭什么娶你?……戚葭,不是二师兄说,你这次下来天帝他知道么?你又要怎么回去呢,不会再闯一次天门吧……” “戚葭。” 胡朗的话没说完,一道听上去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声音像极寒之地凝集冰霜时一般,骤然间便冒了出来,又猝不及防地冻得人心底发凉。 听见这个声音的戚邵胥猛地抬头,那股不寒而栗的感觉更是让他直接化作人形,并摆出防御的姿态。 他灵力已然不低,至少在不度山上。 外加上嗅觉敏锐…… 可在这道声音出现前,他竟丝毫未察觉到附近有其他生灵! 就在戚邵胥变成一个身材魁梧但容貌清秀的青年男子模样的瞬间,一道白色身影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身形颀长,白衣如霜。 其身量比身形最为魁梧的戚邵胥还要高,却削瘦了许多。腰间佩着一柄格外长的长剑,仿若量身锻造一般,浑身上下都浸着寒意。 同时,一股淡淡的药香也弥漫开来,但这又丝毫不影响众人对其的打量——外表英俊,芝兰玉树。 众人:?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也包括被对方点名的戚葭。 半浮于空中,甚至都没有穿鞋袜的戚葭惊诧地看着来人:“你怎么在这儿?” ……朔灵仙子不是说,陛下是去处理政务了么! 枝头上的五薯,包括地面上的胡朗都齐齐一扭头,望向戚葭,无声询问:这谁?! 反而是外表敦厚的戚邵胥已经猜出了来人的身份——除了自己对对方的到来未有丝毫察觉之外,也是因为他方才就在思考一个问题……师父说让戚葭同天帝回去。 为什么是“同天帝回去”? 要同天帝回去,那说明天帝至少也该在这里…… 而现在,这乍然出现的声音,以及心底里骤然炸开的那股寒意似乎都回答了他的问题。 戚邵胥直接对来人行礼:“见过天帝陛下。” 其余人:??? 虞白溪朝戚绍胥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点头,应了:“嗯。” 随后他直接转眸望向红衣黑发的青年,没回答戚葭方才的问题,只是道:“跟我回去。” …… 声音除了冷,听不出旁的任何思绪。 “……” 戚葭没动。 他想起大师兄说过的,不可在这人面前显出人形的叮嘱,一时间也有点儿不知所措,所以当下的问题是:“你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什么了?” 问问题的时候,戚葭已经重新变回了通体嫩黄的圆润鹦鹉形态。 虞白溪:“……” 在打量嫩黄小鸟片刻后,薄薄的眼皮下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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