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仙宝香呐,巫罗,你这老小子不仗义啊,我那时候还找你分润一些,你都说早给用完了。” “去去去!别打扰了我作法。” 说着,这个老者念念有词地一伸手,只见得魂体之上青筋暴突,像是极为痛苦。 “巫罗老头你行不行呐,你看这孩子都被你折腾得够呛,要不,你把五仙香借我使唤使唤?保管管用!” 几个老头又在他身边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那老者被吵得连忙捂住了耳朵,此时,也许是烟尘起了作用。只见得原本不断向外扩散的魂体,渐渐不再散乱,反而变得犹如实质一般。 “诶诶诶,有用有用,还是巫罗老头有法子。”这些个老头儿老太都是些墙头草,一见了情景,连连赞叹,倒是有几分童心未泯。 此时,坐在不远处的巫咸站起了身来,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他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了,既然巫罗都拿出这等宝贝,为了这后生仔,我也不能藏私了。” 说着,他变着戏法似地在手中出现了一件袍子,他伸手将他披在了灵体之上。他渐渐平静了下来,随后,他的眉目也逐渐变得清晰。众人的赞叹声传了过来,巫咸的脸上闪过一丝得色,但还是很快被他掩饰了下去。 “由我这件南极宝衣护体,哪怕他只剩下一魂一魄,都能救得回来,巫罗,我这法子可是比你那劳什子的五仙烟高明许多了。 学着点,我毕竟是咱们压口钱的老大哥,你们这些人一个个活得久了,可都是活到狗身上去了。”他在那儿越说越得意,却没注意到其余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摆摆手说:“你们呐,都学着点,都说学到老,活到老,只有不断学习新东西,才会进步嘛……” “巫咸你个臭东西,老子咬死你!”说着,其余几人纷纷冲上前来,对着正在臭屁的老头子一阵拳打脚踢。 洞穴之中,一面犹如琥珀般的墙体正散发着幽幽的光线,叫人难以直视,仿佛上面有什么石破天惊的文字,正静静地等待有缘人前来识破追寻。 只是那六个犹如稚童一般的老者已是打得天昏地暗,顾不上这里发生的种种异变,以及躺在大石之上的那具魂魄了。 【📢作者有话说】 下周还是周一开始更,所以明天又有更新啦(????
第14章 我的梦里可都是你 ◎满天星斗映入海面,一船旧梦◎ 落鸿山山巅,有终年不化的积雪。沈入忘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自己有些被冻僵的肩头。他已经多久不曾看到落鸿山的雪了。 远处的山崖,几间草草搭建起来的屋子,几个身着道袍的孩子,衣衫不整,却正有说有笑着,为首的人脸有些四四方方,他的头上扎了一个道髻,年纪要比周围的人大上一轮,看上去应该有十七八岁,在他身后跟着一串孩童。 他便像是一个领头的老母鸡,一一分发着食物和过冬用的行装。 “叶兴舟!”那人喊了一嘴,便有一个孩子出了列,只不过他的模样多少有几分嬉皮笑脸,实在不像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主儿。 他仿佛是个乡野里来的野孩子,装模作样地对着领头人作揖,颇为滑稽。 那领头的少年呵斥了一声说道:“如此这般若是被师父瞧见了,又要罚你去思过崖了。” 所谓的思过崖,原名白鹿峰,乃是一处绝境,只是与之相对的还有一处名为青崖的地界与之交相呼应。 两者合一则为青崖白鹿,乃是落鸿山上的一道风景。 那被叫做叶兴舟的男孩儿也不生气,只是劈手夺过领头少年手中的玩意儿,随意团了团,便夹在了腋下。 他的头发犹如乱草,仿佛还有不少根便黏在一处,他也混不在意,只是伸手掏了掏,笑着说:“师哥,你这般说便好生没趣了,讲得我叶某人只会惹师父生气一般。” “你瞧瞧这山上山下,师父收的三代弟子,与二代弟子,亦或是咱们师兄弟之中,可有与你这般顽劣不听话的?” 那乱发的小道士将手一指,他指向的是一个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孩童,他长得像是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如今,紧紧地躲在一个孩子身后。 他依靠的那人看上去年纪也不甚大,不过十一二岁,只是眉目坚毅,就算现在看来,仍旧能看出几分英气。 “你瞧,这不就是,我敢断言,这个小家伙呐,日后可是咱们落鸿山第一小霸王,到时候,别说是你了,就连师父都拿他没辙,咱们走着瞧。” 说着少年人挠了挠头,似是抓了只虱子,他也不怎么在意,只是将他往道袍上一丢,笑着说:“古人总说,‘扪虱清谈’,有人自以与虱子共友,师父可不曾欺我,当真如此,师兄,你瞧,这不就是我的良友?” 沈入忘勉强在雪地里翻了个身,看着觉得好笑,这人也是一个狂人,年纪轻轻,便恃才傲物,只不过,这般场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那么些许熟悉。 那被叶兴舟点了名的小子直往身边的少年身上钻,那小模样实在是有些我见犹怜。那叶兴舟又大笑起来,颇有几分豪情。 沈入忘倒是极为喜欢这般的孩子。那为首的道童也奈何不得,便分发了手中的东西,而后说道:“且与我去见过师尊。” 说着一行人便迈开步子往前走去,沈入忘顺着他们的方向往前看去,在那些树荫之后,缓缓行来的男人,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永远记得这个曾经救他于水火的男人。他想要叫一声师父,可身上却像是中了梦魇一般,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那个男人走到近前,他今日与往常一般,仍是穿了一身半儒半道的长衫,袖子宽大,披散的长发随意得自肩头滑落,他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前方的弟子们。而后弯下腰,一一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剑庭,有劳了。”师父说了一句,那为首的少年涨红了脸,只是有些含蓄的点了点头。 他又点了点站在二师兄身后的那个长相颇为坚毅的少年。 “阿纨,你是本座大弟子,处事需得不偏不倚,你可知晓?” 秦纨单膝跪在地上点了点头,也不多说。面前的师父微微一笑,他看着藏在秦纨身后的“自己”。 “入忘……” 他话才说了个开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双眸睁开,他的眼睛犹如鹰隼一般锐利,可沈入忘却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一丝嗜血的光芒。 那两点殷红逐渐扩大,蔓延,吞噬,噬咬着沈入忘所可以看到的一切。他将一切都撕成了碎片。 就在这时,沈入忘忽然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沈公子?” 沈入忘觉得自己的肩头被人推了两下,眼前仍是一片赤红与黑暗,他嘤咛了一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星斗与天幕。 只是此时远处的天际线,已是有了些许光芒,他觉得身上有些许寒冷,缓缓直起身,一件衣衫已是悄悄从自己的身上滑落了下来。 不远处的船尾,一个汉子笑着说:“沈公子,睡得可是安好?” 沈入忘伸了个懒腰,坐在船舱内,满天星斗映入海面,一船旧梦,他摇了摇头,而后笑着说:“许久不曾睡得如此舒服了。”这些日子担惊受怕,大师兄一去不归,虽说现在也是全无音讯,至少沈入忘还知道他秦纨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反正顶多落得个人死鸟朝天的下场,实在不妨事。 “你这一觉,可是睡了一夜,你瞧,马上便要天亮了,海上日出可是最美不过,沈相公可是有福之人。”说着说着,那轮红日已经像是淋过海水一般缓缓升起。 那种整个海面都被赤红的火焰烧灼,犹如沸腾一般的景象,就那般突兀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沈入忘渐渐从船只里站起身来,他想起多年之前的落鸿山,那个一声不吭往前走动的童子,带着他漫步于雪顶之上。 他们走了很多路,师兄弟渐渐消失在了身后,再也看不到了。 起因仅仅是他曾听闻三师兄说,在雪线之上,生活着一种世上极为奇异的雪蝉,他便缠着三师兄要上山去。 只是无论他如何胡搅蛮缠,那生性懒散的叶兴舟就是不肯答应,被他吵嚷得烦躁了起来,干脆便是往山林之间一躲,已经没了踪迹,他便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便是连二师兄常剑庭都拿他没辙。 似是当真应了叶兴舟的一句话,他仿佛便是山上的混世魔王。 直到听到他哭声赶来的秦纨,抓起了他的手。 “我知道雪蝉在那里,你是否肯跟我走?” 他紧紧抱着少年的手臂,一丝也不肯放松。 他们最终找到了停留在雪榕树上的雪蝉,他欢欣鼓舞起来,身边的少年也笑了起来,那是他极少见到的笑容。 那时候的自己恐怕也不知道,这将是他仅有的几次笑意了罢?他犹然记得,他站在山巅,彼时夜幕已经降临,南方之海的雪夜,不甚寒冷,他却惊慌失措起来。 是少年人抚摸着他的头顶,说:“有朝一日,我便要带你去看看这海上的日出。” 如今,我看到了,而你呢?大师兄。 争强斗狠呐,他不禁笑出声来,只是最终还是我孤零零地漂泊于这万千湖泊之上,纵然这一叶扁舟,虚无缥缈,连自己也不知道终将航向何方。 但对于他沈入忘而言,实际上早已不大重要了罢。 “沈相公,你在笑些什么。”船夫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只是想到了一个可怜虫,我以为他将比我有出息得多,只是不曾想到,他却先行了一步;他哪怕没有那么逞强也是好的,不就可以与我看看日出日落了吗?偏要勉强。” 他摇了摇头说:“既然如此,不如一拍两散便是了。” “公子恕小的直言,有些话,若是当面说出来,许是不必如此难受了。” 沈入忘回过头看了这个犹如铁塔一般的汉子。 “小的家里有一糟糠之妻,往日里,倒是过得还算凑合,我耕种土地,她便在家中照顾二老,临到出海,她也时时等待。 只是前不久,她那般自怨自艾,甚至当着我母亲的面,数落起我的不是来了。我便心急火燎地回了家中,家中的族叔以为出了大事,也纷纷赶来,一番调解,她居然不过是觉得我忙于养家,疏于与她言谈,便闹起小变扭来,俺们便发誓再不如此,如今已是和好如初了。” 沈入忘一听不禁有些哑然。 于大勇继续说:“小的一番胡言乱语,也不知道沈相公口中所念叨的是何人,只是觉得,无论是谁,两两之间,开诚布公,坦诚相见,若是有天大误会,便也是解了的。” 沈入忘靠着船篷,笑着说:“我倒是不如你通透,受教了,受教了,只是这坦诚相见,尚且需要能见到人,不然不过是一席空话。
121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