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杜沙不禁感到有趣,自己咬了一口牛肉棒,再次递回它唇边,用逗哄宠物的语气道:“吃吧,别怕,里边没毒。我要是想杀了你,随时都可以,不必用这种方法。” 人鱼似懂非懂地张开嘴,伸出猩红的舌头,缓缓舔了一下他咬过的地方,试探性地咬了一口,然后抬起眼皮,绿瞳紧盯着他的嘴唇,目光幽幽闪烁。 这意思是还要他做示范? 梅杜沙皱了皱眉,又咬了一口,喂给他。人鱼重复着刚才的举动,目光还逗留在他的唇部。 非得要他吃过的它才肯吃?警惕心这么重吗?梅杜沙吸了口气,忍耐着几乎想要把它弄死的心,循环往复的重复了数遍这样的喂食,人鱼才终于放过他,在他手上开始自己进食,很快就变成了狼吞虎咽—— 它显然是饿坏了。 也难怪,它可在冰川里沉睡了不知道多久。 这么想着,他突然感到指尖一阵湿软刺痒——人鱼已经吃完了牛肉棒,竟然开始吮舔起他的手指来。梅杜沙立刻缩回手,见它意犹未尽地朝自己看来,舔了舔唇边残余的汁液,犬齿微微一闪,透着嗜血渴肉的野性。 梅杜沙紧皱的眉头微松,又给它递上了一根。 人鱼一口叼住,眨眼间便将他手里的牛肉棒吞下了肚,又再次抬眼看向了他,绿瞳仍然勾着他索求。 他笑了起来,看着它:“味道不错,是不是?” 当然了,这是军队独有的上等兵军粮。 弗克兹代表医学院给人鱼准备了口粮,但那些冷冻肉罐头显然没有牛肉棒美味,他又取出一根,挑起人鱼的下巴,待它凑近要咬,又收回了手。 人鱼咬了个空,疑惑地盯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停止喂食。 “图坦卡蒙。”他凝视着它,用牛肉棒时近时远的逗弄着它,“这是我为你取的名字,你得习惯它。” 人鱼抬起眼皮,绿瞳眯了一眯,盯住了他。 “图坦卡蒙。”梅杜沙柔声重复了一遍,“回应我,图坦卡蒙。” 人鱼深深凝视着他,绿瞳透出某种浓烈而莫测的情绪,喉头一颤,发出了不同于之前低鸣的一种声音。 “记…住……” 梅杜沙一惊。 “我的,名字,是——” 人鱼一字一句地生疏缓慢地拼凑着音节,凝聚成他所用的圣比伦语,近似人类少年的嗓音沙哑而磁性,有种扣人心弦的魅惑感,像是某种异域弦乐,每次发音都侵入他的耳膜深处,拨得他心弦微微震颤,“……Cel…uecus.” 塞琉……古……斯? 梅杜沙惊愕地重复着这个音节,心脏莫名一悸。 是这条人鱼的……名字? 它让他……记住。好像他应该铭记。
第12章 饲喂人鱼 但他很快心里就浮出一丝荒谬感,笑话,他要养的狗,要他记住它的名字?他扬起眉毛:“不,从今以后,你就叫图坦卡蒙。”他将牛肉棒递到人鱼唇边,命令道。 年少的人鱼却唇齿紧闭,闭上眼睛,倔强地将头扭到了一边,竟然拒绝了他的喂食。它明明饿到了极点……却为了这个名字与他较劲。 就这么在意么?这一点,倒是和人类无异。 梅杜沙心里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许是因为人鱼对名字的在意,从这一刻起,他似乎很难再将人鱼看做一只低等兽类。 算了,就是一个名字而已,只要他能足够听话,又有什么所谓? 梅杜沙轻嗤了一声,将语气放得更柔和了些:“好吧……塞琉古斯。” 塞琉古斯。 听见这声音低柔唤出他的名字,塞琉古斯睫毛一颤,睁开了眼。眼前银发浅眸的存在满意地微笑起来,又唤了他一声。塞琉古斯被悬吊在头顶的蹼爪不自觉地蜷紧,尖利的指甲刺入掌心。 “啪嗒”,一滴灼烫的液体落在梅杜沙眉心。 他拭了一把,瞥见一片赤红,眼神一沉。 抬起头,人鱼鲜血淋漓的指缝映入眼底,他一伸手攥住他被扣在一起的手腕,将机械手铐上的锁拨了开来。 咔地一下,机械锁扣松解开来,人鱼的双爪得以脱困,却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腕。梅杜沙踉跄了一下,扫过那双被血染红的尖爪,落到人鱼脸上,眼神警告:“松开。” 扣着他双腕的尖爪未松,反而紧了一紧。 他想要干什么?恩将仇报吗?梅杜沙冰茶色眼眸渐冷,缓缓道:“我再说一遍,松开,塞琉古斯。” 再迟十秒,他就要它的一颗犬齿。他这么想着,塞琉古斯似乎有所感知一般,在他发作前,慢慢松开了双爪。 作为听话的奖励,梅杜沙适时的将一根牛肉棒送到了塞琉古斯的唇边。 塞琉古斯竟又抓住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野蛮地嘶咬起食物来,绿瞳却还牢牢锁着他,似乎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梅杜沙这次没有挣开,任他抓着自己的手进食,和出于敌意的行为不同,这更像是人鱼开始对他放下戒备的征兆。 他得令他慢慢习惯他的存在,直到完全离不开他。 吃完一根牛肉棒,塞琉古斯的咽喉里发出一串震颤的低鸣,显然还意犹未尽。梅杜沙又递了一根,这下一双手都落在了人鱼的蹼爪间,被紧紧攥住。他不禁拧了拧眉,感到十分不适。但塞琉古斯却似乎因此放松了不少,双眼没再锁着他,而是垂眸专注在了自己的食物上,本来紧绷张开的翼耳也渐渐松垂下来,看上去竟有几分可爱。 不……可爱?他可好几次差点要了他的命。 梅杜沙被自己脑中蹦出的这个形容词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塞琉古斯啃完牛肉棒的第一时间,就抽回了手。 塞琉古斯抬眼看他,眼神闪动着野性,仍然显露出对食物的渴求。 “好了,我午饭已经全被你吃光了。”梅杜沙淡淡道,从腰间取出消毒巾,替人鱼擦拭双爪,将指缝间的血迹一点不浪费的细细擦去。抬起眼皮,就对上了近处瞳孔扩大的绿瞳。 塞琉古斯盯着他,似乎有些惊怔。 梅杜沙立时反应过来——这条半大人鱼,不会以为他是在关切他吧?野兽真是比人类单纯啊。他弯了唇角,索性换了条消毒巾,替它将指尖的油渍也一并擦去了:“我说过,只要你听话,我会好好照顾你,就像你的父亲一样。” 塞琉古斯盯着他,目光凝滞,那种怪异的眼神又出现了,他似乎真的很在意“父亲”这个词。 “Fath…er……”他唇齿微张,竟然模仿着他的发音,重复了这个词,睫毛在轻微的颤抖。 梅杜沙不明所以地看着这条年少的人鱼,不知道他重复这个词是试图与他交流,还是单纯的模仿……总不会,是想要认他当爸吧?这个突然冒出的荒谬念头令他头皮发麻,松开了塞琉古斯的蹼爪,却感到衣摆一沉,继而被他抓住了手腕。 做什么?真要认他当父亲? 他再次逼着自己打消这个念头。 至少是不是证明……他已经对他放下戒备了? 那么……他试探性的再次将手挪到塞琉古斯的胸膛处,攥住他手腕的蹼爪却猛地一紧。 还是不让碰? 看见盯着他的绿瞳暗了下来,梅杜沙只好暂时放弃,站起身来。看来,还是戒备着他,不够信赖。 到底要怎样,它才让他碰它的伤口?要多喂食几次再混熟点吗?他现在的状况耗得住?别的不说,这家伙精神倒是蛮好的,简直不可思议…… 他盯着塞琉古斯头疼地啧了一声。 “梅杜沙上尉,呼叫梅杜沙上尉!”正在这时,一串呼叫从耳廓上的通讯器里传来,是弗克兹的声音。 梅杜沙回应道:“收到,什么事?” “请您派医疗兵迅速前往感染隔离区!有变异者失控!对了,少将特意吩咐,不需要您亲自前往。” “收到。”梅杜沙望向医疗室,“值班兵,立刻赶往隔离区!” “是!” 他也得尽快收拾一下,赶过去才行。 不需要? 呵……尼伽是真打算让他做一只金丝雀么? 那可不行。 这么想着,刚刚迈开双脚,他便感到腰间一紧。 回过眸去,竟是人鱼的一只蹼爪钩住了他的制服腰带,指了指自己的束具,小犬似的歪了下头,似乎不知怎样表达。 想要他松开他现在唯一的桎梏?那可不太行。 梅杜沙冷冷一哂,抓住他的腕骨,抵住虎口处,试图卸开他的劲力,却被他拽得脚下一滑,身子前倾,整个人扑在了塞琉古斯身上,一只脚直接踩空,掉进了水里。 自以为是捕猎者的猎物猝不及防地摔进怀里,塞琉古斯一把捕获了他,锁紧在臂弯间。 柔软的银色发丝拂过面颊,令塞琉古斯想起海王星地表下浸染着月光的银白海水。 他抬起头,幽深绿眸盯着近处银发男人的脸,与这双比月海的雾更美,却比封锁他的冰川还要冰冷的浅色眼睛对视着,心口未曾愈合的伤处疼得要命,他磨了磨犬齿,几乎按捺不住一种想去亲吻他,嘶咬他,侵犯他,把他的血肉通通嚼碎,吞进腹中的冲动。 他眯起眼,瞳孔一缩。 梅杜沙瞬间如被什么击中,目光涣散开来,身躯一软,被塞琉古斯扑倒在了潮湿的玻璃上。军医制服的领口本就松动的扣子崩掉了,露出苍白修长的颈项,咽喉至锁骨间几个斑驳暧昧的吻痕露出来,冷不防撞进塞琉古斯的眼底,令他骤然想起刚才窥见的景象。 年少的人鱼瞳色阴寒,蹼爪一把握住银发男人的后颈,低头覆上他的咽喉,狂热地吮咬起来,试图将那些痕迹抹除覆盖。 “唔!”梅杜沙蹙起眉,发出一声闷哼。喉结像被什么擭住,卷入潮湿滚烫的包裹里挤压,令他口干舌燥,呼吸困难,灼热之意袭上小腿,腰身,直至蔓延全身,像沉陷在被焚烧的噩梦里,却无法挣脱。他急促呼吸着,胸膛起伏剧烈,本能地扭动身躯挣扎起来。 塞琉古斯咬着他的咽喉,被他无意识屈起的双腿蹭了一下腹下鳞膜处,不禁浑身一震,鱼尾上金鳞唰地半立了起来,尾鳍末端燃起了一簇火苗,身下的猎物却还在不知死活地挣扎,又蹭到几下,撩得火苗一下蔓延了他的整个尾鳍。他咬紧银发男人的喉结,鱼尾缠住他的一条腿,把他的猎物牢牢压住了。 “嗯!”被他压得太死,男人动弹不得,又闷哼了一声,喉结在他的齿间颤抖。他咬着舔了一下,目光不禁滑进男人的领口深处,冰雪一样的肌肤若隐若现,诱得他埋下头深嗅了一口……好香。 他的猎物知道自己身上这么香,而且一直这么香吗? 他显然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胆大妄为的接近他诱惑他。 年少的人鱼伸出灼热舌尖去舔男人的胸口,扣子被他犬齿不经意挂掉,一线雪白里突然绽出一粒淡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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