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于吗?他不就是口气重了一点? 心狠手辣的医疗上尉浑身僵住。 以前萨珊也这么趴在他身上哭过,可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哄他,眼下还面对的是一条半大的人鱼,他整个人都被搞得有点不知所措起来,简直比面对最棘手的变异者还要头大。 然而在他看不见的阴影里,一双绿眸半眯起来。 塞琉古斯环紧臂间细韧的腰身,嘴角慢慢咧开,犬齿微露。 将眼泪全蹭在对方的手背上,塞琉古斯顺着他的指骨缓缓往上舔,一直舔到他的手腕,那曾经贯穿他心口的凶器静静蛰伏在那里,在他的大胆侵犯下也毫无反应。 很显然,它的主人对他的举动并不反感。他被他完全麻痹了。使猎物麻痹,是捕猎的必须条件。 这一点……甚至是,他的猎物曾经教给他的。 ——什么都不记得,似乎也很好。 塞琉古斯一路舔上他的手臂,胆子更大了些,他仰起头,把脸埋到了对方的胸口,手臂收紧,将他整个拥住了。 遥远久违的气息刹那间充斥鼻腔。 冷冽,锋利,就像穿过心口的刃,却又偏偏透着刻骨铭心的诱惑,令他疼痛难当又无法释怀的上瘾。 塞琉古斯深深嗅了一口,脊椎犹如过电一般,他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背脊绷紧了。 “塞琉古斯!”梅杜沙被他抱得喘不上气,垂眸扫见他的背脊绷得宛如弓弦,便伸手安抚意味地摸了一下,却感到他的脊肌绷得更紧了,一对金色的鰭翅都撑开来,环住他的胳膊更是烫得难以忍受。他试图挣开塞琉古斯,但这家伙认真起来的力量根本不是他徒手能够抗衡的,且也没到需要动用刻托的地步,他强忍着不耐烦柔声问他,“你怎么了?见鬼,之前卸掉你下巴,你不是还跟我犯倔?现在多说两句就哭成这样,你丢不丢人?” ……该说丢不丢鱼更合适,但恐怕塞琉古斯压根没这个概念。 塞琉古斯没吭声,抱着他的双臂又紧了一分,把脸埋在他怀里乱蹭乱嗅,似乎因为他没发火,鱼尾更是得寸进尺的缠住了他的小腿,尾鰭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他的脚趾,像狗在摇尾巴朝主人撒娇。梅杜沙被他缠得头疼,要知道几十天前他还差点被这条人鱼咬死在海底,现在却要为了如何摆脱他的雏鸟情结而发愁,他长呼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地将手指嵌入塞琉古斯的发丝间,抚摸他的双耳。 “主…人。”塞琉古斯在他的抚弄下发出一声低鸣,嗓子很哑。 “嗯?” “今晚……我能…睡…你……吗?” 又提出来要和他一起睡?梅杜沙眉毛扬高了,垂眸看他,塞琉古斯可怜兮兮地仰起头:“能吗?” “没门。”梅杜沙态度坚定的回绝。他不是不知道塞琉古斯很想趴在他身边睡觉,但白天就已经被他缠得够烦了,晚上还要跟这条人鱼黏在一块被他舔来嗅去,他真的会疯掉。 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他用力挣开塞琉古斯的蹼爪,站起身来,朝观测塔走去。训练和陪伴塞硫古斯实在是件劳心劳力的事,他有些累了。可前脚刚踏入玻璃门,他余光便瞥见塞琉古斯蛇行蜿蜒着跟了过来,就要往门缝里钻,大有真的要跟他一块睡的意思。 “你出不出去?”梅杜沙一手撑着门,挡住他冷冷问。这段时间他真是对塞琉古斯态度太好了,以至于他恃宠而骄,都快成军犬变成了宠物猫,连被他拒绝了还敢来纠缠。 塞琉古斯绿瞳勾着他,一只蹼爪覆在玻璃上,真想只猫在挠门,尾鰭不依不饶地往里挤,试图钻进来。梅杜沙很不客气地一脚把他的鱼尾踹了出去,合上了门,锁紧了。 懒得多看一眼塞硫古斯趴在门外的可怜样,他褪下防护服换了睡袍,躺进睡眠仓,闭眼没多久,就听见很轻的“咔”地一声。他睡眠一向很浅,顿时就醒了过来。 轻微的,潮湿鳞片滑过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 一滴热水落在颈间。 他倏然睁眼,对上了黑暗里一双绿幽幽的眼瞳。 又来了。这还没天亮呢!今天怎么回事? 他抬起脚,踩住塞琉古斯的肩膀,使了点力地蹬了一下,懒懒道:“滚下去,我要睡觉。” 可这一次,塞琉古斯反常地没听他的话。他没离开,反而伏下身来,趴在了他的身上。这瞬间,梅杜沙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不知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像是雄性动物的麝香混合着某种烈酒,灼热,浓郁而勾人,一闻他便感到有点儿发晕。什么味道?他嗅了嗅,便见绿瞳从下而上的凑近,香味变得更加浓郁,极富侵略性,像一张看不见的大网迎面笼罩而来,他本能地往后一缩,浑身绷紧,心头冒出一股不妙之感,猛地推了塞琉古斯一把,手腕被他一下扣住了。 蹼爪热得惊人,热意穿肤透骨,直烫得他心下一凛,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你干什么……塞琉古斯?” 腰间一紧,被蹼爪一把紧紧拥住了。 塞琉古斯俯视着下方的男人,在他看不见的黑暗里,年少的人鱼的眼神透着他的猎物不曾真正窥见过的阴险,还有股压抑着的隐约的疯劲。——假如梅杜沙此刻能看见,一定会就此警觉,可他探手摸了一下仓侧的夜灯开关,灯光却并没有亮起。 鱼尾从梅杜沙小腿攀缠上来,黑暗中的声音又湿又哑:“主人……想……睡你。” ——睡你他妈的,真是见鬼了。 或许是黑暗中看不见那张少年的面孔,这瞬间他忽然感觉塞琉古斯不再似一条黏着他要一块睡的犬,更像是一条缠着雌蛇要交尾的雄蟒,这实在太惊悚了,梅杜沙瞪着那双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眼眸彻底忍无可忍,正要发作,突然瞳孔扩大,整个人麻在了那儿。 塞琉古斯强势地掐住男人的下巴,在一片漆黑中,一低头吻住了他的唇。尽管那个他一直等待的合适时机还没到,地点也不对……他还没到发情期,还有理智,他不想在被另一个目的不明的人类所监视的地盘里占有他的猎物,可他就快要被他折磨得忍不住了。 ……他的猎物显然一直不知道,他的性情天生好胜,他每次骂他,打他,他都会因为被激起的征服欲起反应。 也对,他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不知死活。 他伸出舌尖,撬开男人未曾紧闭的唇齿。他想这么干已经很多天了,塞琉古斯叼着他的唇瓣,把他的舌头勾出来如饥似渴地狠狠吮吸起来,越吻越上瘾,猎物无知无觉地承受着他的疯狂放肆,他却把自己弄得神魂颠倒,挪开唇齿时还感到阵阵眩晕。 将脸埋在男人那幽香浓郁的颈项间,不满足地深嗅了几下,年少的人鱼将鱼尾沉了下去。 梅杜沙呼吸一颤。 赤裸苍白的一只脚从睡眠仓滑下去,悬在了垂在地上的金色尾鳍之上,被它紧紧缠住了,轻轻抖动起来。 像烈焰裹着冰石,汗液顺着足尖一滴滴滚落到地上。 幽黑的双眼凝视着监控屏幕上这一幕旖旎至极的画面,眼底闪烁着兴奋的神色……这还没有播放那个音频,这条人鱼就已经忍不住下手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给你添把柴火吧……我的神明,他给弗克兹下达了命令,见他将手指放在磁盘入口旁边的按钮上,氯川却听见随身通讯器发出了一阵铃声。 “喂?” 院长大人。”一个声音从对面传来,“是尼伽少将……他带来了尼厄公爵的邀请。” “叮——”一声,室内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梅杜沙大尉,有人找你,出来吧。” 梅杜沙骤然惊醒,感到身上又沉沉压着什么,脸色一冷,一脚把身上的塞琉古斯踹了下去,坐起身来。 很显然……塞琉古斯刚才又对他使坏了。 “主……主人,想……跟你睡。” 真他妈死性不改。 他摸了摸脖子,好在这狗东西并没有咬他,似乎没有攻击他的倾向……只是想跟他睡在一块。身上黏糊糊的,衣服都被塞琉古斯身上的水沾湿了,连裤子前边也湿了一大片,就好像他在他身上尿了似的。 他恼怒地又按了一下仓边的按钮,这次灯倒是一下就亮了起来。 梅杜沙下了睡眠仓,冷冷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塞琉古斯。年少的人鱼像只受伤小犬一样的望着他,显然因为被他踹下睡眠仓有点委屈,尾鳍狗尾巴般轻蹭着他的脚踝……他瞥见自己的脚踝处一圈绯红,也不知是不是被他蹭出来的。 他一脚把他的尾鳍踹开来。 “等我回来再教训你,狗东西。” 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塞琉古斯扫了一眼身下狼狈的情况,舔了舔犬齿,笑了。 如果……这是在他的地盘上,他绝不会这么放过他。总有机会,他会把他诱到那里困住,然后…… 成日的吃他,逼得他哭出来,向他臣服向他求饶。 那时候他才会知道……什么叫做“教训”。
第29章 仇家之宴 氯川神色阴沉地从监控器上移开视线,看向伫立在会客室里的那个一袭燕尾服的高大身影,牙齿咬了一下猩红的唇,妖娆的长睫毛随眼皮抬起,目光从青年少将健硕的肩膀滑到笔直的双腿上,轻哼了一声。这臭小子尽会坏他的事……却偏偏长着一副好皮囊。 转眸看向身侧的人,他讥诮地一笑:“为了从我这儿抢人,尼伽少将居然不惜利用他的父亲名义设宴来请,梅杜沙,你的魅力可真够大。” ——要不是尼伽坏事,他这会已经要播放那个音频静待人鱼发情了。 目光逗留在更衣室里走出的人身上,尼伽呼吸微滞。 他精心挑选的礼服完美贴合梅杜沙的身形,灯光下,印有蔷薇暗纹的酒红色丝绒西装与他眼角的那颗红色小痣交相呼应,衬得他比平时多了几分艳冶,简直多看一眼就令人窒息。 “肯赏脸赴宴,看来你还记得我是你的长官,梅杜沙……子爵?”他加重了末尾语气,盯着走到面前的人道。 “这一点,我时刻铭记,少将。”梅杜沙盯着面前的红发青年,微微一笑。来自仇人家的这个邀约,如他意料之中的到来了。他非去不可,但等待他的,不会有什么好事。 只是深入虎穴,迟一点晚一点,他都势在必行。 尼伽捉住眼前人的手,将准备好的一张黑色威尼斯面具覆在他的脸上,但这仅能遮住眼部的东西根本无法掩饰银发男人惊人的美貌,反为他增添了一种神秘的诱惑。 他又恼恨地将它摘了下来,想到不久前接收到的那封密报——那并非是来自帝国议会的加密信报或者皇帝的旨意,而是一封家书,来自他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大人,尊贵的尼厄公爵。这次家宴对梅杜沙发出邀约,不是他自己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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