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了这个念头。 难道邢恕是被恶魔给打傻了吗? 他的态度好得有点像回光返照了。 “请跟我来。” 只有杨相尺还记得观察魔气刻不容缓,她也顾不得对邢恕的偏见,带着邢恕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其他研究员也立刻跟了上去。 事实上邢恕的考虑是很周到的。 他身上残留的魔气确实很多,加上他来得也及时,不像上次那个人身上的魔气已经快要消散。这次杨相尺提取出了足够的观察样本。 与此同时,柳昶等人也把邢恕带回的其他样本做好了保存措施。 一个小时后,观察室的门打开,邢恕走了出来。 他脸上虽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不难看出,他心情还不错。 因为杨相尺刚才明确告诉他,从他身上取到的魔气已经足够他们用作实验,而其他的样本还可以用作之后的补充实验。 虽然邢恕带回来血液数量少,所幸采集的样本还算丰富,唾液和头发补足了数量上的欠缺,反倒歪打正着,让他们得以进行更多维度的观测。 如无特殊情况,暂时不需要再另外获取叶西杳的身体组织。 听到杨相尺说完最后一句话,邢恕对她说了声:“好,多谢。” 杨相尺惊掉了下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拉着旁边的人小声问:“他刚才是对我说谢谢了吗?” 旁边的人反应不比她小,同样也惊恐道:“好像是。” 邢恕没再管他们,穿好衣服潇洒离去。 但刚走出观察室,骆以极第一个迎了上来,二话不说拉着他往自己的办公室去。 “怎么回事?你暴露了吗?恶魔对你产生怀疑了?他怎么会突然攻击?” 骆以极脑补了一场腥风血雨的打斗,自己把自己吓得满身冷汗,话也密集起来。 在外人眼里,邢恕只是一个因为强悍而被安全局奉为上宾的驱魔师,所以在刚才听说邢恕身上有残留魔气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抓紧时间观测。 但骆以极和邢恕的关系却要深厚的多,自然也更担心他个人的安危。 不过,他在这头心神不宁地担忧半天,邢恕却优哉游哉地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打着哈欠:“没暴露,严格说起来,他什么都还不知道。” “他不知道,那为什么攻击你。”骆以极愣了愣,“你到底做了什么?” 邢恕懒懒说:“总之拿到样本了,方法别管。” “……那你的伤呢?就这样没问题?要不要去医疗室一趟。”骆以极总觉得邢恕肯定瞒了他什么。 “不用。”邢恕满不在乎道,“断了两根骨头而已。” 骆以极喊了声:“什、什么?!” “嘘。”邢恕揉揉耳朵,“太吵了。” 骆以极气得头顶直冒烟:“你骨头都断了,还不去马上去医院,坐这儿当大爷就能好了?” “我等结果。”邢恕的回答非常简洁。 骆以极顿时不说话了。 他平静下来,才发现邢恕今天有诸多不正常之处。 从对大家过于礼貌的态度,到主动成为实验观测对象,以及现在,被恶魔打断了两根肋骨居然不见愤怒的迹象,还好整以暇地等待最终结果。 哪一点看着都不像邢恕了。 “对了。”邢恕忽然又说,“你把叶西杳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再拷一份给我。” 骆以极已经对他的不正常感到麻木了:“你上次不是说看了没用,还把它撕毁了。说什么反正恶魔不都是那样……” “他不一样。”邢恕指节点点桌面,打断骆以极,说,“再给我看看。” 骆以极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心里好像有答案了,不打算汇报一下?” “还只是猜测,需要更多证据支撑。”邢恕也回看他,把骆以极的试探给堵了回去,“你要是很闲,就去实验室监督他们,早点出结果,你就能早点听到我的答案。” 骆以极知道邢恕在这方面的审慎,如果不是极有把握或者有充分理由佐证,他一般不会直接汇报,否则过多的信息只会干扰任务进度。 这时,骆以极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邢恕的左手。微微一怔。 邢恕常年戴着手套,不分季节,但之前为了不引起叶西杳的怀疑,所以暂时绑了纱布,伪装成受伤。 不知何时起,邢恕把纱布拆了。 那原本继承了戮魔阵的掌心,如今只剩浅浅两道红痕,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他掌纹太深,不会往别的方向想。 可骆以极最清楚,从邢恕十五六岁开始,他的戮魔阵眼就越来越深,已经和邢恕的骨肉密不可分,随着他驱魔次数增加,范围也越来越大。只要阵眼扩散至心脏,反噬就将不可逆转地迎来大爆发。 现在的戮魔阵浅得几乎看不见,必然是邢恕做过了什么。 骆以极刚想开口问,却见邢恕看似无意地盖住了左手掌心,眉眼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邢恕:“好奇?” 骆以极:“很难不好奇,但你不愿意主动说,我也只能憋着。” 邢恕:“挺好,继续憋着吧。” 骆以极:“。” - 一个小时后,检测结果出来了。 叶西杳的报告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个是[魔气检测报告],一个是[样本检测报告]。 两份报告出来的数据结果完全不同,这不仅让办公室里的邢恕和骆以极错愕,也惊动了整个安全局。 “首先可以初步确定,叶西杳的魔气中确实存在两种不同的能量,其中一股能量也确实可以净化魔气,也正因如此,两种能量在他身体里达成了奇特的平衡,这大概就是叶西杳作为一个强大的恶魔,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杀戮的原因。他的自我平衡使得他有别于一般魔物的嗜血本性。第二点则是……” 大会议厅里,众人一言不发地听着杨相尺的讲解,连平时最目中无人的邢恕,今天也听得很认真。 但很快,他们就越听越懵。 终于,有人提出了疑问:“不好意思,我可能没听懂,请杨教授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恶魔的部分样本中不含魔气’?” 所谓恶魔的样本,自然是指邢恕带回来的东西。 虽然每一样都不算很多,但恰恰因为几份样本不同,正好让研究员们得出了这个意料之外的结果。 杨相尺不厌其烦地向在座所有人反复强调,说:“在恶魔的血液中,我们提取到了与邢恕伤口相同的魔气,但在他的唾液以及头发里,检测不出任何魔气。” 邢恕的表情古怪地变了一下,但他并没有说话。 因为旁边有的是人七嘴八舌地争论起这个结论。 “杨教授,如果我没有记错,‘恶魔的实体是由他们的魔气幻化而来’这个结论也是你们得出来的吧?现在说他的唾液和头发不含魔气,是什么意思?” “各位先别激动,容我推测一下……这有没有可能说明,叶西杳其实不是恶魔,而是被魔物附身的人类?” “不可能,你忘了叶西杳的魔力有多强了?如果一个人类被如此强大的魔物附身,那他的身体根本坚持不了24小时就会完全腐坏。” “等等,你们都安静些。我有点乱了……现在的情况,是不是首先可以确定,这个叶西杳的身体肯定不是由魔气维持的。” 杨相尺用肯定的态度回答了这个问题:“是。” 从过往与魔物打交道的经验所知,恶魔的本体是一种超越人类认知的恐怖形体。 他们化成的人形不过是一种伪装,今天可以变成男人明天可以变成女人,砍掉脑袋还能再长出一截。 所以恶魔要维持人形,势必会长期释放一定量的魔气来塑造肉体。 但现在,从叶西杳的样本里完全不能检查出魔气,只能理解为,他的身体不是由魔力变出来的,自然也不需要随时靠着魔气来维持伪装。 虽然研究员们暂时没有想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结论已经摆在这里。 叶西杳的血液,以及他打在邢恕身上的魔气,都证明他确实是个强大的恶魔。 但同时,也出自他身体的其他样本,却又表示他在完全放松的情况下,身体并不带有任何能量波动。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要么是叶西杳作为一个人类正被魔物附身。 要么只能说明,叶西杳虽然是个恶魔,但他现在的这副身体,就是他的本体。 他不是用魔力模仿人类变成了“叶西杳”,而是真正长成了这个样子。 / 叶西杳是被乔林川叫醒的。 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到下班的点。 他惊恐地从床上弹起来:“天呐,时间消失术!” 乔林川抱着手臂靠在门边,笑说:“消失的可不仅是时间,还有某个一天到晚就知道混日子的领导。” 他指的是邢恕。 邢恕在两个小时前忽然离开公司,走的时候叫住乔林川,特地嘱咐他别打扰叶西杳睡觉,有什么工作明天再安排。 乔林川当时就回了一句:“你自己要混日子,能不能别带着他一起。人家上班是为了挣钱来的,又不像你似的家大业大,什么都不操心。” 换了往常,乔林川指不定要被邢恕怎么削一顿。但今天的邢恕神色匆匆,手里拿着个密封档案袋,不知道要去哪里。 竟然就放过了乔林川。 “对了小宝,我们几个商量着,明天去医院接文济生出院,你要去吗?当然,你还没见过文济生,如果不想去可以不……” 乔林川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往里走了两步,靠近了些,问道,“等等,你嘴巴怎么回事?” “嗯?” 叶西杳睡太久了,头晕晕的,再要说话的时候,忽然嘶了一声。 怎么回事? 他的嘴唇破了好大个口子,好疼! 乔林川比他还紧张:“怎么流血了!你快别张嘴了,我给你找找药箱。真是怪了,睡个觉还把嘴巴给睡破了……” “不用不用,就是个小口子,不要擦药。” 叶西杳刚才就是没反应过来,现在醒过神,舔了舔嘴角,琢磨着这里怎么会流血,立刻就想到了在他昏睡以前,自己在和邢恕干什么,于是惭愧之感瞬间代替了疼痛。 乔林川也福至心灵,定在了原地。双眼死死盯着叶西杳的嘴唇,随即两眼一黑,牙齿磨得咯咯作响:“邢恕,是邢恕,对不对?!这狗贼竟敢做出这种事!” 叶西杳捂着脸,觉得自己坏透了——邢恕会亲他,多半是受到他魅魔体质的影响,而他没有推开邢恕,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他在想要怎么解释,才能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还没想到办法,就先听见乔林川大喝一声:“他竟然敢打你!还打脸!这个家伙真是烂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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