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背后还有主谋?”邢恕后槽牙都磨碎了,大有马上就要去剿了对方老巢的架势。 “不是这个意思,是……” 叶西杳在想应该怎么绕过魅魔体质来解释这个问题,但无论如何都绕不开。 那时候叶西杳虽然年幼,但已经懂事,也对人类和他自己本身有一定的认知。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同,自然也明白,当他散发出那种有别于人类的气味后,旁人是无法抵住诱惑的。 那些把他卖掉的人,最初也是因为发现了叶西杳和其他小孩的不同,认为他大有价值,所以动了贼心。 叶西杳总希望世上都是好人,因此他下意识地把错误归因到自己身上,觉得是自己散发的气息导致那些人本来想收养他的人“变坏”了。 逃回福利院以后,他开始收敛自己的气息,想要成为一个普通的小孩。 一开始叶西杳也不熟练,一旦和人身体接触,就不可避免地释放气息,周围的人总是忍不住地对他好,好到不正常。 好在随着年纪的增长,叶西杳对自身力量的把控也更加细致,他已经可以做到完全隐藏自己的气息。 渐渐的,他从福利院最受欢迎的漂亮宝宝,变成了一个无人在意的透明人。 最初的叶西杳无法忍受那种寂寞,有时也会生出一些坏心眼,在被人们多次无视以后,会报复性地突然释放气息,惹来视线范围内所有人的簇拥,感受短暂的众星捧月。 但人们的爱慢慢就变成了负担。 十四岁那一年,按照规矩,叶西杳需要离开福利院。 他不愿意,他也不敢独自生活。所以他再次“作弊”,靠自己的魅魔体质引诱身边的人,渴望获取到大家的特殊照顾。 但他没有想到,因为他身体的成长,人们看他的目光已经从过去的慈爱怜惜,变成了另一种更加不可预测的痴迷。 依赖魅魔体质的后果就是,越“爱”他的人越索取更多。 叶西杳不愿像真的魅魔一样用自己的身体去满足人类,那些得不到回应的人就越发的干渴难耐,他们追逐他,把叶西杳逼上无法回头的绝路。 叶西杳后来是逃出福利院的。 他在手足无措收敛了自己气息后,奔出大门,身后追逐他的一群人忽然都迷茫地停下脚步。 叶西杳也是在那时,彻底明白了这件事—— 人们在受到魔气蛊惑后,会失去自我意识,变得毫无理智。他们对他的好,以及对他的渴望,都未必是“本意”。 从此以后,叶西杳独自生活至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再未主动使用过自己的魔力。 抱着自己的手臂越来越紧,叶西杳收回思绪,实在无法找出话来解释,就干脆说:“反正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我觉得世上还是好人多。” 邢恕却还是气不过,一想到年幼的叶西杳遭遇过那样的危险,就怒火中烧:“哪来的好人。” 叶西杳忽然回抱住邢恕,语气藏不住的喜悦:“你啊。” “我……?”邢恕从来没有这种如遭雷劈的感觉,他冷声道,“我最坏。” 我是为了杀你才来到你身边的。 我好个屁。 叶西杳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当他说笑:“我不觉得你坏。” “小宝,一个人生活不累吗?”邢恕忽然问,“你为什么……选择留在这里。” 这句话问得模棱两可,可以有很多种理解方式。 邢恕想问的当然是叶西杳这样一个恶魔为什么会留在人类社会。 而且,叶西杳也不像其他恶魔一样,幻化成更加强大凶残的模样为祸一方,反而乖巧安静地在这个世界最无人在意的某个角落,独自长大。 这样有什么意义? 是来体验人生? “我不知道去哪里啊。”叶西杳说,“我一生下来就被扔到这里了,人们收留了我,我就在这里安家。” 他说得非常轻松,好像这对他来说,与“错过了上一班地铁所以干脆等下一班好了”一样,是理所当然的小事。 天使们不可能承认一个受到神罚的孩子是他们的同类,恶魔们则更加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个个居心叵测,恶意满满。 叶西杳是被抛弃的存在,而人类接纳了他。 他便在这里留下。 就这么简单。 邢恕沉默了许久。 叶西杳甚至以为他要睡着了,才听见邢恕说了句:“对不起。” “嗯?”叶西杳不明白这声对不起是为了哪件事。 还不等他问个明白,邢恕又压着他亲了上来。 等等。 不是。 这会不会太突然了?! “你……”叶西杳的嘴巴一张,又被趁虚而入,“唔唔唔!?” 你亲上瘾了啊! 不行不行,再吃更多的口水就要被邢恕的力量填饱了,他真的会晕过去的! / 安全局战略会议大厅—— “简单来说,这次的行动计划有三个方案,可以根据目标的情况进行随时调整。” “首先,我们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安排了尖锐的高空坠物,一旦砸中,必然留下大量魔气样本。但必须考虑到恶魔有极强的反应能力,躲避的概率超过80%。” “如果他躲过了坠落物,那么在下一个路口,将会发生一场自动驾驶故障的车祸。但仍旧要考虑到恶魔的反应速度,所以这场车祸将会产生大爆炸,我们安排了交警在附近路口指挥,人为封锁了爆炸路段。” “如果上述两种方案都没有成功,那么第三步,将由余猎风队长带领他的行动小队,执行保底方案——” 阿勒拜对骆以极说,“余猎风会假装醉酒发疯的人,在人少的路段借醉对叶西杳发起进攻,只要刀上留下恶魔的任何身体组织,立刻就会被周围的‘路人’制服。路人自然也是我们的警员同志,这样一来,只要恶魔不想在人前暴露身份,他就不会反击。” 骆以极提醒道:“你们要考虑到这样明目张胆的攻击可能会激怒恶魔,他一旦还手,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我们是根据邢恕这段时间发回的恶魔观察报告做出的保底措施。”阿勒拜解释说,“从邢恕的观察来看,恶魔十分执着于隐藏自己的身份,在外人面前绝对不会暴露任何破绽,同时,他暂未流露出任何攻击性,情绪稳定,没有杀心。因此我们的人有80%的概率,可以从恶魔手中安全离开。” 骆以极又提出了一些问题,阿勒拜一一回答。看起来他们的计划还算详尽,骆以极便不再多言,只说:“叶西杳表面看起来确实不比我们过去接触到的魔物可怕,但这只是现阶段他展示出来的某一面,你们切记不能轻敌,一旦发现有难处,立即撤退,不可恋战。” “明白。”阿勒拜也不知道是说给骆以极听,还是安慰他自己,说,“余猎风带队我是放心的,他有数。” 最后,骆以极同步把这次的行动方案发给了邢恕。 毕竟邢恕才是真正的前线人员,他需要了解一切信息,才好随机应变。 会议室里,每个人都表情严肃。 几个研究员也紧张。 因为一旦取到恶魔的血液或者身体组织,他们就需要以最快的速度保存样本,进行实验。一旦耽搁,就可能浪费掉最佳的观测时机。 大家严阵以待。 骆以极的电话响起的时候,余猎风刚通过视频汇报了行动的最新进度。现在一切都安排就位,就等叶西杳下班了。 他在众人的目光中,接起了邢恕的电话。 对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强势,但这次,大家却觉得他说的话十分悦耳。 “样本拿到了,把你们那几个破方案都给我扔掉。”
第33章 下午三点半左右,研究所的人拿到了邢恕取回的样本——由他本人亲自送来。 几位研究员的表情分外精彩,心情也十分复杂。 当然,他们的反应不是针对魔气样本,而是针对邢恕这个人。 这些年,邢恕来过安全局数次,次次都是盛气凌人,走路时目空一切,所到处杀气腾腾。连安全局局长在他面前都有低他一等的风险,其他人等更是不敢与之对视或搭话。 大家心照不宣地认为,只要被邢恕盯上的人,必定倒霉。 但今天的邢恕却有点不一样。 ……是非常不一样。 首先他进门竟然先敲门。 其次,他和研究员主动搭话的时候竟然先说了一句:“你好。” 被他搭话的那个研究员双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我……我没得罪你。” 邢恕:“我知道。” 他的语气里有完全不像他本人的谨慎,带着前所未有的礼貌姿态,对几位在他面前稍显怯生生的研究员颔首点头,说,“不用紧张,我只是想问这些样本可以用吗?” 大家下意识齐齐看向邢恕取到的样本—— 恶魔的血液,唾液,一小撮头发。 按理说这些当然都是很好的样本,只是因为取到的量都非常少,尤其是血液,原本计划里最低需求是10ml,但邢恕带回来的恐怕连2ml都够呛。 他担心不够用。 ——不够用就直接采取余猎风小队的那三个行动方案就好了,保证能够取到量大又丰富的魔气样本。 为了避免安全局的人说出上述的话,邢恕在研究员回答以前,又一次主动开口: “如果这些不够,可以先检查我的身体。” 众人皆是一愣。 魔物研究所的杨相尺历来讨厌邢恕这个凶狠霸道的驱魔师,但又对恶魔样本非常执迷,所以问了句:“检查你的身体?什么意思?” 邢恕说:“十五分钟前,我被他攻击过,身上应该还残留不少魔气。” 这话说保守了。 事实上,是他趁叶西杳昏睡的时候,想要在不伤害叶西杳的前提下取得尽可能多的魔气样本,思来想去,就恶向胆边生地把手伸向了叶西杳的裤子里——jing液想必也是很好的样本。 可惜偷袭失败。 他把睡梦中的叶西杳给惊出了条件反射,被狠狠踹了一脚。 邢恕初步估计,这一脚所带的魔力,起码是上次叶西杳攻击那个跟踪狂的五倍有余。 看来在叶西杳的潜意识里,邢恕比跟踪狂还危险。 “什么?!你被恶魔攻击了?”一旁的骆以极显然更关注这一点,急忙抓着邢恕仔仔细细打量,结果被邢恕拂开。 “抓紧时间。”邢恕非常自觉地脱掉上衣,把自己当作了实验用品,往实验室里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某个桌面一趟,“来。” 杨相尺吓了一跳,提醒他:“那是解剖台,你在那里躺着会很难受。” “在哪都一样,别废……”邢恕说到一半,想起自己这也算是有求于人,于是闭了嘴,换了个语气,缓和道,“那你说,躺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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