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轻笑:“我走,港口的生意就停摆了。” 钟衍不相信在贺泊尧的眼里,那些生意就真的比他的命还重要。 可贺泊尧的话又让人找不出破绽,那语气轻描淡写,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钟衍没理由替他悬心的,可就在听见贺泊尧说他要留下来的那一刻,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阿衍。” 怔忪间,钟衍听见贺泊尧唤了他一声,随后从下人手里接过箱子,放在后排座椅旁边的空位上:“可以帮我保管我最心爱的小提琴吗?” alpha修长的手指拍了拍琴盒:“虽然琴弦断了一根,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是想把它续上,继续给你拉琴。” “如果你愿意听的话。” 钟衍现在没心思与他闲聊,转头默默看了眼琴盒,望向人的表情更凝重了:“贺泊尧,你真的不走吗?” “不了。”贺泊尧拍拍他的头,眸底流露出不舍,但还是很冷静地说:“我不在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后备箱的行李核对完毕,“哐”地一声,门被人摁下来用力地关上。 是该正式道别的时候了,alpha颈间的喉结滑了滑,扶在门框上的手不自觉一紧,像是还有话要讲。 短暂沉默后,突然开口:“阿衍,你爱我吗?” alpha语气沉着,却出奇将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一下一下敲打着钟衍的鼓膜。 爱吗? 在此之前钟衍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神情一如方才那般凝重,浅琥珀色的瞳仁里写满了迷茫。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但还是习惯性张了张嘴。 他想说让贺泊尧给他点时间,不管爱与不爱,自己都想认真思索后再给出答案。 他不想敷衍、也不想骗他。 “算了。”贺泊尧却在这时打断了他,极淡地笑了下,带着几分自嘲:“时间来不及了,走吧。” alpha最后捏了捏钟衍的肩膀,退后正要把门关上,猝不及防,钟衍却在这时叫住了他。 “贺泊尧。” 钟衍话音落地,低下头,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根红绳取了下来。 佛牌在户外阳光的映衬下似乎闪着金光,钟衍舒了口气,下车走到贺泊尧跟前,踮起脚将它挂在了alpha的脖子上:“这个,本来就是你母亲给你求的。” 钟衍盯着他,目光灼灼:“贺泊尧,你也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平安。” alpha很轻地“嗯”了一声,嘴角勾起浅笑。 钟衍转身欲走,alpha却突然抬手将他的胳膊箍住,稍用力往回一扯,下一秒便将他拥进了怀里。 钟衍抬手,抚在他带有薄肌的后背上,两人就这样站在原地安静地抱了会儿。 须臾后,温热的气息呵在钟衍耳边,贺泊尧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他说:“阿衍,铃兰花脚链的蓝宝上,刻着我在斐纳德银行私人账户的秘钥,是我到目前为止积累的全部身家,用你的指纹可以解锁。” “以前的很多事……”alpha说着顿了顿,声音几不可察抖了一下:“对不起。” “细算起来,终究是我欠了你的。” 如果…… 这笔钱,就当是我对你微不足道的一点补偿吧。 - 越野车发动,载着钟衍和钟淇开出了澜庭壹号。 后视镜里,钟衍看到了贺泊尧在冲他们的车子挥手,姜泽开了辆吉普就跟在他们这辆车的后面。 钟衍却像是整个人被冻住了一样,身体僵硬地靠在后座上,大脑仿佛失去思考的能力。 举目可见的,只剩下前方灰蒙蒙笔直的路,不知终点,一眼望不到头。 车子开上国道之前,钟衍意识总算回拢了一些,叫住司机,让人把车靠在路边停下来。 钟淇坐在副驾,扭头不解地看向他。 钟衍顿了顿,轻声道:“去找你父母吧,不用再陪着我了。” 对方神情微微一滞,声音虚虚的,唤了他一声:“哥……” 钟衍不愿跟人绕弯子,态度算得上和蔼:“小淇没有乳糖不耐受,后腰有一块淡紫色的胎记。” “你不是他。” 至此,前座的beta这才意识到,原来在自己浑然不觉时,钟衍的试探就已经开始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有底气,隐约还透着点慌张。 钟衍眨眨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一点:“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我很感谢你。” 他冲人笑笑:“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如果我的家人都还活着,我的生活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谢谢你,替我圆了这个梦,虽然做梦的时间很短。” 听完钟衍一番陈述,beta像是有所触动,低下头犹豫了一下,这才说:“你弟弟……确实还活着。” “贺先生这些年来动用了不少关系,一直在找他。” 对方说着哽了一下:“可是那个时候你生病了,他找来我们家好几次,给了我们很多的钱。我父母看出来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最后才不忍心松了口,同意由我来假扮钟淇。” 钟衍安安静静听对方把话说完,像是回顾了一帧由他亲自演过的电影,到最后,终于释然松了口气,拍拍“钟淇”的肩:“现在你终于不用再假扮了,快回去吧,回去跟你的家人团聚。” 对方的脸上似有担忧,拧拧眉:“衍哥,你……” “我很好啊。”钟衍莞尔笑了笑:“你也要好好的。” 放心,我现在……已经没你想象得那么脆弱了。 途径一处长途车站,钟衍让姜泽把他在那儿放了下来。 拿了些随身行李、背上贺泊尧的小提琴,钟衍与姜泽道别,说之后的路,就各走各的吧,他能照顾好自己。 姜泽知道自己需要执行贺泊尧的命令、一路护送钟衍,可心思终归拴在澜城那边,正踌躇不定时,却见钟衍提着行李上了一辆大巴车。 beta没有找到座位,站在窗口,弯下腰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大巴车启动,从自己面前开走了。 姜泽沉默地注视着,没有与人说再见。 贺泊尧交待的任务他没有完成,回去后或许会受罚,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一别,只愿他们所有人,都能好好地活着。 - 反战联盟集结起来的部队势如破竹,钟衍离开不到一周的时间,澜城便沦陷了。 联盟政府联合军事法庭一起逮捕了乌纳,与反战联盟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谈判。 与此同时,澜庭壹号出事的消息,也通过媒体的前线战报传到了钟衍的耳朵里。 他们说澜城最大军火商的私人府邸深夜被炸,大火连着烧了整整两天,从废墟里找到了alpha的尸骨,早已化成了一把焦灰。 听到贺泊尧的死讯,钟衍一开始不愿意相信,后来突然想起,贺泊尧说过,只要自己发消息他就会回的。 钟衍拿出手机,指尖颤巍巍点在屏幕上,给他发了很多条微信,问他怎么样、问他现在在哪、问他的小提琴还要不要了。 按他当时教的那样,钟衍对着小提琴头像拍了很多下。 手机是震动了,却一直没等来对面的回复。 思绪回转,钟衍想起自己当时躺在病床上,得知小淇的下落后还曾跟他确认过:“贺泊尧,你不要骗我。” 贺泊尧那时可能是太想让自己活下去了吧,信誓旦旦在自己面前保证:“阿衍,我要是骗你,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一语成谶。 钟衍的手机从指间滑落,靠着门框缓缓坐在了地上。 beta轻笑,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贺泊尧,干嘛要发那样的毒誓啊…… 看吧,老天爷对你的惩罚,终究是应验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时间大法,一年后。
第44章 一年后 钟衍今天从镇上买回来两个新玻璃罐,洗干净、胶条取下来,放进消毒柜后,又去院子里把密封的葡萄酒抱进了屋。 自建房楼梯上的灯泡三天两头出问题,钟衍要上去三楼找人、手里还抱着罐子,怕再看不清了摔一跤,故而出门时特地在裤兜里装了个手电筒。 “咚、咚……” 对着门不轻不重敲了两下,钟衍面前的房门应声而开,来人是一个40多岁的男人,嘴里叼着烟。 看清敲门的人是钟衍后,对方把烟撂在地上踩灭,揽着他的肩热情地把人往屋里迎。 钟衍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鹏哥,这大晚上的,没打扰您吧?” “没没。”被叫‘鹏哥’的男人目光朝钟衍怀里瞟了眼:“兄弟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事儿啊?” 钟衍笑笑,酒罐递过去的时候自然放到了对方手里:“这一季都是些无籽葡萄,酿出来的酒还不错,拿些给您尝尝。” 鹏哥本身就是个好酒的人,钟衍的手艺他当然知道,抱着罐子心里乐得跟什么似的,嘴上却不忘跟人客套两句:“诶呀,谢谢,谢谢兄弟!你看你总跟我这么客气,三天两头给我这儿拿酒,我现在是真不好意思收了。” 钟衍莞尔,眸子垂下低低呵了声:“这一年租您的房也没少得您照应,酿酒对我来说也不费什么事,反正明早还得拿到集市上去卖,我就说今晚提前盛出来一罐给您送上来。” “自酿的肯定跟外面的好酒比不了,只要您喝着不嫌弃就行。” “你这说的什么话?”鹏哥听他这么一说,有点不乐意了:“咱们丘山酿酒的人家也不少,可自从喝了你给我的酒啊,之前的那些就总觉得差了点味道。” “您喜欢就行。” 钟衍话音落地,却见鹏哥的视线向下、刚好落在他裤兜的手电筒上。 “怎么?楼道的灯又坏了?” 钟衍低头看看、尴尬地“啊”了一声。 很快,鹏哥又发话了:“咱们这小卖部里卖的灯泡根本不行,还是得去镇上买。” “你明早出摊的话等等我吧,我开面包车捎上你,咱们一起。” 钟衍的屋子就在一楼,跟租客们共用的厨房紧挨着。 他今天晚上不怎么饿,回去切西红柿下了个面条,结果连半碗都没吃完,肚子就饱了。 睡前喝奶的习惯倒是没怎么变,杯子放到微波炉里加热了两分钟,钟衍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换起了台。 钟衍最近在追的剧因为男主角被爆出惊天大瓜而停播,连着换了好几个频道也没找到其他想看的。 一不留神,换台突然换到了晚间新闻,播音员富有磁性的嗓音从电视荧幕里传出来,正在播报联盟三审开庭过后对乌纳将军的处决结果。 钟衍手指头没听大脑使唤,习惯性又按了一下换台键。 等他从沙发上坐起来,再后知后觉按了遥控器往回调,刚才的新闻却变成了一档真人秀的娱乐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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