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程余听见沈扶玉的话,想起之前不信邪硬是和沈千水玩了七天的头铁经历,登即面目扭曲了一下,那何止是恐怖,那七天他无缘无故摔倒、丢东西、跑错路等等的惨痛经历已经快比他之前活着的所有时光遭遇的都多了! 池程余正要说话,空中就落下了一连串的竹简,一个一个地砸在他的头上,直把他砸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上方的内门弟子惊恐地看着他:“六师兄!你没事吧?” 温沨予看那内门弟子的惊慌害怕的模样,正准备走过去帮他拾起来那些竹简,结果脚边不知踩上了什么圆溜溜的东西,一整个人都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 内门弟子又惊慌地喊道:“十师兄!” 池程余爬起来,瞬间底气十足,看向沈扶玉,大师控诉:“大师兄!你看见了吧!” “你别说大……”温沨予刚站起来,想让池程余别说大师兄,他话还没说完,又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重新摔了回去。 这更加助长了池程余的火焰:“你看!” 沈扶玉:“……” “大师兄,”内门弟子忙落下来,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给他们解释道歉,“对不起啊各位师兄,这是七师兄要的竹简和算珠,方才空中突然窜出一只鸟来,我受惊没拿稳才……” “无碍,”沈扶玉走过去帮他收拾好,又给他加了一个稳固的法阵,道,“下次不要再带着那么多东西御剑了。” 内门弟子感激地连声应下,忙抱着东西去了。 兴许是沈扶玉的气运实在过硬,他很少受到沈千水霉运的影响,倒是这种场景见了不少次,以致于他实在没法替沈千水开脱。好在池程余和温沨予也不介意,两者都受了点轻伤,给沈扶玉简单道过别后便回自己的屋里收拾自己去了。 沈扶玉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走回自己的屋舍,却没进去,反倒是落到了后山处。沈扶玉的这座后山并不像草乌那边到处是草药,他这座山只有一片竹林,而后是一处瀑布,很方便修行和练剑。 沈扶玉站在竹林边,看着远处瀑布湍流。冲刷岩石的声音孤独地回响着,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又看向自己屋舍旁已经人去屋空的另一座房屋,兴许是绛月剑倏地破裂,许多年少时的回忆纷乱而出,牵住了他太多的心思。 从前几日绛月剑碎掉开始,一切都变得奇怪起来,关于封剑前的记忆,从未如此频繁地涌上心头过。 沈扶玉看向远处。 他已经很久没去过春酒节了。 从那个人离开,他就再也没去过了。 良久,不知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沈扶玉还是御剑朝着桃花镇的方向飞去了。
第015章 相见欢·三 春酒节热闹依旧。 沈扶玉落下去的时候,桃花镇已经满是人了。春酒节这天,白日里人们会去采桃花酿酒,夜晚则是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热闹至极。沈扶玉年少时每年都会和好友来玩,他不擅饮酒,春酒节的很多活动都难以参加,都是好友嬉笑着替他饮了那些酒,后来和好友闹了别扭,他便再也没再春酒节这天来过桃花镇。 这会儿正是黄昏时分,市集尚未完全撑起来,很多人还在慢吞吞收拾着自己摊上的东西。 眼见着一个卖糖画的老人走得缓慢,沈扶玉上去帮他托了托背上的沉重包袱,老人的负担骤然一轻,错愕回头,有些惊喜:“沈仙君?!” “阿伯。”沈扶玉冲他笑笑,干脆将东西全都提到自己手里。 老人稀奇地看了他几眼,一边迈着缓慢的步伐,一边曲着手指数:“……我得,好些年没再春酒节上看见你了……” 沈扶玉笑笑,没说话。 沈扶玉这些年救苦救难,频频出任务,虽不在春酒节这天来桃花镇,但平日里难免路过,若遇困难之人,也时常顺手帮助对方,因而桃花镇的人都熟悉他,看见他来,纷纷招呼着:“沈仙君!您来啦!” “沈仙君,尝尝方才蒸出来的桃花糕吗?”旁边卖糕点的妇女主动询问着,她的丈夫正倒腾着摊子,闻言,便拿出来一盘热腾腾的桃花糕递给沈扶玉,他俩年幼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那冒着热气的糕点,葡萄似的眼睛看看糕点,又看看沈扶玉,不好意思地躲到了摊子后面。 沈扶玉笑笑,接过桃花糕,拿出来几个铜板放到摊子上。 女人大惊失色,连连拒绝:“沈仙君,您这是做什么!” “修道之人,不占大家的便宜。”沈扶玉温和地开口,无论女人再怎么劝说要求还是坚持付钱。 那小孩见他俩争这点钱,难得大了胆,站在他娘亲旁边抬着脸看打量沈扶玉。沈扶玉注意到他的目光,主动在他面前蹲下了身,拿出一块桃花糕给他:“吃吗?” 小孩眼里闪烁着渴望的光,抬头看看他娘亲,他娘亲连忙把他往身后拉了一下,生怕他儿冲撞了沈扶玉,她讪笑道:“嗐,沈仙君自己吃便是。” 沈扶玉没说话,只安静地笑着看向小孩,眉眼温柔,捻着一块桃花糕伸出去的手很稳,他等了一会儿,那小孩便从他娘亲身后探出脑袋来了,含糊道:“头发……到地上了。” 沈扶玉一时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嗯?” 小孩看看娘亲,又看看沈扶玉,倏地撒丫子跑向沈扶玉,女人都没反应过来呢,就看见他儿把沈扶玉落到地上的头发都给捧起来了。 沈扶玉笑意盈盈地,将头发拨到肩膀前面来,把手里的桃花糕喂给小孩:“谢谢你呀。” 小孩腼腆一笑,闷声吃着桃花糕:“……不、不客气。” “这孩子……”女人无奈地看向沈扶玉。 沈扶玉站起身,笑道:“很可爱的孩子。” 他告别了卖桃花糕的这一家,去其他地方转了转。沈扶玉对这种吃食没有很大的兴趣,见小孩喜欢吃,便一路分给了遇见的小孩。 他在这边分得开心,忽听一旁有吹口哨声。 轻佻又下/流。 沈扶玉微微拧眉,看了过去。 两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正对着路旁的女人吹了声口哨,喊了声“娇娇儿”,随即哈哈大笑着要离开。 沈扶玉看清楚了那女人是谁,原本要出手制止的动作顿了下来,没再动。 那三个男人走出去没几步,忽听空中一阵气势汹汹的破空声,像是夜里炸开的鞭炮,刺耳至极。 三个男人瞬间被这一鞭掀翻在地,马受了惊,当即就要乱跑。沈扶玉飞身而上,单手起结界,圈住了这三匹马,落在了方才出鞭的、同时也是被调戏的女子身边。 雪烟一愣:“师兄?” 沈扶玉应了一声,往旁边让了让路。 雪烟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疼得在地上翻滚的三人面前,精准地找到了给自己吹口哨的男人。 她一脚踩在对方的胸前,长鞭高高扬起,对着对方的嘴抽了下去。 惨叫声瞬间响起:“啊!” “显摆你有嘴呢?”雪烟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一鞭又是一鞭。 对方的嘴已经变得血肉模糊,闭也闭不上,牙齿都抽掉了好几颗,哭得鼻涕泗流,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雪烟踩在他胸前的脚好似一座大山,叫他动弹不得。 那两个人已经被这个阵仗吓傻了。 “不是吹口哨来着?”雪烟停了鞭,身体微微下压,张扬明媚的脸庞沉下来显得压迫感十足,“这般喜欢吹,今日就叫你吹个够。” “一百个,少一个我就抽你一鞭。” 男人哆哆嗦嗦地就要吹口哨,但他的嘴已经被抽烂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去。 雪烟笑了一声,一鞭彻底把他打晕了过去。 再往旁边一看,那两个同行的人已经吓尿了。 见她望来,一边曲着腿往后怕,一边不住道:“是他吹的、是他吹的,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不是故意的。” “错,”雪烟抽了一鞭,那鞭卷住其中一人的脚腕,绷直,再卷起,这人便如死狗般被拖了过来,“是因为你们怕我,可不是因为不是故意的。” 雪烟笑了一声,如法炮制,将这人的嘴也抽烂,这人还不如上人,直接昏厥了过去。 另一人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救星般,连滚带爬地喊道:“沈仙君!沈仙君!这女人当街杀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沈扶玉看着他,道:“我并非医修,不会医治。若有需要,我可以上峰去请我三师弟来。” “不不,沈仙君,你行行好,救救我。”那人哭得不成样子,狼狈至极地趴在地上。 沈扶玉油盐不进,只说:“那,等她打完你,我带你去找我三师弟。” “沈扶玉!”那人百般求不得帮助,破口大骂,“亏你是仙风道骨的修士,居然如此冷漠,见死不救!” 他话音刚落,脸便被鞭子抽到了另一边,深可见骨。 雪烟的鞭子蛇一般盘住他的脖子,轻而易举地把他拽来自己面前:“你再骂我大师兄一句试试?” 什么师兄? 这人懵了,心底却自然而然升起了恐慌感。 师兄……沈扶玉…… 那这女人岂不是…… ——他们居然招惹了一位修士?! 沈扶玉看着他,轻声道:“修仙之人,不救寻死之人。” 雪烟冷笑一声,也将这人抽烂嘴扔到了旁处,连带着随手找来的鞭子也给扔了。 她直起腰,看着地上已经昏迷的三人,一拍手:“坏了!” “无妨,”沈扶玉温声安抚她,“我已经布下了结界,旁人看不清里面。” 雪烟愣了一下,旋即惊喜道:“师兄!你也太好了!” “唉我本想让你去看看布坊呢,毕竟当时建这个借了你好多银子,”雪烟有些烦闷,“眼下得把这三个处理了,只能等下次了。” 沈扶玉笑笑,只道:“不着急,要我帮忙吗?” 雪烟摆摆手:“不用不用,师兄你去玩吧,这儿我来就好。” “行。” 天已经黑了,街上挂满了红灯笼,灯火通明,春风摇曳着灯光,人声喧闹的街上偶尔飘来几瓣桃花瓣。 沈扶玉从结界里出来,走了没多久,便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的名字,听声音可以判断年纪并不大,估计也才束发左右。 “沈扶玉,纤阿剑仙,知不知道?他是我小弟!我要他来他就来!” 沈扶玉挑了挑眉,循声望去,果真看到了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年正得意洋洋地给其他小乞丐炫耀着,少年手里还拿着一块玉石。 其余的小乞丐皆发出赞叹的声音。 沈扶玉看见这玉石,就记起来这人是谁了——先前他出任务时,正巧遇见这个少年乞丐被其他大乞丐追着打,他顺手帮了一把,给了他一块通讯玉石,说再被欺负的时候可以直接来找他商量,谁料这小孩居然借此翻身做了山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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