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楼笑容一僵,本来一只脚都要踏进去了,临了又硬生生撤回来,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扶玉:“这般良辰美景、花前月下,你撇下我,去打坐?!” “我屋里就一张床,”沈扶玉抱臂看着他,“不然你出去,我睡床?” 危楼双手抬起,双手攥了攥拳,又松开放下,简直要被沈扶玉气死了:“我们就不能一起睡?” “我们不熟,不能。”沈扶玉淡定地拒绝了他,从旁边的衣柜里翻出来一套没用过的被褥,用灵力换了下来,做完这一套,便准备离开。 危楼抓住他,两个人靠得极近,沈扶玉往后退了一步,便靠到了墙壁上。他防备地看着危楼,危楼却只是咬牙切齿地道:“这也不熟,那也不熟,到底什么时候能熟?” 沈扶玉抬了抬眸,危楼逼人得紧,他夹在墙壁和危楼之间,实在不舒服,他道:“人魔有别,恐怕永远都不熟。” 危楼偏头嗤笑了一声,把他松开,不屑地一扯衣袍,就要离开这个屋子:“狗屁的人魔有别,本尊偏要跟你熟。” 本尊。 沈扶玉捻了捻手指,从危楼无意间透漏出来的自称中意识到了什么,他尚未来得及细想,就见危楼朝另一栋屋子走去。沈扶玉一惊,飞身而出,落到他前行的路上:“你做什么去?” 危楼努了努嘴:“你不是跟我不熟,那你睡你的屋,我来睡这个屋。”大晚上的不睡觉,打什么坐。 沈扶玉干脆利落地回绝:“不行。” 危楼:“……”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危楼摸了他的脸一把脸,又气又笑,“你存心折磨我,是不是?我的仙君。” “这屋你不能进,别的随便你。”沈扶玉偏了偏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连危楼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行为都没有追究。 危楼敏锐地眯了眯眼,迅速抓住了重点:“这屋有谁?” “没谁。”沈扶玉随口搪塞他,难得主动拉了一把危楼的衣袖,没拉动,他偏过头去,危楼正站在原地,也不说话,眼中的情绪有生气也有委屈。 沈扶玉:“……” “你背着我金屋藏娇!”危楼大声质问,声音还有些发颤。 “这是我师弟的屋子。”沈扶玉几乎和他同一时刻开口。 危楼:“……” 他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在沈扶玉越来越难看的目光中,简直要缩成了一只乌龟。 沈扶玉快被他烦死了,他素来好脾气,已经对危楼这般无理取闹和撒泼无赖忍到了极限,他一步一步走近危楼,危楼不动声色地往后挪着脚步。 “说呀,怎么不说了?”沈扶玉步步走近,目光冷淡地看着他,平静的语气下似是藏着什么惊涛骇浪。 危楼身体颤了颤,果断朝沈扶玉的竹屋走去:“哎呀醉得不行了,好难受,我马上就睡!” 沈扶玉:“……” 危楼说走就走,脚下抹油一般溜得贼快,顷刻间不见了身影。沈扶玉叹了口气,没去追危楼,他站在原地,沉默地看了会儿面前这栋没有人的房屋,末了,还是转身离开了。 沈扶玉去了崖间瀑布那,打坐修行到了翌日早晨。他因为绛月剑碎裂而反噬的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唯一不妙的是,他的功力也因此又下降了一层。 沈扶玉抽出清月剑,剑光肉眼可见地弱了一些。 剑修的剑光和剑气都能直白地反映出剑修的实力,沈扶玉没封剑时,清月剑的剑光直逼天光,旁人连直视片刻都会泪流不止。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绛月剑到底是如何突然碎掉的?沈扶玉拧眉,将之前的事情想了又想,还是没想到有什么怪异的事情。 眼下天光已亮,沈扶玉决定先御剑去主峰看看,临走前还给睡得歪七扭八的危楼留了一道口谕让他别乱跑,待在屋子里等他回来。 清霄派坐落于群山之中,主峰是清霄山,管事的自然是掌门与各个长老,其余的灵峰由内门弟子分别掌管。 沈扶玉所在的静笃峰是第二峰,离主峰较远,中间还隔了几座山峰,他本想先去主峰给师尊汇报一下危楼的事情,奈何路过一座山峰前忽闻一阵哀乐传来,似是有谁离世。 他一惊,忙落了下去。 只见山峰的屋前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一名长相极美的女子,正专心致志地修着自己怀里的一把琵琶。 她旁边是一名男子,正抱着书卷,双眼浮肿,看起来几乎要昏厥过去。 男子旁边则是雪烟,此时正拿着一个唢呐,对着男子吹。很明显,方才那哀乐就是出自她之手。 沈扶玉:“……?” 这是在干什么? “大师兄。”修琵琶那女人见他来,起身给他打了个招呼。 “君安,”沈扶玉也给她点了点头,又看向另外两人,“雪烟,锦书,你俩这是在……?” 雪烟放下唢呐,乐不可支:“绿腰姐姐昨日崩断了弦,安安在帮我修。老七不是要去京城参加那个阵法大会嘛,他最近一直在背书,让我帮他。” “是……”云锦书用抹了一把脸,尽量让自己显得精神些,“四师姐是乐修,我就请她给我吹哀乐,这样我就能背下去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有一种,‘背不下来就去死’的感觉,很美妙,让我背意大发。” 沈扶玉:“……” “大师兄来找我吗?”云锦书放下书卷,问他。 “不是,”沈扶玉摇了摇头,道,“我要去主峰,路过时听见你们这儿有哀乐传来,不放心便来看看。” “原来如此。” 沈扶玉见他们没事,便不欲再次逗留,他道:“那我先走了。你慢慢背。” 云锦书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极其痛苦,惹得雪烟哈哈大笑。 沈扶玉无奈地笑了笑。 他耽搁了一阵,进主殿的时辰已经晚了一些了,知尘、知微和知允已经在那儿了。 “弟子见过各位师尊。”沈扶玉上前行礼。 “哪来那么多的礼节,”知尘笑盈盈道,“今早就看见你昨夜留下的话,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沈扶玉应了一声,如实道:“弟子在处理阿户的事情时,曾被一名魔族帮助两次,似是魔族的魔相之一。昨夜春酒节他醉酒,弟子便擅作主张将他带回了派中。” “哦,这样。”知尘笑而不语。 知微倒是拧了拧眉:“人魔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他帮你做什么?” 沈扶玉一噎,斟酌半晌,才道:“不知为何,他一口咬定日后会与弟子成亲……” 满堂寂静。 “可是一名女魔?”知允率先开口。 沈扶玉摇了摇头,道:“是男的。弟子怀疑他是有什么目的。” “他痴心妄想。”知微冷笑一声。 “魔族素来滥情,”知允补充道,“扶玉还是当心甄别,别被他欺骗。” “弟子知道。”沈扶玉道。 “倾心我们扶玉的人多了去了,”知尘笑呵呵地捋了一把胡子,道,“快把清霄派的山梯踏烂了,扶玉一向处理得体,为师便不插手你的这些事情啦。” “不过,有另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第018章 相见欢·六 云锦书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些不可思议:“大师兄跟我去?” “是,”沈扶玉应了一声,“五位师尊好像都有事情要忙,这次阵法大会就是我陪着你去。” 云锦书愣了一下,旋即脸上绽放出了惊喜的色彩,他快乐得几乎要跳起来:“啊啊啊太好了!” 知行师尊是阵修,但知行师尊素来庄重严厉,出一点错都会被他罚,云锦书生怕这次陪他去的是知行师尊,如果是大师兄的话就太好了!大师兄那么好,就算倒数第一大师兄也会夸赞自己的! 云锦书倒也没窝囊到准备考倒一,只是觉得大师兄跟着自己的话,压力真是少了不少。 “那你先准备一下,我回一趟静笃峰。”沈扶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 云锦书连连点头。 沈扶玉回去的时候危楼已经走了,还把他的床铺铺得整整齐齐的,沈扶玉看了一眼,稀奇地发现被子居然还是他平日里习惯叠的那种。 他在屋里扫了一眼,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个小木人。 他走了过去,刚把小木人拿到手里,那小木人就自己动了起来,里面传来危楼的声音:“仙君!本相有点事情要回魔域处理一下,很快回来找你,不用想我,毕竟小别胜新婚!” 沈扶玉:“……” 他面无表情地把小木人捏碎,尽数扔在了门外的竹林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平复好心情,就见那小木人不知何时恢复了原样,此时正撒丫子朝他跑来。 沈扶玉:“?” 小木人说:“仙君,本相就知道你会捏碎我!我这般了解你,我们日后必定会成亲!” 小木人说完这句话,便凭空消失了。 沈扶玉:“……” 沈扶玉忍了又忍,还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两个字:“……危楼!” 什么毛病! 云锦书见到沈扶玉的时候,明显感觉沈扶玉的心情不是很美妙,他愣了一下,问道:“师兄,你不开心吗?” 沈扶玉回过了神,他深呼吸了一下,把注意力放在云锦书的身上:“无妨,你收拾好了吗?好了的话我们就走。” 按照沈扶玉的想法,他本想御剑带云锦书过去,云锦书虽说学过御剑,但毕竟是名阵修,御剑不精,他带着云锦书是最妥当的办法。 不料云锦书只是给他眨了眨眼,道:“御剑太慢,用阵法吧。” 他说完,手心贴在地面,以他的手心为中心,一个金黄色的阵法迅速形成,他松开手,直起了腰,看向沈扶玉:“走吧,师兄。” 沈扶玉应了一声,走到了阵法里面。 云锦书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斗转星移,阵起!” 眼前金黄色的光芒一闪,沈扶玉再睁眼时,便处在了京城的半空中,脚下是还在运转的金黄色阵法。 云锦书一惊:“设错传送地点了!” 他话音刚落,脚下的阵法便消失了,两个人齐齐掉下去。 “啊啊啊!”云锦书尖叫一声,下意识就要再画个阵法出来。 倏地,他的衣领被人拎住,白光微凉,沈扶玉从容不迫地站在清月剑上,一手于胸前捏着剑诀,一手拎着他的衣领,以云锦书这个角度看去,正好看见他大师兄挺直的上半身,还有在空中随风微动的发丝,天光落在他的肩膀上,每一处都闪着细碎的光。 云锦书的尖叫一下子就转了个弯:“啊——啊?” 清月剑载着两人缓缓落在了地上,路过的行人纷纷探头来看。 零散的讨论声顺着风声传入两人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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