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有千百个。 沈扶玉摩挲了一下指尖,找了一个画得还算完整的,回了清霄派。 云锦书和温沨予围着打量了一阵,两个人的神情出人意料得一致,时而疑惑时而凝重。 云锦书率先开口:“师兄……尚未见过这般阵法。” 温沨予也跟着开口:“师兄,也尚未见过这般符咒。” 沈扶玉微微拧眉,看了他们一眼。莫非是谁研究出来的新的阵法或者符咒? “这个就留在这儿吧,”云锦书道,“等我俩破解了再给师兄说。” 沈扶玉应了一声,道:“行。” 次日,沈扶玉站在河道旁,身边是熟悉的百姓哭嚎声。 “沈仙君,不知是谁放了那么多的河灯,直接把河道堵死了啊!” “我们本就靠河为生,这……” 沈扶玉低声安抚他们:“各位不要着急,我来处理就好。” 他说完,用法阵把那些堵塞的河灯尽数捞了出来,摆在一旁的道路上。百姓的道谢声中,沈扶玉蹲下身去检查了一下那些河灯。 意外地,他从河灯中的祈愿符上又发现了和昨夜孔明灯上一模一样的字符。不过河灯上的比孔明灯上的看起来要好看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画得愈发熟练了。 在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也不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的情况下,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沈扶玉微微蹙眉,取了一张,心情沉重地回了门派。 情况很不妙。 沈扶玉看着桌子上的孔明灯与河灯祈愿符,突然发觉这事棘手得很。 首先,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下手很仔细,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 其次,从这两张纸来看,对方有很明显的进步。 他去问了温沨予和云锦书,两人坐在书堆中,恨不得一双眼睛看八本书的架势。 见他来,云锦书哀嚎道:“师兄,我快把古老阵法翻遍了,也没有见过这个阵法。” “符咒也是,”温沨予忧心忡忡,“莫非是什么禁术?” 沈扶玉一怔:“禁术?” 若是对方真的在研究什么禁术,那就麻烦了。 禁术最核心的一点便是“倒转”,譬如时间回流、违背自然的生长规律…… 等等。 沈扶玉神情一定,孔明灯也好、河灯也罢,都是祈愿的东西,若真是用作诅咒一类的,岂不是也是一种“倒转”? “我去请示师尊,”沈扶玉当机立断,“待我取了腰牌,你们去藏书阁的禁书去找找。” 云锦书和温沨予也没想到这事居然还这么严重,脸上也严肃了起来,点了点头。 沈扶玉的速度还挺快,当晚就拿到了腰牌,送两人进了藏书阁。 安分了几日,沈扶玉正欲问问两人的进度,便听有人来报:“大师兄,万菩庙的千年槐树倒了!” 沈扶玉一愣。 万菩庙有棵千年槐树,许多人都喜欢去那儿求姻缘。沈扶玉之前出任务路过那里,那树长得足有十人抱般粗,枝繁叶茂的,怎么可能突然倒了? 他心下微沉,忙去了万菩庙。 庙前,一群方丈正表情凝重地打量着这棵树,站在他们身后的小和尚们脸上也是满满的惊疑不定。外面围了一群议论纷纷的百姓。 沈扶玉落到大槐树前。 为首的方丈忙行礼:“沈仙君。” “慧宁大师,”沈扶玉也给他行了一个礼,“此事真是……” 慧宁摇了摇头,把他迎到了庙里,道:“沈仙君,贫道怀疑,这树并非自行倒了,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沈扶玉微微拧眉:“慧宁大师的意思是?” 慧宁拿出来一个锦囊,他道:“这个求福锦囊,原是庙里用作祈福的,一般是把愿望写下来,塞进锦囊中,挂在树上。” “但是,前几日的时候,树上倏地多了好些个沉重的锦囊,太多、太重,这才把千年槐树压倒了。” 能压倒千年槐树的重量?沈扶玉微微错愕,这得要多重? “不知沈某可方便查看?”沈扶玉接了过来,险些没拿住,这么小个锦囊,居然少说有十几斤! 慧宁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沈扶玉拆开来,一点一点地拿出来,却是越拆越不可思议——里面居然全是金银珠宝!不知是谁使了什么法子,把那么多金银珠宝尽数塞进了那么小的锦囊里。 他掏到最后,终于不是金银珠宝了,但他的心情却没有那么轻松:是一张纸条。 纸条上画着愈发进步的、熟悉的字符。 这个字符模样?沈扶玉疑惑了一下,怎么觉得那么熟悉?但他一时半会儿也没看出来是什么,只好放弃。 “这个符纸,”沈扶玉礼貌询问道,“可否方便沈某拿回派中仔细研究一下?” 慧宁道:“方便的方便的。” 沈扶玉拿着纸条回了门派,他去了藏书阁,把这张纸条给了云锦书和温沨予两人。 云锦书看到一愣:“这个字形……怎么这般眼熟?” 温沨予凑了过来,也一愣:“确实。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沈扶玉没想到他俩也这么想,他皱了皱眉,道:“我也觉得很熟悉。” “说不定能从这儿破局。”云锦书把这三张摆在一起,试图找出来什么规律。 目前确实没什么好的突破口了,沈扶玉坐了下来,和他俩一并想着这字符到底像什么。 另一边,危楼也有些苦恼。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沈扶玉了,孔明灯、河灯还有那什么锦囊没一个管用的。 他叹息一声,随意地坐在了一边。 一旁的乞丐见他衣着不凡,却又唉声叹气,问道:“这位公子,你咋了?” 危楼瞥了他一眼,问道:“本尊有个很想见的人,但是本尊见不到,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乞丐看了他一眼,反问道:“莫非是沈仙君?” 危楼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你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乞丐有理有据,“能让多数豪杰魂牵梦萦的,可不就沈仙君一人吗?” 危楼笑了一声,屈起腿,大大咧咧地坐着:“你说得对。那你说,如何能找到沈仙君?” 乞丐说:“我若是能找到他,我还会是乞丐吗?” 危楼:“……” 他一时有些无语,想说什么,却听一旁正在教育小孩读书的女人道:“快写,写不完不准去玩。” 那小孩约莫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闻言哭丧着脸给他娘亲道:“可是我答应小梅了呀。” “你把这个写一千遍,就能去她玩。”娘亲说。 小孩迟疑了一下:“写一千遍,就能去见她?” 娘亲说:“对。” 小孩看了看纸笔,又看看他娘亲,面上露出了几分凝重之色,像是做了什么牺牲很大的决定:“那我还是不见她了吧。” 给他娘亲气笑了,按着揍了一顿。 危楼听着那小孩的哭嚎声,若有所思,写一千遍,就能见面? 他思索得正紧,怀里便被丢了什么东西,他一看,是两文钱。 危楼:“……” 他轻啧一声,给那已经远去的好心人不满道:“本尊不是乞丐!” 他说完,一低首,见一只脏兮兮黑乎乎的手伸了过来,沿着手臂看过去,是乞丐那张笑脸。 乞丐说:“我是乞丐。” 危楼:“……” 他嫌弃地把那两文钱丢乞丐怀里,站起身,离开了。 沈扶玉和云锦书温沨予二人探讨了很久也没有探讨出来个所以然来,他时不时还要下山去处理些琐事,这事一时半会也就耽搁了下来。 桃花镇的那片桃林被火烧坏了,沈扶玉还是觉得很可惜,桃林一毁,美景少了一处不说,赖以生存的百姓也跟着受苦了。 但是近日来又听闻桃花林重新恢复了生机,不知是谁干的。 沈扶玉御剑飞过,风声簌簌,被桃花扑了满面。 他朝下望去,桃花争相开放,绵延成一片粉色的花海,在阳光下闪烁着生机十足的光芒。今天风大,桃花悠然地散落着。 沈扶玉有些讶然,便收剑落了下去。灵气抖落成片的桃花雨,落了他满身。 虽说早知桃林恢复的事情,但今日一见还是有些意外。这桃林生长得极好,花朵开得极美,比毁掉之前还漂亮。 沈扶玉拨开低垂的树枝,一边走一边观赏着。桃花顺着他的发丝和衣裳往下落,他的鼻息间竟是萦绕不去的桃香味。 绕来绕去,便不知绕去了何处。 沈扶玉脚步一顿,这才发现桃林的某处不知何时建造了一间房屋。这木屋平平无奇,用篱笆围成的前院空空荡荡的。 唯一奇异的地方是,每一处都挂着写满了字的宣纸,篱笆上、前院的地上、屋顶处,但凡能放点什么的地方,每一处都放满了宣纸。尤其是那屋子,尚未干透的墨迹把压在上方的纸张黏连在一起,乍一看,这屋子跟纸糊得似的。 风一吹,纸张扑簌簌地抖动起来,显得很滑稽。 沈扶玉猜着这儿可能就是那个修复桃林的人的住处,他本无意拜访,但看见那宣纸上写的字,还是不免脚步一顿。 虽然歪七扭八得难看至极,但每一笔、每一画,他都太熟悉了。 ——沈扶玉。 是他的名字。 这些纸上居然密密麻麻的全是他的名字! 这是在干什么?沈扶玉的心微微沉了几分,翻身进了前院。名字虽说不如八字重要,但也是个很好用的下黑手的介质。这么多,少说有数万遍,沈扶玉很难不多想。 他走到木屋前,平息了一下气息,正欲抬手敲门,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风大了些,桃花喧嚣着从四面八方飞来,一些黏得不太紧的宣纸乘风飞去,穿过肆意飞舞的桃花瓣,在空中荡来荡去,屋里那张刚写好的宣纸鼓动着,上面“沈扶玉”三字在阳光下闪着光晃动。 阳光和桃花一齐涌进了屋里,危楼看见他朝思暮想的身影正站在一片桃花海中,零散的花瓣穿过沈扶玉随风而动的黑发,沈扶玉抬眸望来时,盛满了阳光的眼睛闪过一丝错愕。 书名千遍,但求一面。
第104章 蝶恋花·四 沈扶玉没想到居然是危楼,他不可思议至极:“你?” 危楼惊喜万分:“仙君!” 危楼把门开得更大了些,好方便沈扶玉进来。 沈扶玉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 危楼笑盈盈地看着他,道:“早知道写名有用,本尊就不弄那些灯和锦囊了,这么麻烦。” 沈扶玉一怔,危楼的这句话好像一条线,轻而易举地就把目前已知的线索全部串联起来了,他震惊:“孔明灯,河灯,还有那个锦囊都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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