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楼笑道:“仙君,你好凶。” 沈扶玉没理他,转身回了清霄派。 倒是他的一众师弟,站在派门前,破口大骂:“你这魔头,不许骚扰我们家大师兄!” 危楼心情好,不爱和他们计较,见沈扶玉离去,自己索性也离开了。 他的手下鼻青脸肿地跟了上来。 红线一擦鼻血,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本将当时说得好不好?是不是很有小人得志的感觉?这招就叫对比衬托,在本将的衬托下,尊上显得多伟大正直,保准让沈仙君爱不释手!” 泊雪苦着一张脸:“红线阁下,爱不释手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吧?” 乐战却是十分憋屈,他质问道:“尊上!不是说我们把他绑来吗?为何不让我们对他下手?” 危楼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对方问了个什么显而易见的简单问题,他道:“他那么小一只,本尊都怕一脚踩死他,你们把他打伤了怎么办?” 乐战震惊:“他哪里是‘那么小一只’了?他只比你矮一点!” 香铃说:“但是沈仙君看上去真的很小一只哎,感觉君上有两个他那么强壮。” “但是,”律言顶着被打黑的两个眼眶十分严谨地开口,“不打伤怎么带回去?” “不打伤就带不回去,本尊养你们做什么的?”危楼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就你们还魔将魔相呢,太丢人了。” 几人:“……” 独有红线拍手附和:“是的!本将看沈仙君谁也不打,只打尊上,且招招致命,可见尊上对沈仙君实在独特!” 危楼来了兴致,眼睛微亮地看着红线:“当真只打本尊?” “当真!”红线信誓旦旦地保证。 危楼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言语中泄出几声轻笑:“那明日再来绑他。” 几人:“……” 芋鱼插了话:“我们也去吗?” “自然。” 几人:“……” 真是造孽啊。 次日,沈扶玉刚收回剑,便见昨天那外门弟子又跑了过来:“大师兄!那魔头又来了!” 沈扶玉:“……” 他深吸了一口气,提剑赶去了门派门口。昨日那魔尊不知为何没下死手,估计是被打得恼羞成怒,今日来报仇了。想来今日许是有一场恶战。 “仙君!”危楼原本蹲在地上呢,见他来,当即兴冲冲地站起身来,双眼放光地看着他。 沈扶玉警惕心不减,问道:“阁下三番五次来我派挑衅……” “没有的事,”红线适时插嘴,“我们是来绑你回魔界的!” 沈扶玉看向危楼,危楼笑着道:“确实如此。” 沈扶玉的面色沉了沉,原来这些天几番挑衅招事都是在逼他束手就擒吗? “仙君……”危楼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剑光闪来,他忙错身躲开。 清霄派的一众弟子当即喊道:“这魔头恬不知耻屡屡骚扰我们大师兄,杀!” 一片混乱中,危楼等人再次被丢出了清霄派。 从熟悉的阶梯上爬起来,危楼一抹嘴角流出来的血,喊道:“仙君!本尊明日还来绑你!” “什么?!” 清霄派的弟子和危楼的手下齐齐喊道。 沈扶玉只看了危楼一眼,一撩衣摆,转身走了。 一旁的温沨予道:“师兄,要不要我给他扎小人?” 沈扶玉:“?” 只见温沨予一边腼腆地笑了一下,一边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贴着危楼名字的稻草人,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温吞:“我昨夜刚算出来他的八字呢,不过八字对于魔族好像并不重要,要是能拿到他的心尖血就好了。” 沈扶玉哭笑不得,揉了一把温沨予的发顶:“好了,这种阴损事做多了对你的命格也不好,再者,我看他也没什么敌意。” 他话音刚落,便见自己这几个内门师弟师妹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沈扶玉奇怪地询问:“怎么了?” 池程余似乎是想说什么,被雪烟一把捂住了嘴,雪烟尬笑道:“没事,师兄,就是那什么,我们最近都在调查那个魔尊,等调查出来什么再给师兄说。” 大师兄的正缘是魔尊,这怎么想怎么惊悚,他们商讨一番,决定还是不要先告诉大师兄了,免得大师兄受惊。 沈扶玉点了点头,道:“行。” 接下来的一连好几天,魔尊危楼都带着人风风火火地来,再鼻青脸肿地被扔出去。末了,魔相中叫芋鱼的那位都干脆放弃了,一看开战直接往地上一躺,老老实实地挨揍。清霄派这边的战意也不多,随意划拉两下,便浑水摸鱼起来。 唯有危楼兴致不减,他比沈扶玉厉害,沈扶玉的剑招在他看来跟舞剑似的,他觉得沈扶玉好看,心甘情愿陪着沈扶玉打。 “就不能对本尊笑一下吗?”危楼嘀咕道,一行魔族大大咧咧地走在路上,引人注目得很。 乐战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道:“我觉得每次被丢出来都很像个什么。” 他话音刚落,便见一旁包子铺的老板踹出来一条狗,骂道:“滚,别来偷吃!” 乐战:“……” 其他人:“……” 红线说:“这样一看,我们被揍得落花流水的样子跟丧家之犬一样。”他顿了顿,又得意起来:“本将这次的成语没用错吧?” 北鸯说:“你不会说话能别说吗?” 南鸳叹了口气,道:“现在外界都说我们魔族有挨打的特殊癖好,也有人说沈仙君又厉害了,一人挑了魔尊和四将五相。” 追个人而已,为何他们要跟着付出那么多? 招财则是给危楼道:“尊上,你这不给我钱就说不过去了吧。” 危楼随意地摆了摆手:“你随便去魔库挑个箱子。” 招财当即喜笑颜开:“好的!明日我还来。” 他话音刚落,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危楼。” 危楼眨了眨眼,回过头,果不其然看到了沈扶玉,他惊喜万分:“仙君?” 沈扶玉道:“你以后别来了。” 危楼走到他身边:“不要。本尊就要见你。” “我师尊明日出关,我明日也要下山,你见不到我。”沈扶玉淡声道。 他实在弄不清危楼想做什么,但也不能让他如此天天来清霄派胡闹。既是奔着自己来的,那他躲着便是。 危楼便问:“那本尊何时能再见你?” 沈扶玉只道:“有缘自会相见。” 他说完,便离开了。 危楼看着沈扶玉的背影,良久,他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芋鱼凑上来问:“那我们明日还来找打吗?” 危楼难得有点烦躁,一把把他推开,没好气道:“来什么来!滚!” 但是次日危楼还是来人间了。 沈扶玉不愿让他去清霄派,他便没有去,在两人初见的桃花林待了一阵,愈发觉得心里不舒服。他挨到了晚上,正欲离开时,忽然看见一旁有放灯的。 他好奇地走了过去,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放灯的是个男人,原本正出神地望着天上的孔明灯,冷不丁地听见这声音,被吓了一跳,他望去,看见危楼那双红色的眼眸,惊恐更甚:“你你你!” “鬼啊!” 危楼不满地皱了下眉:“你才是鬼,本尊是魔,本尊问你做什么呢!” 他一皱眉,原本就恐慌的男人瞬间更害怕了,他的腿都要软了,哆嗦了一下,道:“在放孔明灯……” “孔明灯是何物?你放它做什么?”危楼问。 男人一噎:“就是灯。” 他犹豫了一下,又道:“说来惭愧,当年贫穷之时,家妻路过集会,瞧见有放孔明灯的,十分喜欢,但是因为家里太穷了,买不起。未等家境好起来,家妻便感染肺疾去世了,如今家里已经好起来了,她却从未来梦里见过我一次。” “我想,给她放只孔明灯,或许还能再见她一面。” 这男人说着说着便悲从中来,不禁掩面哭泣。 危楼听他莫名其妙说了一阵,原本已经快听烦了,到了最后却是眸光一闪:“放灯,就可以相见吗?” 男人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危楼若有所思地盯着空中缓缓升起的孔明灯,须臾,他道:“本尊也有想见的人,本尊也想放。” 男人犹豫了一下,给了他一只孔明灯。 危楼打量了片刻,问道:“为何这只和你放的不一样?” “啊……因为我所放的是写了愿望的,”男人回答他,“人们都会在灯上写上所祈福的愿望的。” 危楼问:“有区别吗?” “许是……许了愿的更灵验吧?”男人迟疑着开口,“不过都是些子虚乌有之事。” “那你教本尊,‘想见沈扶玉’怎么写。”危楼打断他的话,直接说道。 “沈仙君?”男人有些不可思议。 危楼抬了抬下巴,不知为何从旁人嘴里听见沈扶玉的名字让他很不开心,他道:“让你教你便教,哪来那么多废话。” 男人被他倏地冷下来的面容吓到了,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道:“好的好的。” 男人执笔,找来一个孔明灯,在上面写道:想见沈扶玉。 危楼:“……” 这般复杂。 他接过笔,比划了一阵,烦道:“沈扶玉是哪三个字?” 男人被他吓得一哆嗦,颤抖着手指了指其中三个字。 危楼顺着他的指尖看去,突然觉得这三个字在所有字中也是最好看的。他握住毛笔,认真地在孔明灯上描摹下来“沈扶玉”三个字。 须臾,一个写着沈扶玉名字的孔明灯缓缓升入了空中。 暖黄色的灯光跳跃着越飘越远,几近要融入星光中。 危楼抬着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扶玉。 这就是他的愿望。
第103章 蝶恋花·三 “沈仙君!”一旁的百姓几乎要哭出来,“不知是谁放了那么大一场火,整个桃林都烧起来了!” 沈扶玉看着这滔天的火势,安抚道:“我知道,大家不要着急,我即刻去灭火。” 事不宜迟,他跃入空中,咬破手指,临空画阵,一个雪白色的法阵在空中缓缓形成,以沈扶玉为中心,朝四周扩散去,直至笼罩住整片桃林。 法阵成,一片磅礴大雨落下,大火渐歇。 沈扶玉目光一顿,落入一片焦味的桃林中,他低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只尚未烧完的孔明灯来。外面的纸烧了一半,连带着竹子做的支架都烧黑了不少,最惹人起疑的是这孔明灯上画的画符,乱七八糟,又似乎有某种规律,沈扶玉拧着眉打量了片刻,也没认出这是个什么画符。 他走了几步,发现各处散落的都是这种孔明灯,上面多多少少都画着这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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