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赫红着眼睛,没有说话。 “严赫,他非正常人类,他是寄托着太多怨念的阳力……” “我不管你只管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严厘接到严赫质问的电话从外地赶回来,冲进来,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严玄感:“爷爷,你做了什么?” “他已经离开。” “离开?”严厘不理解,“是哪种离开?” “当年,严赫缺的那口气,是祝今拿的,生死劫那一次这被阴力灌养多年的阳力回到他身上,才得以活下来,只是祝今是他母亲怨念极深之下的阴力维持的人类形态,对严赫形成反噬损伤,易爆易怒,嗜血,畏寒,最后丧命。” 严赫满脸不可置信:“我,我怎么不知道?” “他已经解开婚契,反噬结束,那一段记忆已经被全部消除,所以你不记得,他告诉我,你的反噬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如果再迟疑,你必死无疑,可他还是魂体,若是能够清除他母亲怨念,说不定还能回来,可你,一死,就注定不会活了,”严玄感心中也很难受,“他选择让你活着。” “所以你知道他在哪儿吗?”严厘红着眼睛,“我要去找他,若是长时间找不到寄魂体,他会消散的。” 严玄感闭上眼睛:“这孩子也是执着,他彻底断了与我的联系,我感知不到他了。” 严赫转身出门,严厘赶紧跟上去把他拽住:“你去哪儿?” 严赫用力甩开严厘:“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比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呵呵,爷爷不也跟他时间挺长的,这会儿不都答应给他解除,如果不说了什么,他会放手?” 严厘怒吼道:“你懂个屁,他是魂体,因为你成了半魂,如今不过是回归魂体的模样,你呢,反噬损伤一死,你就死的透透的了,你这体质,一死,魂体直接被阳力吞噬,魂飞魄散,想当鬼都没得当,你现在必须给我冷静下来,现在下着大雨,山中瘴气重,你这么下去,你的命,对他来说很重要,你要是想不开,我当然不会同意。” ----
第40章 神奇玩偶(一) 严赫没有坚持离开,而是一个人去了祝今的房间。 纳兰怡想跟上去,被严朗民拉住:“行了,让他好好想想,总得走出来的。” “走出来什么,我现在想到他拉着祝今说要一辈子时的模样,我都难受,”纳兰怡哭着说,“我怎么知道会有反噬啊,我都把他当成自己孩子一样了,我不舍得啊。” “可是严赫……” “我就是不舍得不行吗?”纳兰怡哽咽道,“那天今今给我打电话,问我好多事,还交代我多去看看严赫,让我们多多保重身体,我还以为是平常,我还以为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没想到,他是在跟我道别,他还喊了我一声妈妈……” 说到这里纳兰怡哭得越发厉害,把严朗民哭得一脸无措。 严厘现在人也是乱的,她过去拍拍纳兰怡:“别哭了,这不是添乱吗?” 从小到大,跟着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严厘对他们的感情貌似不是很深,相比来说,她跟祝今还更像兄妹,感情还更深厚一些。 见着母亲哭哭啼啼的模样,原本不太想管,只是她却是为了祝今哭的,严厘也就不忍心了,略显生硬地安慰起来:“现在严赫命格算是恢复正常了,你们二老也不用担心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严厘看着他们,直言不讳,“担心因为找不到祝今,严赫会做傻事,这么多年体质的原因让他不能正常结婚生子,现在好了,恢复了,你们担心的是他,是你们的希望,并不是祝今。” 显然被说中心事,本来还在啜泣着的纳兰怡面色一凝,哭声也就戛然而止,严朗民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严厘冷笑:“所以就不用哭了,祝今给你告别是因为你对他还是不错的,不需要来这里哭一场的,今天你们就在客房里休息一晚,明天我送你们回去。” 说完,扭头进了屋。 严玄感一直没有吱声,而是盯着祝今房间方向愣神。 以前过去种种记忆纷至沓来,让他心脏有些闷疼,深深吸了口气,眼眶也跟着红了。 一向硬朗的他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多,背都显得佝偻许多。 他转身往厨房走去。 “爸……”纳兰怡喊了他。 “我去做点吃的。” “爸,我们不饿,晚一点我来做就行。” 严玄感摇头:“以前,他最爱吃的就是我做的青团,材料我都一直备着,他这么猝不及防地走了,我都没来得及还给做出来。” 说罢,抬脚进了屋,纳兰怡想进去,被严朗民拉住:“祝今从小跟着爸,怎么说都有点感情的。” “可是……” “严厘不说了,严赫已经没事了,恢复正常了,你还担心什么,”严朗民沉声道,“是我们误会了那孩子的意思,这一回我们终究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纳兰怡内疚道:“他真的是没了吗?” “不知道,这其中的玄奥哪里是我们能够明白的,不管怎么样,孩子没生命威胁了,至于之后怎么样,我劝你还是不要掺合了。” “可是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我们还有一个女儿,”严朗民一字一顿道,“我们有一双儿女,不是因为阿厘不常在我们身边你就忽略了她,还是说你从来不看重她?” 纳兰怡抬手就给严朗民一耳光:“胡说八道什么,阿厘肩负着使命,按照她这个性子,结婚生子都是难的了,我也不可能强求她,但严赫再不结婚,我们期盼着什么啊?” 说着也气呼呼地往客房大步去了。 只剩严朗民一人瞠目结舌在原地。 祝今的房间陈设还是之前一样,没有动过一点,他从严厘那里拿来的书上回回来的时候给了祝今,这会儿还搁置在床头,就仿佛房间的主人也就出了一趟门。 晚上回来的时候,靠着床头,拿过书,继续续看上一夜看到的书。 可是,这个人,不回来了。 严赫在祝今的房间里,躺在他睡过的位置,吻着枕头上还残留着他的发香,回忆着两人见面时模样,并肩经历各种事情,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条已经彻底消失的黑线,心如刀绞。 “祝今……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严赫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衣服,眼泪啪嗒啪嗒直流,“对不起……” …… 入夜。 严厘将吃的放在门口,听到里头的啜泣声,她说:“我送过那么多魂,看了那么多生离死别,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祝今会分开,我们并肩作战多年,我现在觉得特别空落落,心里的难受不比你少几分。” 里头没有动静,不过啜泣声是停了,严厘脑袋靠着门,继续说:“魂契婚契解除,他会回归魂体,却又不是普通的魂体,他都有自主意识,只是如今他应该处在一个混沌的状态,如果他恢复,一定回来看你的。” “看到你还好好活着,他才能安心……” “安心个屁,他哪儿都不能去,他只能待在我身边。” 里头严赫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大不了就是死了好了,凭什么要让别人买单。” “可是这既是你们两人的机缘,也是你们的考验。” “你有什么方法让他回来。” 严厘叹气:“那我爱莫能助,爷爷做了祝今爱吃的青团,我放在门口,你不吃也不要扔了,这能让他意识回笼,你也说说话,我走了。” 抬头,看到外头严厘站起,然后离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严赫滕地坐起身,走过去拉开门,望着门前摆放着的青团,还有香烛,香烛上都画上了符。 跟着祝今去追过不少魂,也看过他画符,自己也跟着学过一段时间,严赫认得这个符是安魂符。 鼻头瞬间一酸。 蓦然想起,以前都是祝今给别人画的安魂符,如今却是送给他自己的。 他不能忍受这个人会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怒火蹭的一下就升上来,抓起香烛就想要掰断,下一瞬便被突然冲出来的严厘夺了过去:“你想干嘛?” “明知故问。” “你想他永远不回来了是吗?” 严赫反问:“他真能回来吗?” “我不都说了吗,他跟其他的魂不一样,他现在就相当于我们手机格式化,回归魂态,但他有意识的,只是现在暂时性的失去,所以我们得把他唤回来,让他恢复意识,这样将来就有机会给他找副身体。” 严赫垂眸沉默了。 “你亲自给他烧吧,”严厘把香烛塞回给他,宽慰道,“好好跟他说说话,他若是回来,该冷淡还是得冷淡,如果让他过于依赖,对你们两个还是不好。” “好,我烧。” 严赫将青团摆在玄关里,点上香烛。 烟雾非常神奇没有往里冲,而是缓缓往外头散,随后再慢慢沿路缓缓迂回,就像是出去将散出去的人一点一点地拉回来。 …… 祝今与黑猫魂契解开,那一口人气被摧毁,祝今无法触碰到人,当然也无法碰触严赫。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从来就不少,他也是其中之一,这么多年过去,母亲枯骨以及魂都被困在那儿,他却无能为力将其救出,因为母亲的执念过深,也不愿接受自己,甚至埋怨自己。 祝今也不懂母亲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是那个始乱终弃的男人吗? 他亦或是有着执念的吧? 母子连心,他的一丝魂依旧与母亲相系,他能感受到母亲的怨念,却无法读懂这份怨念具体是什么? 浑浑噩噩想着这些之际,祝今意识也逐渐回笼,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他在易水川的房间。 看到躺在他床上的严赫。 “严赫!” 他没想到还能见到他,解除魂契婚契之后,他就陷入一片混沌世界,完全想不起来一点东西,想不起来想去见谁? 现在他知道了。 他快步上前,在靠近的时候又下意识慢下脚步,生怕吵醒他。 严赫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 祝今微微俯身,抬手想帮他抹去眼泪,却发现他的手就这么穿过了严赫的脸。 他完全触碰不到他了。 恐慌心酸和难受一瞬间全都涌上来。 严赫骤然睁开眼睛,祝今看着他,这人却没有跟他对视,他也看不见自己了吗? 祝今尝试了几次触碰严赫,却没有任何用处。 这天晚上,祝今就这么隔着一道屏障看着严赫抱着他的衣服哭得跟个孩子一样,而他却无法触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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