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蚱躲在蔬菜的阴影里啃食叶片,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花迟盯着那只蚂蚱,歪头瞧了片刻。 他开始在作物之间搜寻,统计着这片菜园里肉眼可见蚂蚱的数量。 他并不知道一片森林中正常有多少蝗虫的数量是合理的,只能用儿时的记忆来进行参考。 在草丛里,踩一脚能惊起好几只蚂蚱,可如果是在菜园中,蚂蚱却并不多见。 菜园在种地之前要进行灌溉,花迟在春天时还多次将周围的冬雪堆在了菜园里。 冰冷的雪水会将菜地里的蝗虫卵冻死,而刚开春时的多次灌溉也会杀死蝗虫卵。同时,他和沈禛在开荒时有耕地机的帮助,这一大片菜园都是深耕后才进行种植的,深耕可以将蝗虫卵埋入更深的地下,阻止其孵化。 按道理来说,菜园里的蝗虫数量应该不多。 花迟带着疑心在菜园里拿着锄头到处扫荡,惊起来的蚂蚱确实不多。 那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花迟确认菜园里没有受到炎热天气影响产生异样,赶紧回到小屋。 桌子上的水壶里有提前晾好的白开水,花迟端起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 他用杯子贴着自己的脸降温,杰克浑身湿淋淋从地洞里爬上来,凑到花迟身边,歪着脑袋仔细看:“花迟,你的脸好红好红!” 他伸出翅膀向身体两旁延展,试图用肢体语言来强调自己的语气。 花迟展开手脚摊在凳子上。 雨后暴晒,空气不仅闷热,还带着湿气,水气蒸腾比普通的干热更难熬。 等到脸上温度降下来,花迟才拎着水桶往屋后去。鹌鹑们的水盆里早就空了,杨桃也不耐烦的打着响鼻。 几只黑黢黢红眼睛的大苍蝇在牲畜窝棚周围飞来飞去,花迟躲开他们,给鹌鹑和杨桃添上满满的水。 将窝棚门敞开让动物们能够透透气,花迟想了想,走回小屋。 再回来时,他手里拿着一小捧小白兔狸藻。 小白花攒成一团,嫌弃牲畜窝棚的味儿不好闻,怎么都不愿意舒展开。 “委屈你了,但是你看他们多需要你!”花迟声情并茂,一句话拐出八个音调,指着露西冲手里的小白花说道。 露西在通风的阴凉角落,无精打采睁着一双死鱼眼看过来。 花迟目移:“你看他期待的眼睛都睁大了。” 不顾小白花沉默地拒绝,花迟将这丛分枝种在牲畜窝棚门前。 他还贴心地给小白花头顶盖了一个破旧的藤筐遮阴。 藤筐缝隙里插着的鹌鹑绒毛随着花迟的动作一抖一抖。 小白兔狸藻:“……”它彻底不动了。 一动就是一身汗,浓密的头发在此刻成了一种负担。花迟捏着自己湿淋淋的发尾,决定给自己剪个头。 之前他都是和沈禛互帮互助,嗯,就是互帮互助。 就算他只是用剪刀意思着在沈禛发尾剪上一剪子,剩下的都由沈禛自己对着镜子来。 那他也动手了不是? 沈禛在基地用长刀杀人的手法很利落,甚至堪称优雅。 这手法用来剪头发也丝毫不差。花迟才不要班门弄斧。 如此花迟的头发能堪堪维持住一个体面的模样。 如今沈禛不在,花迟拿着剪子迟迟下不去手。可举着剪子站在镜子前也很热,胳膊还会酸,花迟咬咬牙,对准要剪掉的发尾,眼睛一闭狠下心来。 手起剪刀落,花迟感受到后脑勺的淡淡凉意,这凉意顺着头皮流窜到他心尖,心直接凉了半截。 颤抖着手,花迟摸向自己的后脑勺。后脑勺中间的一片头发塌了下去。 低下头,一小把黑色发丝落在地上。 花迟呆滞,不信邪地再次摸过去。 明明没有贴着头皮剪啊!剪子不听使唤,他也没有办法。 他脸上阴云密布。 杰克正坐在角落,端着一本书小声念读。 经过一个冬天的努力学习,杰克不枉费沈禛花迟二人的辛勤教导,识字量大幅提升。 看的书已经能从0~5岁幼儿读物跳跃到青少年读物了。 看出花迟心情不好,杰克拎着书悄悄飞回地洞。 头发已经变成这样,再也没有什么更糟糕的了!花迟索性破罐破摔,照着镜子对自己的脑袋狠狠下手。 剪子一剪刀一剪刀咔嚓咔嚓落下,地上的碎发越来越多。 花迟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杰作。 左边的头发长了,右边的又有点太秃了,额前的碎发还有点挡眼睛。 哈!大意了。怎么会没有更糟糕的呢?现在这不就有了。 花迟将镜子倒扣,不愿再看一眼。 将地上的碎发扫走倒进炉灶,烧头发的味道太难闻,花迟急急忙忙跑出屋子。 这样炎热的天气不适合吃热食。花迟决定做点过水面吃。 去冰箱翻找了一小块瘦肉,还用叶子包裹着冻得结实。 花迟将它放在屋外解冻。 一把香菜,几片白菜心,再煎两个鹌鹑蛋。 屋里烧头发的味道已经消失,花迟抱着自己的食材回到小屋。 肉块在阳光下很快就不再那么坚硬,花迟将它们切成肉丝备用。 香菜切段,白菜心过水,两颗鹌鹑蛋煮熟后对半切开。 花迟在锅里倒了油和酱油香料翻炒肉丝。 炒熟的肉丝放在一旁备用。 花迟和了一小块面做手擀面。只他自己一个人,花迟也认认真真将面条切得均匀好看。 水缸里的水不如潭水里的水清凉。花迟拿着准备装面条的盆往地洞走。做过水面的水一定要凉爽。 “虫吃鼠咬……” 杰克还在念书,因为是白天花迟没点油灯,地洞里只靠一株小白兔狸藻的分枝照明。 花迟顶着一头坑坑洼洼的头发走下来,杰克嘴里念叨着,听见脚步声抬起头。 “……光板没毛,破面儿烂袄一件!”书里当铺的伙计是这样说的,杰克咬字清晰念出来。 直到这时,杰克才看清花迟的模样。 “噗!” 他发誓,小鸟是有同情心的,他绝不是故意笑出来的。 即便是最糟糕的鸟,也不会把自己的羽毛搞成这个样子。 他和花迟对视着,花迟的笑脸在幽蓝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杰克心知,他大难临头。 煮面锅里的水沸腾,花迟将里面的面捞出来倒进凉水里。 趁着花迟忙碌,杰克偷偷摸摸想要侧头去梳理自己的羽毛。 花迟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他带着点威胁的语气,“杰克!” 杰克一身羽毛凌乱,似乎惨遭蹂躏。头顶的羽毛有几根竖着,他瞬间回过头来,无辜的说道:“杰克没动!” 唉,他在心里悠悠叹气,忽然有点想那个离开的人类。 过水的面条凉爽劲道,酱肉丝和香菜白菜盖在面上,花迟在碗边摆上煮熟的鹌鹑蛋。 他将面碗放在桌上,最后倒上一杯凉水。 灶炉里的火在他煮完面后就被熄灭了,这会儿小屋的温度有所下降。 午后风起,微风吹进小屋带来淡淡凉意,花迟给自己倒了一盆凉水洗脸。 他将整个脑袋埋进水盆中,世界忽然寂静下来,炎热也被他抛之脑后。 再次抬起头,花迟的心静下来。 可可走丢了,天气明显有异常,可没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花迟摸摸杰克的脑袋,帮他把羽毛捋顺。并得到一个大鸟贴贴。 “噫!”花迟发出嫌弃的声音。 他手动推开凑过来的大热炉,坐到桌边开始吃饭。 杰克凑过来,发出嘿嘿憨笑,冲着花迟张开大嘴,花迟在杰克脸上看到两个字。 想吃!
第118章 生物防治 太阳刚刚落山,森林里的余热还未散尽,花迟穿着短裤背心,左手油灯右手锄头回到菜园。 天空呈现稀薄的蓝色,浅白的月影旁,云彩的形状清晰可见。杰克在半空中慢悠悠扑棱翅膀,他飞得不高,这样能够及时发现草丛里的异样。 在花迟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大群鹌鹑。里面还滥竽充数掺着几只野鸭子。 被剪了羽毛的天鹅摇摆着屁.股跟在最后。 花迟手里拿着一根松柏枝,几片艾叶绑在上面,他向前走,来来回回的在身体旁边扫,驱赶可能隐藏在草丛中的蚊子。 身后传来喧闹,一只小野鸭发出像是卡了脖子的大叫。 花迟回过头。露西懒散骑在最后那只天鹅身上蹲着,一旦发现有要掉队的鸟,就指使着天鹅上去叨。 当真是好生热闹。 傍晚时分,微风乍起,花迟摸摸自己失去头发的后脑勺,决定要给自己编个草帽。 他还是不放心菜地里的虫子,正好要去给菜地浇水,思来想去,索性把家里的鹌鹑们都赶到菜地里去。 有露西和杰克帮忙,花迟带着点忐忑迈进菜园。 一声令下,本还算老实的鸟儿们撒欢一样往菜园里跑去。 偌大的鸟群顷刻之间消失在菜园里,相较于这片面积不小的菜园,鸟儿们的数量实在不够看。 来之前他叮嘱过露西警告族群,只能在这片菜园活动,只能吃虫子不能吃蔬菜。 鸟儿们还算听话。 为了让鹌鹑们能够认真干活,花迟今天一下午都没喂鸟,现在逮着了这些虫子,鹌鹑们大吃特吃。 露西和杰克认真值守,花迟在旁边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才扛着锄头往河边去。 中午时还有些湿润迹象的土地,现在踩上去像是在踩碎陶片,声音听着解压,踩着有点上瘾。 花迟却有种果然如此的微妙轻松感。 来到河边,花迟拎着油灯凑近查看,河水还是老样子,不紧不慢发出汩汩的声响。 水渠口挡水的石头紧挨着河边,水位似乎没有变化。 一切看似正常,花迟搬开石头,疏通水渠,将河水引流进水渠里。 这样的正常才是最大的异常,昨夜下了那样大的雨,河水的水位却丝毫不见涨。如果是平常时候,这水位多多少少是要涨一些的。 河水沿着水渠慢慢流淌,花迟沿着水渠慢慢往菜地走。 暴雨冲刷会将杂木石头冲进水渠,有些地方的水渠可能堵住了。 他耐着性子将水渠里的东西一一捡出来,途中还看见了那只丑鼹鼠。 丑鼹鼠多日不见又胖了不少,整只鼠圆滚滚,惹得花迟拿着树枝轻轻戳它肚子。 鼹鼠不敢反抗,忍气吞声。 没意思,花迟撇撇嘴,扔掉顺手薅过来的树枝。 “你该减肥了,耗子太胖不好,钻洞的时候容易卡住。”他用恐吓的语气吓唬鼹鼠。 鼹鼠只恨自己为什么是个瞎子不是聋子。 打一棍子给个甜枣,花迟从包里拿出小肉干递给鼹鼠。鼹鼠怂动鼻子,快速吃掉肉干,接着和花迟一起清理水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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