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世界只能想其他办法,它还记得真理世界休息之前告诉它,抽屉里面有可以用的药剂。 真理世界望着那个比床头柜一边到另一边距离更远的抽屉,感觉到了一点绝望的情绪,好像在被一千根针袭击,运动之后浑身上下都往外冒汗的身体,硬生生被大冬天当头泼冷水的想象催促得打了个哆嗦。 但它又不能不去。 真理世界疲惫地从床头柜滚落下去,一下子砸在了地面上,地板是硬邦邦的,没有被地毯遮盖的部分尤其冰冷坚硬,如同撞上了某人死去多时的尸体。 据说,尸体僵硬之后每一寸肌肉都是难以言喻的冰凉坚硬的触感。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许只是传言,真理世界默默希望自己不会有在荒木身上验证这个传言是否真实的机会,如果了解知识的前提是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人的死亡,它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无知者总是很快乐的。 真理世界一点一点往抽屉的位置挪动过去,感觉身体快要散架了,不知道是这具身体本来就有毛病还是距离实在是太远而身体之前没有经常锻炼的关系。 不管是因为什么,真理世界现在的感觉很不好,它停了下来,这段路对它而言实在是太长了,主要是它不会飞,但凡它会,也不至于这么艰难,它忍不住想,其实荒木一开始就不应该这么相信它可以照顾一个大活人,尤其是一个几乎毫无反抗能力的生病受伤的大活人。 真理世界想到这里,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继续往前蠕动。 这个房间没有其他人,指望不了别人。 如果要真理世界想办法开门去找外面的人帮忙,真理世界又觉得微妙地无法咽下一口气。 之前荒木还跟外面的人吵架,有一部分还是为了真理世界,真理世界总不能在荒木刚刚躺下去的时候就想办法出去跟荒木不对付的人结成联盟吧?那岂不是太过辜负荒木的付出和坚持了?真理世界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荒木不介意真理世界出去找人,真理世界也不想去,他们也不待见真理世界,真理世界去了,也未必能得到帮助,虽然他们可能会愿意给荒木提供帮助,但谁知道他们提供帮助之后是不是要从荒木身上索取更多东西? 真理世界并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们。 他们之前的表现也实在配得上这些恶意。 打开抽屉,真理世界找到了荒木休息之前所说的药剂瓶子,连忙将瓶子弄到了抽屉的边缘,试图把瓶子弄出去,然后望着抽屉外面发愁。 不会飞就只能把瓶子推出去,但是瓶子未必不会落在地上就碎裂。 总不能拿着荒木的命去赌瓶子的坚硬程度。 就算瓶子非常坚硬肯定不会落在地上就碎,真理世界也觉得这件事不太靠谱。 它考虑了一下,发现除了现在学会飞行没有第二个更稳妥的选项,一头撞在了抽屉的边缘,躺在空隙心想,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它很快挣扎着爬起来,更清晰地感觉到了浑身上下的酸痛,但也不打算就这么放弃了。 真理世界从抽屉的边缘跳了下去,挥舞着翅膀尝试飞行,一头撞上了地板,打了个滚,感觉自己差点摔死,在地板上哆嗦着颤抖了好一阵子,浑身湿汗淋漓地爬起来,顺着旁边的东西站在了抽屉上面,再次跳了下去,如此循环往复,数不清多少次之后,成了。 真理世界学会了飞行,连忙飞到了抽屉里面,叼住了绳子,套在药剂瓶上,带着药剂瓶和绳子,费力挣扎飞起来,带着瓶子落在了床头柜。
第10章 真理世界气喘吁吁地趴在枕头休息,咬着绳子,心想,这种事就不应该找它来,但凡它有这个能耐,高低是个身强力壮的大祭司,而不是巴掌大的鸟。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荒木人都昏迷不醒到这个地步了,再想其他的事情也没有办法了。 真理世界摇了摇头,将瓶塞打开,努力地试图让药剂进入荒木的喉咙之中去,但是荒木紧闭着嘴唇,药剂从他的嘴边流了出来,有一些非常浪费地落在了枕巾上。 真理世界慌了一下,连忙将药瓶子扶正了,放在旁边,用塞子盖住瓶口,免得被虫子钻进去,找了一块帕子给荒木擦了擦被药剂润湿的脸颊。 清理了荒木的枕头和脸,真理世界坐在旁边的床头柜,思考是不是应该有一个更便捷的操作,让药剂直接到荒木的嘴里和肚子里去,让荒木尽快消化掉药剂的能量而好起来。 真理世界想了想,打开了旁边的柜子,在里面翻箱倒柜找了一阵子,找到了一根吸管,它努力地将吸管塞进了荒木的嘴唇和牙齿之中,还探头钻进去看了一眼,想把吸管扎到荒木的喉咙里面去,只要不是扎到气管,吸管就能让药剂顺着食管到胃部去。 那时候事情就简单多了。 真理世界试了一下,发现还不太合适,考虑之后就将吸管换到了荒木的鼻腔,扶起药剂瓶子,将药剂顺着吸管的开口送到了荒木的身体内部,一段时间之后,药剂已经被用完了,真理世界将瓶子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重新给瓶子盖上塞子,并将东西放回原位。 最后,真理世界将吸管从荒木的鼻子里取出来丢在了垃圾桶里面,自己则躲到了抽屉里面,沉沉地睡了过去。 没一小会儿,真理世界就被吵醒了,它迷迷糊糊听见了有人在喊格林格林格林。 它隐约记得格林跟自己好像有点关系就努力睁开了眼睛,睁开眼睛之后望着黑漆漆的抽屉想起来自己有一个名字就是格林,连忙从抽屉里面出来,出来的时候,看见已经清醒一点的荒木从床上下来,十分慌张地左右张望着伸出双手,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真理世界小心翼翼从抽屉里面钻出来,将抽屉推回去,一直看着不远处翻箱倒柜的荒木背影。 荒木红着眼睛,可怜巴巴对着周围空荡荡的房间喊:“格林,格林,你在哪里?你不要我了吗?你怎么能这样?你说了不会半路丢下我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格林!格林!” 真理世界觉得荒木这个时候都不出门去大概不会是喊另外的人了,就扑腾着翅膀飞到了荒木身边,荒木一眼看见了向着自己飞过来的真理世界,眼前一亮,连忙伸出手来,想要接住飞在半空中的真理世界,满眼都是高兴。 真理世界也很高兴他醒了过来就毫不犹豫过去了。 可是,荒木太着急了,一下子摔倒了,伸出来的手还往前往上,一点要收回去的意思都没有,手指碰到了真理世界的羽毛,当时就收拢了五指将真理世界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掌心之中,迅速蜷缩起身体,将握在手中的真理世界贴到心口。 真理世界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紧张的心跳。 他对真理世界喃喃道:“格林,格林,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你要发誓,你要保证,你要签订契约,你不能对我违背誓言,那是不应该的,格林,格林,你不知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没有看见你究竟有多么害怕,我还以为你已经被别人抓住带走杀死了,也许、也许……” 荒木的声音一下子哽咽起来,好像想起了不应该想到的残忍恶心的事情,情绪低落了许多,目光直勾勾盯着羽毛乱成一团的真理世界,凑近了小声说:“也许你会被他们炖成一锅汤,然后他们笑眯眯端着锅和大碗还有勺子走到我的面前来,挥舞着勺子对我说,该喝汤了。” 他对真理世界露出似哭非哭的表情:“你知道他们会催促什么吗?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你应该听话,你的年纪不小了,你应该作为一个正常的成熟的人来生活。为了证明食物没有毒,他们还会在我面前喝下去一点汤,吃下去一点肉,甚至嗦一下骨头,对我发笑。 我一点也不喜欢看见他们的笑脸,尤其是那种时候。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通常情况下,那一锅的肉汤都是来自于我的朋友,比如你这样的。 你大概是不知道的,之前,我的同学家里养了一只鸽子,因为要搬家了,没有地方饲养,他就把鸽子和笼子送给了我,我欣然接受了,并对同学说,我家里也不适合养鸽子,可能没过多久就会给鸽子找下一任主人,同学同意了,告诉我说,只要鸽子能活下去就可以。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可是我把鸽子带回住处之后,没过五分钟,那只鸽子就不见了,我出去找,回来的时候,连笼子也不见了,我以为鸽子飞走只是意外,但笼子消失总不可能是意外了,我的母亲也就是王后大人,带着一锅肉汤来找我,说是吃饭的时间到了,再怎么忙碌也不能不吃饭。 她对我温温柔柔说,她可以在平时不过问我究竟在做什么,做得怎么样,只要我高兴就可以,但是她住在这里,不能不关心我是否吃饭,因为不吃饭对胃不好。 王后说得情真意切,我就以为她是真的关心我,我不喜欢吃肉喝汤也不喜欢有骨头的东西,名字或者功效带着滋补的意味的东西,我也不喜欢,她送给我的那一锅肉汤是我不喜欢的,哪里都不喜欢,可是,她非要我喝下去,还要坐在我的旁边看着我喝下去吃下去之后才走。 她在旁边,我什么事情都没法做,只能按照她的要求,喝了汤,吃了肉,她还担心我会催吐或者只是装样子并没有吃,我给她检查了自己的喉咙和口腔,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我笑着说,这样就很好,然后催着我继续吃。 我没办法,按照她的请求多吃了一点,她看着锅里还有大半的食物,很是可惜,让周围的人分了吃了,周围的人都很高兴,因为他们平时是不可能吃到御膳房的厨子的手艺的,更何况是王后手里送来给王子的东西。 他们都吃完了,那口锅一点肉一点汤都没有,连骨头也被嗦得干干净净,她特意让人用帕子把骨头收集起来不要单独丢掉以免遗失在垃圾桶里面,虽然其他人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都按照她说的做了,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不过,她这个要求已经有点古怪了。 我觉得有点不对,还有点想吐,还不知道为什么。 她笑眯眯摸了摸我的脸颊,很温和地对我说,那锅肉汤其实是她亲手做的,肉汤的材料就是我刚带回的鸽子,笼子在厨房关那只鸽子,之后因为太脏了,被拿走要求洗干净再送回,这个时候大概可以送回来了。 有人在外面敲门,她的仆人打开了门,门外果然是一个送东西的,送来的东西就是那只鸽子的笼子,那笼子非常干净,甚至称得上比之前漂亮许多,可是,里面空空如也,连一片鸽子的羽毛都没有,我看着那笼子,不知道怎么,感觉一股鸽子粪便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我的胃疼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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