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我。”宁迦渡抽回手,语速有些快。“这不是你的东西。” 景泽阳不紧不慢:“也不是你的啊,是你男朋友的不是吗。交友需谨慎,我替你把把关。” “不需要!” “怎么,我的眼光,你不相信?”宁迦渡越是不给,他越是想要。这本子又薄又皱,一看就不是日记本,普通的笔记本有什么不能看? 宁迦渡默了片刻,声音发冷。 “帮gay把关,你行吗?” 不轻不重的一句,堵得景泽阳胸口发闷。 别说宁迦渡了,他自己都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比直字还直。 他只能苦笑。“以前的我,是挺憨直的。”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回去。”他去拉宁迦渡的手。 对方却不肯动。 “景泽阳,其实你高中的时候就知道我是gay,对吗?” “……” 这时候沉默就相当于默认。景泽阳确实也无法辩驳。 “因为这一点,所以我们做不成朋友。” “不,不是这样。”这次他立刻否认。 gay虽然也有点让当时的他介意,但U-space办的那次编程比赛才是转折点。 景泽阳记忆里,他们真正的疏远是在编程比赛后。宁迦渡半途参赛,在成绩超过第二名的他,稳拿冠军后,又半途退赛。 是这个傲慢的态度激怒了他。 当然,现在他更倾向于宁迦渡有什么隐衷。 说什么都是多余,景泽阳干脆用行动表示。 他向宁迦渡的方向走过去,气势汹汹,高大身躯像墙一样坚实。对方被他逼得步步后退,直退到车窗边,他还不停,双手撑在人身体两侧,将人锁在车壁与胸膛之间。 “你,你要干什么?”宁迦渡声音有点抖。 “你意思不就是说我恐同吗?”景泽阳耍赖似的,又靠近了一些,在呼吸可闻的距离。“为了证明我没有,你再这么说我可就亲下去了啊。” ----
第47章 两人的呼吸交错缠绕, 景泽阳甚至能闻到宁迦渡领子里略带潮湿的芳香。 “我要亲下去了啊。” 这话可不是开玩笑。他从没有这样渴望一个人。 却只能生生忍住。 本来是想打个哈哈避开宁迦渡的质问,这下倒折磨了自己。 奇异的是,他竟然能看清一点对方的表情。 因为宁迦渡背靠着车窗, 窗外比车里还亮一点,电闪雷鸣的暴雨还在继续, 投进窗内的微光照出宁迦渡微扬的头,和眼里闪动着的紧张和无措。 但很快,景泽阳胸口被重重推了一把。宁迦渡显然极为不悦,声音都低了许多。 “景泽阳,你脑袋被恐龙咀嚼过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个举动哪怕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极为冒犯,何况是曾经对他有意的宁迦渡。 景泽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手掌懊悔地握成拳,继而快速后退。 “抱歉。” 涉及到感情, 他并不比不擅长表达的宁迦渡好多少。 暧昧的气氛随之消散。 这次他认真解释。 “和这个没有关系,是因为U-space的游戏编程比赛。你成绩比我好, 又中途退赛,感觉我那个第一名是你施舍给我的。” 他停了下,有点难以启齿。“我承认, 那时候是我玻璃心了。对不起。” 数年的误会解开,景泽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坦诚地笑:“你看, 我们早干什么去了,那时候说开就好了。你退赛也是有原因的,对吧。” 他等着宁迦渡解释, 对方却沉默了几秒,问:“所以你确实不记得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了吗?”景泽阳皱眉想了想。“对了, 那个魔术师也参加了比赛, 他说我帮过他, 还说我对你英雄救美,可我完全不记得了。” “真有这些事吗?” 宁迦渡却没有再说话。 他们进入车厢结合部这么久,一直被黑暗笼罩着,景泽阳忽然很想看看他的表情。 “宁迦渡?”他试探地问。 对面传来轻微的吸气声,像忽然从某段思绪里抽离。 “没有,他在骗你。”宁迦渡说,又恢复了那个冷静漠然的态度,话里没有一点情绪。“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比赛顺利结束。” “那你为什么退赛?” “就像你想的一样,赢得太简单了,没意思。” 景泽阳沉默了。 宁迦渡不擅长说谎,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而且,不知为何,他觉得宁迦渡在生气。 究竟是为什么? 景泽阳想再问,但对方没给他机会。 他生硬的语言像在他们中间拉了一条是非分明的红线,副本里曾并肩战斗,生死相依的交情半分也没留,继续道; “所以,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把本子还给我?” “……” 知道对方已经单方面关上了门,执着在这该死的笔记本上,景泽阳也不想真的为难他,选择配合。 “也行,”他想了想,说:“那就告诉我现实中你在哪里,我要怎么联系你?” 他始终记得,林舒苗那咬断了的半句话。 “宁迦渡不是活生生的人,他已经……” 将不好的联想赶出脑海,他语气轻松道:“你不是真正的NPC,总要回到现实吧?在副本里你不让我跟着你,回到现实,咱们还是老同学,偶尔聚聚总可以。” 如果他在现实里一切安好,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回答呀,景泽阳想,快回答我。 但许久的沉默后,宁迦渡只说了冰冷的三个字:“我拒绝。” “本子你拿去吧。”他侧身从景泽阳身边过去,果断地过分。 一时间,景泽阳的胸膛好似开了个洞,心失控地往下坠。 为什么不肯说?连之前这么看重的本子都放弃不要。难道他真的在现实里遭遇了不测?还是,根本不想和自己带有任何关系? 景泽阳宁愿是因为后者。 “等等!”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一把拉住他,还想再问,却被宁迦渡反手拽了一把。 “小心!” 身后有东西! 景泽阳极快地回身,带着被打断的愤怒,战术灯扫了过去的同时,上膛的枪也抵在灯下随时准备射击。 光线下,极近的距离有什么一闪而过,像是绑了绷带的人手,还滴着血,但如果是人手,指头又太多了。 “那是什么!?”景泽阳拔出手枪,灯往四下照射。然而再没有发现什么。 “下一场要开始了,这是准备上场的演员。”宁迦渡远没有他那么紧张。“回去吧。” 所以,这些东西刚才就一直在黑暗里?宁迦渡还神态自然地和他说了这么久,心态也太强大了。 景泽阳被不由分说地拉住,他心里不踏实,本想再问,可不知怎么回事,才走了一步,人已经跨出了黑暗。 车厢刺目的银色光线一下子出现在眼前时,景泽阳肩头已经蹲了一只蓝白相间的小鹦鹉。 “景队!”见到景泽阳回来,林舒苗激动地喊出声。 车厢里这时又多了一些人,但比上一节车厢进来的少了许多。 钟声紧接着响起,预示危机即将开启。 一小时这么快就到了? 时机又不好,景泽阳只好把本子收回随身物品栏。 这时所有人的脸色突然变了。 墙上出现了巨大的红色字迹。 “20?” “为什么?” “上一节车厢是8号,这一节不该是7号吗?” 众人纷纷议论。 “不是说到达1号车厢就能通关的,这还怎么通关?” “这不是车厢号吧,是谁说是车厢号的?” “是我说的。”坐在一角的魔术师站起来,“我从10号走到9号再到8号,不是车厢号的话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是被游戏发现了?”景泽阳小声问。 所以节奏加快,车厢顺序改变。 “我们在车厢连接部待得太久了。”宁迦渡在他脑中说。他不是正事和情绪拎不清的人,该提醒还是会提醒。“目前还是试探,它的目标是我,只要我不暴露就没事。这一关前面问题不大,难的在后面。小心魔术师,别靠近他。” 林舒苗也凑过来。“景队,这个副本似乎攻击力不强,但嵌套了很多层,搞不好有幺蛾子,宁工怎么说?” 宁工? 林舒苗似乎已经把宁迦渡当成自己人。 景泽阳如实传达,但略过了宁迦渡被游戏追捕的部分。 林舒苗点点头,立刻传话给阿历克斯他们。 铃声结束。 嘭! 突然地,一只手拍在车厢门上,更多黑色手指从门缝中挤入,一点点拉开车门。 众人屏息中,无数丧尸出现在车门处。 挂在脸边的眼珠,曳地的肠子,断肢在地面爬行,除了丧尸常备的要素,它们还长了更多畸形的东西。 有的背后伸出两只螳螂状前臂,有的下身是蜈蚣样的千足爪,残破的鞘翅和肩头的长复眼的头颅互相挤挨,怪异又恶心。 惊悚的一幕引发一波尖叫。魔术师的A-shell还没来得及启动,那边变异尸潮已经涌过来了。 但好在它们只是外形可怖,动作其实缓慢得和蜗牛一样,一梭子就可以撂倒一波。 宁迦渡说的果然没错。 众人又恢复斗志,火力毫不吝惜地砸过去。很快,银色车厢的前半部分就被涂成了肉红色。 最后一个六耳丧尸倒下,景泽阳收起龙息,看见魔术师正吹散银色雕花左轮手枪枪口的烟。 “太轻易了,不是吗?”他把枪绕手指转了一圈,挑眼看了过来。“我都没过瘾呢,景队也是吧,应该再多来点。” 这人多少有点心理变态,景泽阳不想理他,后面一个女人叫起来。 “疯了吧,还要再多。这可是杀人游戏!” 她脸上满是泪痕,手拖着隆起的腹部,看大小已然即将临盆。 孕妇最受不得刺激,又是刚进副本,林舒苗和几个A-shell里出来的人过去安慰她。 变异丧尸肯定不止这一波,景泽阳抓紧时间补充弹药。 人们互相照顾取暖,这里一堆,那里一群,已分不清哪些是新人哪些是上个车厢过来的老玩家。 爱心座位那里,老人身边多了几个撸小黑狗的,阿历克斯和周承浩这边正围着浓妆艳抹的夜场三人组。 “我们是护士,可以帮忙清理伤口。” “浩哥救了我们,让我们帮帮忙吧。” 阿历克斯一贯的冷漠脸,摇头表示不用,周承浩断掉的腿已被仔细包扎,短时间内没事,她们于是坐在不远处,头凑在一起低声商量什么,安分地和风尘女子的外形完全不符。 周承浩似乎终于恢复了点精神,靠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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