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渗出冷汗,遥泽紧张地哄道:“青云,你千万别激动,你千万别挣扎!你听我说……” 步青云的身子蓦地僵硬了,冰冻三尺的目光从手脚上的金丝索转移到遥泽脸上。 遥泽竟不敢与那目光接触,低下头,只有盘龙金丝索认他,用在他身上不会伤他,他别无他法。 “遥泽,你骗我,你又骗我! 你拿我当什么?你到底拿我当什么?!当你遥家的一条狗吗!” 金链子发出了熟悉的激烈碰撞的相击之音,步青云情绪激烈吓得遥泽肝胆俱裂,冲上去将步青云禁锢在怀里,制止他无异于自残的举动。 “青云,你别这样。” “放开我……放开我!”激动到用手去扒,链子却纹丝不动,半个主人,终究不是主人。 遥泽抱着他:“算我求你,你别这样! 凌霄在你体内下了禁制,我也是才知道不久,之前带你看海时就打算告诉你的,没敢说……这孩子来的我也是猝不及防!” 步青云咬牙切齿:“遥泽……” “——我恨你!我恨你!” “我们要当爹了,我们有孩子了,你千万莫激动,你不要伤了自己!青云!”步青云疯狂在他怀里挣扎,遥泽护着他的肚子,也不敢太用力怕伤到他,看到他手腕上将自己抓出的血痕,心疼不已。 “你生气,你打我可以!你别伤你自己。” 当反应过来遥泽说的什么的时候,步青云目光古怪,满脸莫名,“孩子,什么孩子?与我何干,你抓我作甚?” 遥泽激动道:“青云,你怀孕了,是我们的孩子!” 却被步青云猛地推开。 “……不可能……”步青云目光落到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怀孕?眼神渐渐变得疯狂,“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怀孕?!我是个男人,我怎么可能会怀孕?!” “步家当年的检测出了岔子……” “你闭嘴!” 遥泽的话未说完便被步青云大吼着打断,望着他眼里闪现着信念崩塌的破碎惊恐的光,想要安抚却无从入手。 “我不信!出去,滚出去!”闷哼一声,步青云捂着小腹面色苍白,好像有千万根细针在肚子里搅 “好好好……”遥泽不敢再碰他,安抚着步青云向后退出去,“我出去我出去!你别激动。” 逼着遥泽退出门外,步青云望着自己肚子,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没错,他怎么可能会怀孕? 他只是生病了,根除就好。 眼神瞬间森冷可怖,遥泽原先见步青云情绪冷静下来,还算松口气,大惊之下便见着步青云一掌对着自己小腹击去,千钧一发之际,金丝索即刻收紧,差之分毫处救下了腹中胎儿性命。 无色无味的迷药效力开始发挥,步青云手足无力渐渐倒下,悔恨涌上心头。 “总是用药,他身体能否吃得住?”遥泽眉头紧锁,心中万丈惊涛久久不能平静。 遥翎:“你有别的办法?这孩子依靠他体内那一点可怜的灵力活着,灵力不可断,若是不断他灵力,他必然要对孩子下手,除了用药制约他的行动,又能如何?” 遥泽将步青云摁在床上,任由遥翎为他检查情况,捂着他的眼睛,感受着温热的泪水自手心溢出,他的心就像滚在碎刀片上使劲磋磨,怎一个痛彻心扉了得。 “青云,我曾自诩正义伤害过你,到头来却发现,原来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知道我不该逼你,我只是害怕失去你……” “凌霄在你体内下了禁制,封了你的体质,所以我之前也不知道……我不是想逼你生孩子,只是你现在本元衰竭,打胎必要重伤你,这胎落不得啊!” 感觉手下的挣扎渐渐平息,他松了手伏在身下人耳侧厮磨: “青云,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是什么正义的化身,他也不过是个堪不破七情六欲的人罢了。 步青云被迫日渐一日看着自己肚子大了起来,恨意如野火燎原,任由遥泽日复一日焦躁地围着他转,再也不曾说上一句话,给过一个眼神。 故事来来回回,曲曲绕绕,又回到起点。 八月中秋,春江花月夜,江潭落月,海上潮生。 遥泽哄着步青云赏月,得不到半点反应正无奈时,被一把拉住,小臂上传来的力道虚浮而用力。 转头便见步青云方才还好好的脸上,忽然苍白若雪,额头上渗出冷汗,眸子里渗着清浅泪水,影影绰绰,比今晚映着明月的海水还要动人。 慌忙抱起他,“青云,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步青云咬紧银牙,极为痛苦道:“肚子,疼。” 触手温热滑腻,颤抖着抬手一看,怵目惊心一片血红,遥泽从未知道,自己如此怕血,急火烧上心头,烧得理智全无,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抱着他,毫不吝惜地输送灵力。 “青云,你撑住,我喊遥翎来,很快就不疼了,不疼了……” 遥翎嗜酒,又逢佳节,与亲友焚香微醺,风好景好醉倒一处。 灵迅的狂轰乱炸也未能将她唤醒。 “啊!”步青云疼得厉害,抓着遥泽,有气无力念着:“解开……解开!”说着去砸手脚腕上的锁链,源源不断的血从双/腿/间落下,染红了床褥。 见状,哪里还有别的什么多余的想法,挥手消去盘龙束缚,为他擦去额上冷汗,心疼地看着他痛得面无血色,恨不得以身相替,若是知道,他如何舍得要他遭这一趟罪。 “该死的!遥翎怎么还不来?” 步青云抱着肚子,蜷缩起来瑟瑟发抖:“疼……” “青云,你再忍忍,我去找遥翎。”遥泽等不得了,亲自去找遥翎。 醉酒中的遥翎被喊醒,对上遥泽惊慌的表情,晕乎乎想道:“日子还没到,怎么就要生了?!” 遥泽略微察觉到不对,但一想到步青云痛苦的样子,就什么也顾不得了,拉着遥翎冲回房里,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熊熊火障中,只看得见最后一片衣角消失于窗沿,床上血渍留有余温。 “青云!”目眦尽裂,任由烈火灼身闪现到窗边去拉,只是抓住最后一片衣角,紧随着一起跳入海里,遥泽紧紧握着手中撕裂的残布在海里四下寻找,步青云入水后就像化在水里,再不见踪影。 不会的不会的!这不可能! 翻江倒海找遍整片海域,无论怎么劝说都不肯上岸,最终才肯相信,他最终还是丢下了他一个人! 还是丢下了他! 怎么会消失呢? 这里是遥家,四处皆是禁制,就算要生是他装的,修为灵力在他眼下做不得假,明明已经虚弱得要靠他每日输送灵力过活,他怎么会消失的? 冷静下来,方才想起,刚才似乎从水中捕捉到一丝龙气…… 龙气,怎么会有龙气?哪里有可能会有龙气? 从海里一跃而出,遥泽魔怔了一样不理会旁人的呼唤,向一个方向直冲而去,遥翎怕他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事情来,追在他身后喊他:“遥泽!遥泽!” 遥泽直冲锦池,果然,池中青鲤都已全然不见。 遥翎目露惊恐地看着遥泽望着一池碧波笑得好似神志失常。 “哈哈哈……算计,一切都是算计,步青云,你可真是与我斗智斗勇啊!” 谁能想到,那灵智都未能开的青鲤竟有能耐跃了龙门!傲世轻物,低估对手的他竟然被两条鱼耍了! 而步青云与那青鲤早有通信,他与自己欢/好,不过是想借他恢复灵力,以供逃跑之用,都是攻城之计,哪里有一丝半点的情意? 遥泽望着平日里翻腾的锦鲤池,此时死水一般的安静,怕被殃及的池鱼统统察觉到危险的讯息,躲到了池底,它们年纪大它们记性不好,它们什么都不知道。 遥亭闻讯赶来,了解情况后赶紧修书一封。 遥无欺收到信就赶了回来,叹道:“当年我一定是把孩子扔了,把壳养大了!” 遥亭脸色难得地阴沉,吓得全家上上下下噤若寒蝉,包括园里的花花草草都自闭起来,“龙宫那边已通过消息,下令水族寻遍四境水域,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我问了关于青鲤的事情,孽障,你可知那青鲤如何跃得龙门? 你因一己私怨无故断人修为,害得母鱼受惊,难产而死,人家身带血仇历破天险告到青龙神君那里,神君为了消你业障,破例助那青鲤跃龙门化得真龙!” 遥泽现在神魂都在刀锋火海上,听得“难产而死”四个字,灵海就是一片惊涛骇浪,战栗得就要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当时他只想寻衅滋事,如何注意到那母鱼怀有身孕?!他无杀生之心,却造杀孽。 “我该死!若有业障尽管冲着我来,可是青云,青云他是无辜的啊!他对那鱼有养育之恩,它们不能害他!” “因果报应,你要人家妻儿性命,有何脸面求情? 你以为一句不知道就能消除一切罪孽,无知无罪?无知就是最大的罪过! 不让你出门,就知道你年少心气高,定要惹祸,本来见你表现还好,由得你带着阿遥胡闹,谁知你私下捅出了篓子,自己造的孽障,自己担着!” 遥泽跪在堂前,手中紧紧握着那块从青云身上扯下来的碎布,放在唇边轻吻,惶惑不安地祈祷:“青云,你不要出事,纵使恨我,也不该拿自己性命拼,你可千万不要出事!你恨我,我拿命偿你……” 作者有话说: 看来今天完结不了了,这周应该可以。 感谢支持~
第57章 终究是留不住他 ◎生了生了◎ 深山的清晨, 氤氲水雾缭绕江面,忽地,平静的水面翻涌白浪, 消失的人浮出水面,身边一群青鲤伴游。 步青云眉目紧闭,浑身湿透, 捂着肚子痛苦呻/吟, 他不是装的,动了胎气,是真的要生了。 “唔!”可是,谁他妈知道要怎么生?! 那日池边, 青鲤口中开合, 起先他也未曾注意, 后来想起才察觉说的是:“七年养育,死生不忘,龙池之恩, 涌泉相报。” 后来, 他再去池边, 自池边捡到一片青龙鳞。 自水中上岸,步青云拖着沉重的身子躲到一处洞穴, 蜿蜒茂盛的藤蔓遮住洞口。隐藏在洞穴深处黑暗中, 年幼而坚韧的生命叫嚣着要降临, 好像要将他撕裂般的疼痛, 眼前阵阵发黑。 四周除了步青云痛苦的喘息在洞中回响,再无其它声音, 衬托得更是死一般的不祥氛围。 藤蔓中栖息的萤火虫被动静惊醒, 黑暗中亮起星星点点的萤火飞舞, 为沉闷压抑的环境增添一丝生气。 他能感受到粘稠滑腻的鲜红色液体正在不断地从体内奔涌而出,带走他所剩不多的温度,人竟然有这么多血可以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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