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帽儿啧啧摇头,“我还当小村子里的人情世故简单,感情也来这勾心斗角的!刺激!” 苏晏皱眉:“可如果是这样……那……” 苏耀林看着苏晏苏晏欲言又止,问:“有什么不对?” 擦完灶台的江夜安淡淡出声:“你觉得不该是苗三出来拿饭。” 苏晏点头:“对。出来拿饭虽然不用走多远的路,但按照表婶形容的苗三的性格,别说不远,哪怕就几步路也不会是他愿意做的事儿,别人就是想支使他也未必支使得动。祠堂里是各家出一个男人,就算村长和副村长的人各占一半。表叔是支持村长的,苗三现在是副村长的人,副村长那边肯定不会主动让苗三出去帮表叔拿饭,村长这边的人别说支不支使,关键也用不着啊,表叔和吴琼不都在吗?谁不能出来拿?” 老帽儿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老苏你这话啥意思?你觉得有啥问题?” 苏晏没回答,又问表婶:“您过去回来路上有没有碰见其他去送饭的人?” 表婶愣愣地点点头,“有、有的。” “是村长这边的人还是副村长那边的人?” 表婶想了会:“都、都是村长这边的。” 苏晏神色慎重:“祠堂那边可能出事了。” “啥子?”表婶的柳叶眉都要皱成倒八字,“咋个意思?” 苏晏:“中午本该歇息,但一个人都没出来,哪怕出来透透气,这是第一个疑点。开祠堂拜祖宗,那是该在前堂做的事,但表婶却说前堂一个人没有,就算拜祭完了要商量修葺的事,直接说就好,有必要所有人都跑到后面去商量?祠堂里没别人,谁还能去偷听?再说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么藏着掖着干什么?这是第二个疑点。表婶送饭出来接的人却是苗三,这是第三个疑点。都知道中午时间段要休息,所以去送饭的时间大致统一,而表婶还在祠堂等了那么久,可碰上的都是村长这边的人去送饭,有多大的可能巧合到一个副村长那边人都没遇上?或者有没有可能是那边的人提前跟家里人说好,今天中午有事发生,不用去送饭,这是疑点四。一个疑点可以是意外,两个疑点也能是巧合,三四个算什么?” 表婶脸色微白,“那这是咋回事啊!” 苏晏:“我怀疑副村长那边有阴谋,而这个阴谋应该跟祠堂有关,很可能现在副村长那边的人已经把控住了祠堂,正在跟村长那边对峙,所以出来接饭菜的才是苗三。他们提前有准备,村长那边自然吃亏。就算势均力敌,但副村长既然要撕破脸,那肯定会尽可能做全准备。开祠堂一家只出一个男人,副村长那边亲缘关系多,说不定会让剩下的人抓人质要挟村长他们。” 表婶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一捶桌子,粗声粗气地说:“是村志!很早以前李老三的爷爷当过村长,但后来因为要包庇打死人的儿子,也就是李老三的爸,被崔二哥的爷爷集合村民给撸了村长的头衔,之后就是崔二哥的爷爷当上了村长。这件事一直是他们老李家的污点,后来李二叔还总说他爸是失手伤人,不是故意的,还说那人是被抬回家之后死的。是自己身体不好,不能怪他爸头上,一直想着改村志,把他爸杀人的事儿给抹了,但崔二哥始终没同意。真要说有什么事儿能让李老三弄这么大一出,估计就是这事。” 表婶哼了一声,“他这是打量着自己要当村长了,身上不能有污点,这才想在竞选村长之前把事儿给办了!个老瘪犊子!敢伤我男人老娘弄死他!” 表婶是个脾气火爆的,年轻的时候是村里一枝花,长得漂亮性子热辣,因为姓田,村里人还戏称“甜辣子”。别看现在上了年纪,那刀使得比表叔都利索,也就是表叔疼表婶,才不让她上山打猎,要不这主内主外的就得掉个个儿! 苏耀林:“他都这么干了,直接要挟当村长呗!还弄这些多余的!” 苏晏:“要挟来的村长名不正言不顺,他既然看重名声想要改村志,就不会用这种方法当村长。而且这种手段能得势一时,却不能长久。现在他只是控制着村长他们在祠堂,就不算把事儿闹到明面上,还有层遮羞布,骗自己也好骗别人也好,总之还留着最后一分脸面。李老三往后还想服众管理村子,这层脸面再薄也得留住。” “可这犯法了啊!”老帽儿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就为了改个村志至于吗?” 苏耀林冷笑:“犯法?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村民法律意识都很淡薄,要不他们之前能把人打得头破血流还不当回事?” 表婶恨恨地叹气,“也是,上回外面来的那个学生娃被打破了头,村里给拿了棵百年老参,这事就算过克了。那学生娃家里条件不好,一棵百年老参能卖好些钱。跟着李老三的一帮混不吝的都不把人命当回事!” 老帽儿:“那咱怎么办?去救表叔他们?” 苏耀林:“你打得过谁?” 老帽儿心头蹿火,“那也不能这么任人宰割啊!老苏你说句话!” 苏晏:“这些只是我的猜测,还不能肯定就是这么回事。但哪怕就有一分可能是真后果就可能不堪设想。咱们不好一起出动,否则被李老三留下监视的人看到可能会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他们的阴谋,到时候狗急跳墙就麻烦了。而且咱们这里除了江夜安,其他人都没什么战力。” “表婶,”苏晏转头问,“您大略估计一下祠堂里有多少人。” 表婶:“三十来人吧,村里就三十五户人家,一家出一个男丁,村长和副村长家可以多出一个。” 苏晏看向江夜安。 江夜安点头。 苏晏:“那你小心。” 老帽儿左看看右看看:“不是,你们俩啥意思?打啥哑谜呢?” 苏晏:“江夜安可以对付祠堂里的那些人,他一个人过去,也不引人注目,迅速把祠堂里的人制住,我们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苏耀林:“老江厉害也不能一个人上吧?” 老帽儿:“是啊!三十多人呢!大神再能打也不能一对三十吧?而且还都是身强力壮的大男人!” 苏晏:“祠堂里虽然有三十多人,但还有一半是向着村长的。江夜安要对付的是那一半副村长的人,十几个人应该问题不大。再说到时候村长那边的人总不会干看着。咱们几个还没那些村民能打,非跟着过去就是拖后腿!” “也是!”老帽儿拍了拍胸口,又开始皮了,“本来副村长那边就只是占一点上风,咱们江大神这大杀器一加入,那局势立马就得变,不压倒性地获胜那都是我们江大神没发挥好!咱们三就别去给敌人送人头了!” 江夜安将短刀别在后腰,拿了件外套披上,将短刀盖住,抬脚往门口走。 表婶不大放心,她总觉得一个学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的,她是担心自己的丈夫,可也不能让一个学生娃子去冒险,还不如她去,真论起来村里的大老爷们都算上也没几个用刀厉害得过她! 苏晏看出表婶的担忧,安慰说:“表婶放心,江夜安他……他很厉害,不会有事。” 表婶没办法,转头回自己房间又拿了一把长刀出来交给江夜安,“这把刀你也带上。”刀身银白锃亮,看着就不是凡品,有些使用的痕迹,从把手上缠着的布的磨损程度来看绝对使用了有些年头,但刀刃依旧锋利无比。 苏耀林嘴角一扯:“这么长的刀没法藏身上。”而且他还想说他们这也需要多防备,不然万一副村长那边的人要抓他们做人质,他们不多几把趁手的武器也不安全啊!江夜安一走他们这不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江夜安接过长刀,在手里颠了两下,忽而反手一掷,刷的一声,砰!长刀插进门前圆柱上,与人齐高,刀身至少插进去四寸。 几人张目结舌。 江夜安摘下眼镜递到苏晏手上,转身离去。 老帽儿眨眨眼:“这、这是……” 表婶怔住,听到老帽儿的话才回过神,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钉在圆柱上的长刀震惊道:“立刀镇场,生人勿近!”
第045章 “喜事” 苏耀林:“什么意思?就是有这刀在这别人就不能靠近了?” “差不多,有歹意的人不能靠近。这是用刀人惯用的一种传统的威慑手段,你们不清楚,但我们村世代铸刀,村里小孩都知道这讲究。立刀在这,若有来人看到刀身插进克的深度,心里掂量一下,如果自己做不到就不敢闹事。”表婶感叹摇头,“真没想到一个学生娃还懂这个!” 苏耀林上前试着拔刀,双手都握上去使出吃奶的劲儿,刀身纹丝未动。 表婶笑了:“这柱子承重用的,结实紧密得很!这一刀的力道村里没人能做到!你拔不出来很正常!”见识了江夜安的身手,表婶也才终于放心。 老帽儿眼睛瞪得好大,满眼的佩服:“娘嘞!这也忒爷们儿了!我宣布江大神就是我见过的最男人的男人!” 苏耀林也很兴奋,看着那稳稳插在柱子上的刀双眼放光。 立刀镇场,生人勿近! 怎么能这么厉害! 只有苏晏,目送着江夜安远去的背影,满眼担心。 一个小时后,表婶他们还在家中焦急等待,外头传来人声。 他们急忙出去,远远看到表叔和江夜安正往回走,身后还跟着几个男人正在说话,都是平时跟表叔交好的。 几人身上都带着伤,表婶赶紧去里屋拿伤药纱布。 村里有村医,但村里人常上山打猎,受伤是常事,所以家家都有自己弄的草药应对一般外伤。 几人看到了门柱上插着的刀,震惊之下刚想问是谁弄的,就看到江夜安面不改色地拔出刀,众人便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苏晏紧张地抓着江夜安的手臂上下打量,“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江夜安摇头。 边上一个大叔笑着说:“这小兄弟厉害得紧!那身手绝了!今天要不是有这小兄弟还真得让李三那龟儿子得逞!” 几个村民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情况就跟苏晏猜得差不多。 在江夜安到之前村长这边已经有几个人被李三的人打伤了,他们都要以为这回只能答应李三改村志,没想到关键时刻江夜安出现了,那真跟神人似的,砰地一声破窗而入,当的一脚就把李三踹墙上了,半天没能爬起来。 苏晏看江夜安确实没受伤才放了心,把擦干净的眼镜拿出来给江夜安戴上。 这一场本来十分凶险的“村变”就这么结束了。 老帽儿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感觉前一刻还喊打喊杀的直要命,下一刻就安全了! 苏晏:“副村长他们怎么安排?” 表叔:“李三和苗大才是这次事情的主谋,他们俩被罚关祠堂三年,李三被撸掉副村长职位,从此村里不再设副村长,崔二哥连任村长。所有参与这次事情的家里每家缴纳二十斤米面,有上山打猎的家里每家再出两只山鸡,这些东西都被分发给村里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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