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泰利走远的背影,气不打一出来,转过头,看着眼前紧闭的书房门,心头窜上邪火。 好不容易从那个德国佬嘴里知道了BOSS就在这个书房里。居然连门都打不开。 沈为年往地上啐了一口:“操,真他妈晦气。” 书房内,钟明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松了口气。接着又蹙起眉,沈为年怎么会突然到书房来?这个疑问刚刚浮现,钟明便想到了那个德国牧师。 算算时间,对方应该已经复活了。 钟明想到昨天那血糊糊的场面,吃撑的胃部有点反胃。接着,钟明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尾一颤,抬头向玛丽夫人道: “公爵大人呢?” 从他醒到现在,对方一直没有露面。 玛丽夫人正在收拾餐具,闻言看向钟明,道:“公爵大人外出了。” 外出?钟明略微怔了怔,接着想到一开始在灰湖旁,他曾经问过公爵会不会到这个副本的外面去。男人当时回答他,‘有时候’。 钟明垂下眼,睫毛颤了颤。 看来「恐怖屋」这个副本里,确实有通往外界的道路。 在历史上黑森公国早就已经不存在了。恐怖屋副本却仿佛凝固了时光,将当时土地上的城镇,商铺,人民全都原模原样地保存了下来,仿若一个以国家为单位的巨大标本。 钟明沉默了半响,抬眼看向玛丽夫人:“这批玩家里有知道公爵行踪的人。” 他低声道:“不然,他们不会来的这么巧。” 玛丽夫人闻言一顿,缓缓放下了手上的餐具,转过身看向钟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你确定吗?”玛丽夫人眉头紧皱,嘴角出现两道深刻的皱痕:“是谁?” 钟明垂下眼,轻声道:“有个和公爵长得很像的人。” 玛丽夫人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接着紧皱起眉,她干瘪的两片薄唇抿紧,看向门口,语速极快地骂了句什么话。 她说的极快,钟明没听懂,但光从语气上来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钟明看着她,道:“玛丽夫人,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玛丽夫人瞪着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目光冷厉: “一群蛀虫。”她对玩家展现出显而易见的敌意:“还以为上次之后他们消停些了……竟然又冒出来。太危险了。” 上次?钟明捕捉到她话里的用词。 钟明轻声道:“公爵大人好像对他不太在意。” 玛丽夫人回过头,眉头皱的更紧。她神情严肃,微微叹了口气,道:“公爵大人也是——” 她说到一半,似乎是觉得在钟明面前说公爵的坏话不好,她顿住话头,转而朝他道: “小钟,如果你能劝劝公爵大人那就最好了。” 钟明闻言,顿了顿,对上玛丽夫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是觉得她的态度有点怪怪的。钟明说不上来是哪里怪,老实回答: “我劝……他也不一定听。” 玛丽夫人神色为变,嘴唇动了动。钟明觉得她的神色像是想骂人,但是生生忍住了。 顿了片刻后,玛丽夫人垂下眼,对钟明道:“你也不用太怕他。”玛丽夫人低声道:“以前,夫人也常说伯爵比北部农场里的毛驴还要倔。” 伯爵?钟明愣了愣,没听懂玛丽夫人的话。 对方看出了他的疑惑,微微笑了笑。 钟明看着玛丽夫人转过身,走到公爵的书桌旁,伸手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了什么东西。 “看。”玛丽夫人拿着那个东西来到钟明身边,递给他:“这是伯爵和夫人。” 那是一张油画小像。 它看起来已经很有些年头,木头画框上已经出现了些许裂痕,其中的画布微微泛黄,干涸的油画颜料经过长久的时光,色彩有些许暗淡,却依旧能清晰地看出画中人的情态。 画布左边是一位肌肤雪白丰腴的夫人,她穿着一条粉红色的裙子,笑得眉眼弯弯。让人联想起春天的玫瑰,或是层层叠叠的奶油蛋糕。在她的身侧站着一个高大而严肃的男子,他浓黑的眉毛压在眼睛上面,绷着脸,好像画工欠了他八百万。 虽然脸色很臭,但他微微躬着身子,一只手搭在夫人的肩膀上。 画工的技术了得,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两夫妻的情态,看得出这位脸臭的伯爵很爱护他的妻子。 画中透出的气氛温馨而欢快,和现在挂在楼梯上方的那一副完全不一样。 钟明微微睁大眼睛,反应过来了这对夫妻的身份:“他们是公爵大人的父母?” 玛丽夫人点点头。钟明有些惊讶,低下头,再细细看了一遍那幅画,注意到了什么:“公爵呢?” 这幅画上只有两夫妻,公爵却不见踪影。 玛丽夫人顿了顿,道:“公爵大人……”她谨慎地选择自己的用词,不想太破坏公爵在钟明心中的形象:“公爵,小时候比较安静。” “他一般都待在书房里,很讨厌见外人。” 钟明闻言,脑中几乎是立刻就浮现出了公爵小时候的样子。他的长相更随伯爵夫人,小时候应该皮肤雪白,如艾伯特一般精致得像个小王子。他也许有些阴郁,会坐在书架见,手上拿一本厚重到没人看得懂的书,朝外界投去冷漠而疏离的视线。 待在书房里,讨厌见外人这一点跟现在倒是一模一样。 钟明默默想到。 玛丽夫人朝他笑了笑,将手中的画框了放了回去,又像变魔法一般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来一件通体雪白、皮毛丰盈的皮草披风。 “先穿上这个。”玛丽夫人对还穿着一身睡袍的钟明道:“要不然一会儿该着凉了。” 钟明惊诧地看着她手中的皮草,从皮毛油光水滑的光泽到其编织的细密程度都看得出来这张皮草应该很贵,连忙摇头道:“不用了,我不冷——” “听话。”玛丽夫人当然那不会听他的,轻声道:“要是不穿,你就自己回床上把被子盖好。” 钟明立刻就老实了。 玛丽夫人见他乖顺下来,勾了勾唇,用皮草将钟明细细裹好,又将他的长发梳起来编了个辫子,这才满意:“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钟明放弃反抗,任由玛丽夫人把他当个娃娃折腾。等她停下,才抬头道:“我想回自己的房间。” 玛丽夫人闻言,略微犹豫了一下。公爵走之前专门跟她说,希望钟明能等他回来。 但本来就在一个宅子里,房间就在隔壁,玛丽夫人看不过公爵在没结婚、还没得到上帝认可的情况下就对钟明动手动脚的,决定不定惯着他的臭毛病。 于是她点了点头,道:“好,我送你回去。” 钟明松了口气。看玛丽夫人的眼神带上几分感激。看来这个宅子里还是有正常人的。 他们朝房门口走去。 钟明走在前面,伸手去拉房门的把手。却没能拉动。 钟明:…… 玛丽夫人皱了皱眉,走上前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拉就打开了。 钟明见状,骤然被噎住,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敢情这玩意儿还有选择机制是吧。 他好像有点理解了公爵的想法。如果他自己试着想走是走不掉的,但如果实在想走,玛丽夫人就能打开门。对方略微透露出了想要限制他自由的掌控欲,但又留有余地,不至于将钟明逼得太紧。 钟明垂下眼,心道谁说西方人单纯直接的? 公爵的心眼子可能比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还要多。 玛丽夫人也有点无语,她叹了口气,不好说什么,伸手揽住钟明往外走,低头安慰他: “别想太多,那孩子——从小就有点阴郁。” 钟明抿了抿唇,不置可否。阴郁?变态还差不多。 钟明的小阁楼在内部和公爵的书房相通,但由于房间结构的原因,从外面走实际上还有一段距离。 玛丽夫人和钟明出了书房,向右边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钟明突然悚然一惊。 他在瞬间感受到了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 钟明猝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缓缓抬起头。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人正用四肢卡墙角,背紧贴着天花板,黝黑的皮肤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朝他咧嘴一笑: “你发现了啊?”
第57章 李逸之 钟明的呼吸停滞了好几秒,才分辨出来他看见的是人是鬼。 归功于那人朝他微笑时,呲出了一口大白牙。 玛丽夫人随着他看过来,骤然蹙起了眉头。 贴在天花板上的人笑了笑,腰背一弯,像只敏捷的猎豹般跳下,轻巧地落在地面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抬起头,视线落在钟明身上,朝他咧开嘴: “美女,等你好久了。” 他从地上站起来,肩颈部分的肌肉随着动作舒展开来,钟明的视线跟随着抬高。这个叫泰利的东南亚人身上只穿了一件背心,黝黑而结实的两根手臂在阳光下翻着微光,从动作到面部表情透出一股强烈的野性,站在那里的样子像头皮毛顺滑的骏马。 他盯着钟明,态度还算友善: “美女,老板想跟你说两句话。”泰利指了指走廊另一端:“你跟我去一趟?” 沈为年这时已经率先回了房间,守着他的宝贝保险箱睡午觉去了。走之前吩咐泰利在这里等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仆从里面走出来」。 沈为年昨天才从牧师口中听说,大宅里面的仆人里,有个女仆是副本大BOSS公爵的情人。沈为年立刻就想到了把他耍得团团转的漂亮女仆。上次本来想问她的名字,结果被耍了一通,现在听说她是大BOSS的情人,沈为年昨天差点炸了。 泰利听他骂来骂去,总结出来意思就是,装得再清高背后还不是在攀附权贵,作为仆人和主人搞在一起不要脸,还找了个孩子都有了的老男人,等等等等。 泰利倒觉得没什么。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都是很自然的是。 再说,这个美女确实长得美。 泰利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人身上。这个传说中公爵的情人拥着雪白的皮草,午日的光线看起来能从他的皮肤直接穿过去。 泰利不禁想到几年前,一个卖毒的老板的独生女,自称是缅甸第一美女,被她老爹送到美国去读书,还去参加选美比赛。泰利见过一次,女孩专门把嘴唇往厚了化,皮肤和头发一个颜色,笑起来声音像鸭子。泰利自认是个没文化的泥腿子,欣赏不来这种国际化的审美。 而面前的这个女仆像捧新雪,泰利看着她抬起眼,看着自己,冷冷吐出一个字:“不。” 泰利垂在身侧的右手抽动了一下。他看着钟明,一般情况下他这个时候就该动手了。但是这个美女……他怕手上没个轻重把她的小胳膊小腿拧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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