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伊斯梅尔的视线中逐渐红了眼眶,半晌才从开口低声道: “请、请您留下来。我需要您。” “好。” 伊斯梅尔应了声,朝雌虫露出一个安慰般的笑容,随后才从床头上拿了干净的纸巾擦干净自己手心的血块和兰诺德手背上的血迹。 兰诺德这才看清伊斯梅尔手心上的黑红模糊是什么东西,一时间又后悔方才应该坚持让伊斯梅尔回去休息的。 伊斯梅尔见他那眼神,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本还想说一句没事,却巧得正咳起来,于是刚刚擦净的手心又再次染上了一片血红。 这一次咳得比刚刚还要凶,连带着嗓子都哑了。病床上的兰诺德还撑着疲软的身子想要替伊斯梅尔顺气,却是连起身都费劲。 “雄主……” 好在这边响动太大,时间又长,终于是被外面侯着的几虫敲响了房门,兰诺德一听竟然是自己父亲的声音: “梅尔,情况怎么样,要不然还是回去歇息?” “等阿兰醒过来,我会派侍者通知你,你就安心养伤吧。” 这边伊斯梅尔方才缓过来,压下喉腔中仍旧残留着的痒意,开口道:“……没事,请进吧。” 门被推开,刚刚被赶出去的几虫一起进了来,跟在最后的内菲尔走到一半就被前面突然站住的几虫拦了个严严实实。 “阿兰?” 裴亚舍友喊道,随后快步来到了兰诺德身边,而病床上的兰诺德也显得触动,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的父亲了。毕竟时常在军部和佩世两边跑,剩下的时间又抽来陪伴伊斯梅尔,实在是难见上几面。 他方才醒来还以为父亲本就没在这里,现下也更加抿紧了唇瓣,“父亲。” “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阿兰。” 裴亚灰败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神采,抬手抚了抚自己孩子的脸颊,转而看向伊斯梅尔,叹息般:“你一来阿兰就醒了,看来还真是念念不忘。” 指的就是梦中的呓语了。 伊斯梅尔礼貌地朝裴亚一笑,却是觉得胸口处愈发不适,便就站起身来让父子俩好好说话,自己则是被迎上来搀扶的查尔斯揽住肩,佝着腰咳喘。 内菲尔被查尔斯钻了空子也不恼,只是蹙眉担心伊斯梅尔的状态:“殿下,您现在的状况还是回塞西尔休息比较好,明日待大公爵带回能量治疗,也得在塞西尔域内进行——” 毕竟这是巨行星上最稀缺的资源,能从虫皇陛下那要来治疗雄虫,已经是只有巴芙特能够做到的奇迹了。 那边的兰诺德也听到了内菲尔的话,从内菲尔的描述中便能窥见伊斯梅尔此刻的身体状况的确是比先前虚弱了更多。 他自己尚且醒了,即代表精神海损伤并非不可逆,那么之后的恢复必然没有多大问题。但伊斯梅尔就不一定了,他的身体比较特殊。 于是方才还请人留下的兰诺德只关切地看向伊斯梅尔:“回去吧,雄主。” “即便我很想和您待在一起,但病情好转之后,我会第一时间回到您身边的,我保证。”
第75章 一周后。 “精神海状态稳定,器官更新速度已经是衰竭的1.1倍,没有生命危险。肺部感染加重,咳喘症状有些严重,暂且还没有找到治愈方法,但按时服药已经能够压制。” 内菲尔毕恭毕敬地朝面前坐在沙发上的巴芙特报告情况,说罢推了推眼镜从底下抽出另一份报告: “大脑方面也经过检测,各方面激素分泌趋于正常,正处在心理健康的重要恢复期,需要保持情绪稳定,不然很有可能遭到反噬。” “另外……” “殿下最近的情况不适宜服用抑制剂,然而日子也快要到了。” 内菲尔说着,试探般抬起眼觑了一眼巴芙特的脸色,见这位大公爵并没有什么表态后试图再次自荐一番,帮助伊斯梅尔度过发情期—— 但巴芙特不愧是能爬上现在位置的大公爵,内菲尔还没说话光是挂上微笑便已经被他打断,“嗯,等今晚兰诺德回来之后,就朝他报告情况吧。” 梅尔情况稳定了些,他也总算可以放下些心来工作了,办公桌上的文件都要堆成山,和某某贵族的会面议谈也是一推再推,后一周都得忙起来了。 好在兰诺德恢复得比预想中更快些,今早就已经发消息请示过他,今晚会回到塞西尔域。 内菲尔脸上笑容不变,只是眼神暗了暗。 “是。” 还真是心急啊,那种程度的伤至少还要修养到殿下发情期之后,竟然就这么赶过来了?不过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继续争抢了,毕竟殿下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位雌君的存在。 内菲尔目送巴芙特离开伊斯梅尔的宅邸,默默收起了桌上的其他检查数据报告单,自从几年前被塞西尔家聘请为伊斯梅尔的私虫医生之后,他就很少再为其他虫诊病,但诊室里堆放的报告单却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频繁程度真是比以往都要劳累,而因着殿下的情况,那些诊单他是一张也不敢弄丢。 累是更累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地位和金钱——还有待在殿下身边的机会,能够如此近距离欣赏这位完美的殿下,他已经没有更多怨言了。 …… “殿下,该吃药了。” 随着敲门声传来的是内菲尔的声音,已经习惯了按时服药的伊斯梅尔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地点头示意查尔斯开门放他进来。 一周了,大多数时候伊斯梅尔都是待在宅子里,偶尔会外出去庭院,或塞西尔区域能够晒到太阳的地方散散步。 至于为什么愿意出门,自然是因为内菲尔在耳边唠叨得紧,查尔斯也用那种期盼的眼神望过来,仿佛自己的身体比他们自己都还要重要些。 虽然伊斯梅尔很想让两只虫不要再那样殷切,但思来想去还是接受了这些关心。毕竟在做出选择之后,他就会付出行动,想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的生活下去,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 看书,上网……这段真正闲逸的日子倒是让伊斯梅尔更加融入了这个世界。到现在他已经能在星网各种论坛上吃瓜看帖了,关于自己的黑料以及花边新闻甚至同人文,不说全都过目,至少有一半都被他看完了。 这个世界也是非常真实且丰富多彩的,伊斯梅尔的感触就是如此。 “最近殿下都很乖呢,有在好好吃药。” 内菲尔走进屋内,将手上的药碗递到了伊斯梅尔面前,一双眼睛微不可察地瞥了瞥他的脸颊,莫名感觉殿下最近似乎圆润了一些,先前挑食时瘦得棱角分明的脸颊现在弧度刚刚好。 “这是夸奖吗?” 伊斯梅尔接过药碗,余光已经捉到了那偷看自己的目光,但也只做不知地低头将碗中的药饮下。不苦也不甜,只有淡淡的回甘,看得出来内菲尔在味道方面下了苦功夫。 “算是吧,要是殿下能再多晒晒太阳,就更让我放心了。” 一口气喝光之后,内菲尔便十分贴心地抽出纸,还想替伊斯梅尔擦一擦唇角,就被雄虫忽地抓住了手腕,不动声色地抽走了手中的纸巾自己擦去了残留的汁液。 没有抓住机会的内菲尔轻叹口气退后两步,还是朝伊斯梅尔开口道: “殿下最近没有感到身体不适吗” 不适,倒是有。 伊斯梅尔偏了偏头,“怎么了?” “您的发情期就快到了,我想——” “上将今晚就会归家,这件事内菲尔先生还不知道吗?” 内菲尔的话忽然间被打断,诧异地看向站在伊斯梅尔座椅之后的查尔斯。又是这家伙,他恨得牙痒痒,分明是伊斯梅尔的执事,却胳膊肘往外拐地帮衬着兰诺德,虽说内菲尔也明白兰诺德毕竟是殿下的正室雌君,这么做也不为过。 但就是觉得莫名气虫! 查尔斯他以为隐藏得很好,实际上在他们同类虫眼里,那对殿下的倾慕已经要溢出来了。 连争都不敢争的家伙,自己不偷偷躲着哭就算了,还要妨碍自己。 “今晚?这么快么,他都没有告诉我。”伊斯梅尔眨眨眼,自然看出了这俩虫之间的电光火石,但也只是装作不知道地转过头继续向身后的执事询问:“查尔斯,是谁告诉你的?” 查尔斯这才微微欠身,同坐在沙发椅上的伊斯梅尔低声道:“是您的父亲口告诉属下的,不过原本只是让属下做好迎接,而不要告诉殿下的。” “大概是想让您惊喜一下吧。” 说罢,查尔斯才挂着那笑面又看向内菲尔,“但毕竟有心之虫会钻这个空子,属下还是擅自告诉您了。” 内菲尔眉头一跳,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下去了。这该死的家伙,仗着自己是伊斯梅尔身边任职最久的执事就开始耀武扬威了是吧! “呵呵。” 眼见着内菲尔就要出言嘲讽,及时嗅到空气中火药味的伊斯梅尔站起身,打断了即将爆发的一场战争,随后将手中的用过纸巾递给了身侧自觉伸出手的查尔斯,“既然惊喜已经没有了……” “那就再准备一个吧。” 伊斯梅尔说得轻松,倒是引得内菲尔和查尔斯一愣,似乎并不明白面前的殿下在打什么主意。 “难道说,殿下是准备给上将一个惊喜么——” “没错。” 内菲尔微张开眼,透着那镜片都能看到他严重的不可置信,他家最擅长玩弄虫心和感情,从不会靠近任何虫的殿下竟然要给自己那冷落了三年,最近才复宠的雌君准备惊喜! 那边查尔斯明显也是一顿,但并没有像内菲尔那么错愕,反倒是难得地露出了一点笑意,似乎并不讨厌这个提议。他和内菲尔对了对眼神,又看向伊斯梅尔。 “殿下,您想如何做?” 查尔斯问出口时,内菲尔也等待着答案。 “他睡哪间屋子?” “在您卧室的对面,右侧第二间客房。” 哦,大概是在他屋子里准备惊喜,没关系能忍。 却见伊斯梅尔听完话就迈步出了门去,直奔兰诺德居住的客房。 他不知道兰诺德喜欢什么,自然也不清楚惊喜该如何准备,只是想了想觉得恐怕上将最喜欢的就是自己,便已经决定好了做什么样的惊喜,反正最后都是会发展成这样的…… “把他的东西都放到我房间里去,床铺也收拾干净。剩下的衣物挂到我的衣柜里。”伊斯梅尔一边走一边嘱咐道。 推开兰诺德房间的门,却是一阵寂静。 哪还需要收拾呢,上将这样性格的虫根本不会带什么东西回家来,连住得客房都是一片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比起伊斯梅尔那装满各种装饰品以及书籍、收藏品等的卧室,这简直就像是一间牢房。 伊斯梅尔几步上前又打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挂了几件家居服,甚至连款式都很简单。这莫名让伊斯梅尔升起一种诡异的负罪感,好歹也是只贵族雌虫,衣柜竟然这么干净,整得像嫁给他之后就被克扣了生活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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