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离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凌风烟把自己的神识封了。 他不是睡了过去,而是把自己的神识封闭了起来。 他咬着牙,紧握着手指,狠狠地沉声道:“你就这么接受不了吗?可我在啊!为何你不多依靠我一些!”他吻上了凌风烟的嘴唇,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让鲜血流了出来,便把那血吸进口中,然后离开了凌风烟的嘴唇,念起了咒文,他的额上与凌风烟的额上出现了红色的咒印,那是死灵契的咒印,白君离便凭着血的媒介进入了凌风烟的识海之中。 上次进来的时候,那是身在一片林子,一池清潭旁。现在进来,却只有一整片黑暗,只能看见自己身体,却看不清周围。他探索般寻找凌风烟的身影,却走尽了还是黑暗。他尝试集中自己的灵识,却探索这识海的主人,却只寻到了一丝微弱的气息。他依着那若隐若无的气息向前走去,前方仿佛有着那么一股红色没在黑暗之中。 白君离微顿步子,又步步为营地向那缕红影走了过去。那红影立于黑暗之中,蒙糊得像隔离一层霧般,即使走近了也看不清楚,就像留在黑暗中一股残影。 白君离轻声唤着:“红先生?” 那缕红影转过身来,呆呆的看着白君离没有说话,那是红先生的脸,也可以说是凌风烟的脸。白君离再次轻声唤着:“你是,红先生?” 红影的眼神呆滞,双目似看着白君离,却没有焦点。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像是一具空壳般,静静地立于黑暗之中,没有思考。 白君离微顿,走前一步,伸手去触摸那红影的身体,他本想着那只是一股影子,却有着触碰着的感觉传到指尖,他尝试轻握他的手,接触到的瞬间,红影却惊得缩了回去,一脸惊恐地抱着头发出哑声后退了几步。 白君离被眼前的红影弄得微顿,他不知道红影为何有这般反应,轻轻地说:“抱歉,我只是,想握着你的手。” 红影像是没有听到白君离的说话般,抱着头,背向白君离蹲到地上。白君离皱着眉,慢慢地走近红影,轻声说:“吓着你了,抱歉。”他弄不明白在凌风烟的识海中为何会出现这样一个红先生在此处,而且还对触碰这事有着抵触。他与红影保持着三步之遥说:“你,有见过凌风烟吗?” 红影被吓得颤抖的身体停住了,轻轻地喃喃道:“凌……风……烟……。” 白君离仍轻声说:“嗯,凌风烟,你见过吗?” 红影口中喃喃道:“凌……风……烟……,畜……生……。” “什么?” “凌风烟,畜生。” 白君离走近了一步,轻声说:“你,为何说凌风烟是畜生?” 红影笑着,笑得凄厉,眼中流下血泪说:“畜生,才会弑父,畜生,才会杀母,畜生,才会众叛亲离。凌风烟,是谁?他不是剑尊,不是人,他是一个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 白君离紧握着手,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可他,还有白乘月,不是众叛亲离,不是孤身一人。” 红影的笑声越发大了起来,血泪流到了脖子上,他向天长笑地说:“白乘月?谁?他的挂名徒弟?哈哈,那更不能提,他不能在白乘月身上索取更多,他的活着,已是他的全部,凭什么再奢求更多!” 白君离的表情越发痛苦起来,他沉着声说:“什么意思?为什么白乘月活着,便是他的全部?” 红影侧过了头,看着白君离惨笑着说:“你不知道?你为何不知道?你是白乘月吗?只有白乘月不知道,只有他不知道。”他忽然收回了笑脸,变得惊慌起来,抱着头说:“不能,不能说!” 白君离跪在地上从后把那近乎疯狂的红影拉到怀中搂着,那红影哑着声挣扎着说:“放开,放开,不要碰我,我是畜生,畜生不配,畜生什么也不配。红先生,对了,青夜在哪?青夜为什么不在?不对,母亲也不在,凌沧笙也不在,谁也不在,只有我自己。”他哭声渐渐混着笑声道:“只有我自己。” “你,你就不能多依靠我一点吗!凌风烟,你醒醒,看着你眼前的人是谁!在你身边的是谁!” “谁……?你唤谁?凌风烟?我是凌风烟?也对,我是畜生,凌风烟是畜生,所以我是凌风烟,哈哈,不错,我是凌风烟。” 白君离轻喘着,紧紧地抱着怀中的惨声道:“风烟,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的心好痛,你要我如何是好。” 凌风烟哑声笑道:“心痛?是呢,我这是心痛,痛得我不懂得如何呼吸,痛得我想把自己撕碎,痛得我,不知如何面对乘月。” 白君离愣着,喃喃道:“不知,如何面对乘月?” 凌风烟发着疯狂的笑声道:“一个弑亲的师傅,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徒弟?那可是仙门宗主,那可是灵心阁阁主。这几百年来,我从未出过幽姬去寻他,那是为什么?怕啊!我怕,怕有一天,他嫌弃这我个魔族,嫌弃我这个非正派之人,那便不要去找他们,不要去找他不就好了?从仙门中消失便好了?但事实呢?”他顿了顿,像回想着以前般,笑着说:“哪家的人死了,是魔族干的,哪家的娃娃丢了,是魔族干的,哪家的鸡下不了蛋,是魔族干的。我是魔族的剑尊,那我成了什么?见剑尊不留全尸,哈哈,我可是连幽姬都未曾踏出过半步的人,却成了不留别人全尸的魔尊。那乘月与望舒会怎样想?现在呢?我却真正成了一个魔尊,乘月会怎样想?不,不管他怎样想,把他推得远远的就好,不然他成了什么?与弑亲魔尊相伴的宗主,那便会成为众仙门的众矢之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从没这样想过!” “哼,不是他想不想,而是别人怎样想。” “凌风烟,你说过,旁人怎样想,与你何干,你为何这般执着于别人的看法!” 凌风烟的血泪再次湿润了起来,他仰着头,哑着声说:“我只执着于乘月,我的时间不多,不能让他陷于困境。” 白君离听到此句,惊愕地连呼吸都几乎忘记,颤着声说:“什么叫你的时间不多?你在说什么?” 凌风烟带着衰伤地笑着:“是啊,我在说什么,明明对自己说过不要靠近他,却最终连双修之事都干了,我在干什么?我是畜生,对,我是畜生。” 白君离把头埋在红影的颈间,声音充满着鼻音说:“不是的,是白乘月靠近你在先,你只是被他拉了过去而已。你要丢下他吗?你不可以把他丢下,你已把他丢了五百年,不要再把他丢下,他会受不了。” 凌风烟的血泪滴到白君离搂着自己的手中,一滴,两滴,寂静的黑暗仿佛只剩下那轻微的水滴声,静得让人心生寒意。凌风烟的心在裂开,滴着血,透过双目流了出来。他很痛,痛得想逃离现世,痛得不想去思考。但乘月呢?那是他花了五百年时间去保护的人,他要把他丢下吗?他要逃离他的身边吗?不是的,他还有数月时间才能完成封印,他若此刻把他丢下,那乘月便活不了,他必须回去,必须完成封印,即使是把自己的命搭上,他也要把那人救下来。 他轻轻地握着搂着自己的手,哽咽地说:“乘月,我要救乘月,还不能走。” 白君离把他搂得更紧,鼻音渐重地说:“究竟是什么事,我要让你救!是什么事让你的时间所剩无几!我究竟怎么了!我求你,风烟,我求你,不要丢下我,我不要你丢下我,你回来吧,风烟,求求你回来。” 红影的身影慢慢地变得实在,红衣渐渐变成了黑色,凌风烟掩着面,低声喃喃道:“你才是,不要把我丢下。” 白君离抓紧了他的衣裳,笑着说:“啊,我们都不要丢下彼此,一起回去吧。” ---- 这里是目前为止麻甩写得最心痛的地方,其中有一段在写的时候在麻甩身上发生了一段很刀的小插曲,我便把感情投放在风烟上身,风烟所说的话也是我写的时候真实感受。 真心感谢看到此处的您。
第62章 一觉醒来 白君离躺在凌风烟的身侧,抺去了脸颊上的泪痕,静静地看着眼前那仍是睡熟的脸,他轻触着他的脸颊,那是带了些许暖意的温度,他又轻握着凌风烟的手,探着他的灵识,那微弱的灵识却让他皱起了眉来。 他坐了起来,脱去了凌风烟身上带着血污的衣服,露出了染成了暗红色的里衣,他以铜盆到房中水池取了水放在床边,所凌风烟的里衣轻轻地脱掉,尽量不去撕扯到那双肩的伤口。那深得见骨的伤口只是仅仅在止了血的程度,并没有愈合,那是作为灵力充沛的魔族身上不应该有的事情,凌风烟的灵识受损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看见那双肩的伤口,心在抽痛着,沾湿了的帕子像不忍去触碰般紧紧地握在白君离的手中。他试着运转自身体内的灵力,需手腕上的伤是痊愈了七八成,但灵力还是运转不起来,也是,灵力并不是能马上修复的事情,只是看见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凌风烟,他不禁想去尝试,可他还是得向现实低下头来。 “看来,得在此处逗留一段时间。”他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对风烟寻剑有否影响,罢了,先养好身子再说。”他想以灵力把门锁上,却有点力不从心,便苦笑地走到门边,落下了门栓,心道:“使了百年的咒术,突然使不上来还是有点不习惯。”他走到床边,替凌风烟盖上被子,便又走到浴桶旁,抽起了手袖,把水提到浴桶内,他摸了袖中那藏着的黄纸,在黄纸上画了一道简单的符咒,贴到木桶上,那木桶的水便慢慢地冒着白烟来。他笑了笑道:“好在身上还有咒纸,不然连热水出弄不了,但也仅仅像这种不用灵力的事能做到。” 他在床上把凌风烟的衣服全部脱掉,露出了结实的肌肤,那与他在灵识幻景中看过的不同,这具身体比幻景中要瘦,身上还布着一些小伤疤,那是千年前的剑尊大人不可能有的事,但如今这瘦弱的身体却如此,让白君离的心沉了下来。他抱起了凌风烟走到浴桶旁,把他轻轻地放到水中,却因为没有醒来,身子不能自主坐着,滑入水中。白君离没法子,让凌风烟先趴着,自己则脱了衣服进到桶中去。 小小的浴桶并不能完全容下二人,白君离只得从后抱着凌风烟,让他完全靠在自己的自己上,帮他清洁着身体。帕子每抺过一处,水便从帕子中沿着他紧致的肌肤流回桶中。白君离的心跳得很快,明明眼前人只是静静地躺在自己身上,却巴不得现在就去把他吃掉。他忍耐着燥动,去拭着凌风烟的身体,一寸又一寸,从胸膛,到腰腹,再往藏在水下的位置。 凌风烟在他的身上闷哼了一声,眼睛缓缓地睁开,白君离的手停在了某处,他只是刚好清洗到那处,便恰好与醒来的凌风烟撞个正着,让他忘了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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