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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凌风烟搂了回去靠在自己的肩上，手中传来的痛感越发强烈，他不用看他的手便知道那白骨已渐渐地露了出来，鲜血也随着伤口流了一地。他怀中的凌风烟再次微微地颤抖着，那是承受着身心痛楚的颤抖。他轻吻着他的头发说：“我们，一起来承受。” 凌风烟没有说话，仅握着白君离背后的衣裳，静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白霧散尽，他们由站着的姿势变成了进入千年灵识幻景前躺着的姿态。白君离张开了眼，感受着手中的剧痛，侧过头去看着身旁的凌风烟——那是一张苍白无比的脸。 凌风烟的嘴角留着血迹，一脸痛苦地看着身旁的白君离。他把目光渐渐地从白君离身上移开，游走在他身旁躺着的黑影。他愕然艰难地撑起了身子，把藏在白君离身后的黑影看清，那是紧闭着双眼的凌苍笙。 白君离念了咒文把凌风烟肩膀的血止住，却不去理会断裂的右手。他慢慢地看向身后那紧闭双目的黑影，脸上挂着轻轻的怜惜。他以没有受伤的手指探向凌苍笙的鼻下，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白君离转过头看着凌风烟那回复了淡然的脸说：“还有气。” 凌风烟没有说话，只默默地调整着微弱的灵力，让自己的身体稍微回复一些。白君离坐在他的身旁，带着惨然的眼神看着那闭着双眼冷如冰霜的凌风烟，才默默地对自己的手开始施以咒术。 外面忽然响起了甚是吵闹的声音，那好像是一把少女的声调，那声音渐渐走近，白君离与殿外声音的主人对望着，苦笑地说：“许久不见。” 欧阳恨玉看着两个坐在地上的血人被吓得说不出话来，那浑身是血的凌风烟映入赤霄的眼中时，赤霄几乎被门槛卡倒在地，跌跌撞撞地冲到凌风烟的跟前，眼中泛着湿润，以灵力修复凌风烟肩上的伤口。 魏政清急走到白君离的跟前，把手凌空放在白君离断掉的手腕上施着灵力，再看了看躺在一旁像睡了过去般的凌苍笙说：“白阁主，这究竟……？” 白君离苦笑地摇了摇头说：“说来话长，有劳魏公子先助我修复伤口。” 赤霄与魏政清坐在两名血人身旁，欧阳恨玉眼中泛着泪在门外哭泣着，凌风烟听到声音，没有张开双眼，皱着眉说：“哭什么，我还没死。” 欧阳恨玉以衣袖擦了擦眼泪，吸着鼻子说：“但你们，都伤得好重，怎么就伤得那么重，我看着就觉得好痛。白哥哥的手都断掉了，凌哥哥你也快废掉了的样子！” 凌风烟听到欧阳恨玉说的话，气得把眼睁开，怒视着那梨花带雨的少女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废掉了！？” 魏政清打起了圆场说：“欧阳姑娘只是着急，并无他意。凌公子莫怒，伤着伤口不好。” 赤霄看着凌风烟的伤口，以自己的最大灵力去让凌风烟肩上的伤口修复着，她的视线无意间落到了凌风烟月轻放在身侧上的手指，那是带着血污的手指。她集中视力，细看着那些血污，却仿佛看见了指甲间流着血的针刺伤口。赤霄的眼泪在眼中打转，她的手颤抖着，她不再去看凌风烟手上的伤口，她再看下去，怕是自己要忍不住在凌风烟以外的人面前掉下眼泪来。 前剑尊大人，那位君上的父亲，狠下手的劲，让她的心痛得几乎窒息。 在她的认知当中，即使是在千年前那时父子对决也好，凌沧笙也没有对凌风烟下如此狠手，只是那次对决过后，凌风烟因灵力几乎耗尽，损了灵力底子，一养便是三百年。那三百年在幽姬秘境中，她一直伴在凌风烟左右，侍候着他的日常，那对她而言，是最快乐的时光。 凌风烟像察觉到赤霄的灵气不稳，便看着她轻笑着说：“本座没事，过去了。” 赤霄闭着眼，她不能说话，她生怕一开口说话，眼泪便会掉出来，她只能微微颔首，以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凌风烟，其他的一切，她均无能为力。 欧阳恨玉没有进到殿中去，一直站在殿门外，看着凌风烟说：“凌哥哥，躺着的那人为什么要把你们打得那么伤？” 魏政清眼光落在凌沧笙的脸上，他感觉此人的相貌与凌风烟竟有七、八分相似，他思考了一下说：“莫非，此位便是前剑尊？”殿内的人皆以沉默的方式应答着魏政清的问题，魏政清看着凌风烟，心跳仿佛快了几分，愣愣地说：“凌公子是，剑尊？” 欧阳恨玉惊愕地说：“剑尊？你说魔族的那位剑尊？凌哥哥？” 凌风烟闭上了眼，没有说话，魏政清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想不到魔族最顶尖的剑尊竟伴在自己身旁而自己却一直懵然不知。他想起了在进到幽姬前，自己还对白君离说过：“白阁主师承剑尊的事，怕是整个修真界无人不知吧？”但说的时候，那位剑尊就在自己的身旁，还听着自己说他的事。 魏政清的脸红了一下，默不作声地继续施着灵力替白君离修复着手腕上的伤口。欧阳恨玉却没有魏政清那般冷静，她走到赤霄的身旁蹲下，以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闭上了眼的凌风烟，那长长的睫毛把这位脸色苍白如纸的人映托得更美。欧阳恨玉看得有点出神，赤霄皱着眉看着这愣愣地看着凌风烟的欧阳恨玉说：“不要盯着君上看。” 欧阳恨玉稍稍回过神来，笑着说：“想不到，凌哥哥竟是剑尊大人。我以为剑尊大人长得穷凶极恶，毕竟是剑尊嘛，必须长得凶恶才行！但像凌哥哥这般的剑尊大人，却是美得不像话，我不自觉就，多看了两眼，赤霄姐姐你不要在意啊。” 赤霄冷冷地看着欧阳恨玉说：“直视君上，无礼。” 欧阳恨玉用着一种很深的眼神看着赤霄说：“姐姐你……我明白了。嗯！凌哥哥果然受欢迎。” 凌风烟皱着眉看着欧阳恨玉说：“你说什么鬼话？” 欧阳恨玉笑着说：“没什么，就是，剑尊大人是凌哥哥真好。” 白君离干咳了两声说：“抱歉打扰各位，我们先处理好伤口再说。还有，欧阳姑娘，女儿家不要这样看男子，对你的声誉不好。” 欧阳恨玉带着笑意看着白君离那隐藏在眼后想扒开自己皮肤的寒意说：“白哥哥你放心，我可高攀不起剑尊大人。说起来……”欧阳恨玉看了看白君离，再看着凌风烟，意味深长地说：“感觉，两位哥哥，有点不一样，好像多了点什么。” 凌风烟干咳了一声，便又闭上了眼专注于伤口上。白君离微愣苦笑地想：这难道是传闻中女人的直觉吗？ 他脸上带着笑意说：“经历了一场生死斗，是会有所不同。”他察觉到赤霄用着一种疑惑的眼光看着他，就像他们进到千年前的幻景般，用着那十位剑灵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那仿佛诉说着：“为何感觉你身上有君上的味道，君上身上有着你的味道？”但红先生说过，除了死亡外，灵识幻景中的事，不会对第一层灵识幻景造成影响，所以在现在这层灵识幻景中，凌风烟还是未破身的状态，但赤霄虽是剑灵，可她与欧阳恨玉一样，是一位女子。白君离不禁想：这女子的直觉，比追踪咒还要可怕。 除了欧阳恨玉一直不断地诉说着他们如何在走道中摸索，如何寻到大殿中去，如何寻获他们外，其余四人均沉默着，专注在修复伤口上。赤宵与白君离的灵力远远在于其余二人之上，伤口在他们全力修复下已回复了大部分。白君离的手腕已重新接上，只是活动还是有所受限。凌风烟双肩上及手的伤口基本已愈合，但凌风烟本来便灵力不足，难以以自身灵力去维持着伤口的修复，且由自己以灵气剑刺伤的大腿他也有意隐藏起来，没有去修复，故他的情况并没有白君离那般好，痛感还是一直在大脑中存在着。 但他的脸上却维持着那种淡然，仿佛那种刺骨的痛不存在般。若他现时表现出痛的表情，那让白君离缓下表情来的那个表面愈合的伤口，便没有他的作用。他为了让白君离安心，此刻却贯彻着疯子的忍耐力。 赤霄搀扶着凌风烟站起来，却被凌风烟轻轻地拨了开去。赤霄静静地守在凌风烟的身侧，默默地看着强忍着痛楚的凌风烟。她知道伤口的情况，看见凌风烟淡然的表情，便只能默不作声地站在他的身侧，只能强行压下心中那种让凌风烟一直依靠自己的燥动。她很想拉起凌风烟的手说：“还有我在！”却秉持着剑灵的角色，仅仅伴在他的身旁。 白君离想去替代赤霄的位置，去搀扶凌风烟，手腕却不听使唤，让他还未来得及动手便让赤霄触碰着凌风烟的手。他把二人看在眼中，感到自凌沧笙虐打凌风烟以来，自己一直处于一种无能为力的状态。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他讨厌无法保护凌风烟的自己。他轻轻地握着拳头，看着一脸淡然的凌风烟，心里却不是滋味。 凌风烟忍着痛，慢慢地走前两步，走到凌沧笙的跟前，静静地看着那紧闭着双眼，却仍然有着呼吸的父亲。魏政清看了白君离一眼，白君离看着他摇了摇头，魏政清便默不作声地看着跟前这一站一躺的二人。欧阳恨玉本想说些什么，却也察觉到了气氛有点不对劲，把话又吞回了肚子中。 凌风烟张开了手掌，目光在凌沧笙身上没有移开说：“赤霄，给我一点灵力。” 赤霄应了声，便握着凌风烟的手，往他的手上输着红色的灵力。白君离虽然看不过去，但还是没有作声，深知现时自己的灵力因疗伤已用去了大半，不能像赤霄这样给凌风烟输入灵力，而且赤霄本是凌风烟的分出的灵力之一，这不是自己能比较的事来，故只能自觉生着闷气，看着赤霄握着凌风烟的手。 赤霄把手轻轻地放开，凌风烟便在手中结了一把赤色的灵气剑。他看着躺着的凌沧笙，把剑尖对着他的脖子，停在了空中。魏政清看在眼中，猜想到凌风烟想要杀死凌沧笙，便惊讶地说：“凌公子！” 白君离摆了手，魏政清便皱着眉，默默地别过了脸。他眼前是一位儿子要亲手杀死父亲的情景，他要如何直视？他不知道在他们没找到白君离与凌风烟时发生过什么事，他只知道眼前的二人已有些不一样，有种接受，也有种悲凉浮于这二人的身侧。 凌风烟手指向凌沧笙的赤色灵气剑仍然停在空中，没有落下。他闭上了眼，缓缓地再睁开了眼睛。他收起了灵气剑，没有转身，只看凌沧笙的脸说：“牢房的咒阵，你会解，对不？” 白君离轻轻地说：“嗯，大概能解。” 凌风烟仰了头，呼了一口气说：“我想最后，到异界去。” 白君离微笑着轻声说道：“嗯，去吧，我们一起。”
第55章 青色人影 欧阳恨玉一脸疑惑地看着凌风烟问道：“什么异界？” 凌风烟没有回头，目光放在了白色的宝座上，淡淡地说：“诸事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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