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酌还做了一个梦,关于费允笙。 在杀人之前,费允笙算得上一个好人,一个好老师,为学生尽心尽责,为家人倾囊相助,他对世界对人的怨气极少,受了不公待遇也只会一笑而过。 直到未婚妻被坏学生杀害,他才举起了死神的镰刀。 至此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他的人生开始朝着另一条道路上扭转,性格也不可避免地发生变化,他恐惧列车的站点,不明白自己只是为妻报仇为什么会收到通往深渊的车票。 他也痛恨周围的恶种,在曾经作为朋友的杜苓、闻酌等不知道的角度,他甚至会用“票”或一些小手段刻意害死这些人。 这个世界不是用来惩罚犯了罪的人吗?但为什么真正罪有应得的人却依然活得风生水起,情有可原、尚有良知的其他人依旧要忍受这些人的恶? 他不明白。 在又一次坑害了他觉得罪有应得的乘客后,他也付出了代价,这个人的朋友他得罪不起,只能硬着头皮按着对方的要求来参加这场搏命的比赛。 赢了生,输了死。 对方甚至并不是真的想给朋友报仇,只是发现他积分不少,拉来给这场比赛添加一份彩头罢了。 临死前,他又见到了席问归,几乎是瞬间想起了对方曾经说过的话“这个世界没有折磨任何人,不用把它想得太伟大,它的存在不是为了惩罚罪恶”。 那是为了什么? 到底为什么? 闻酌走马观花般地看完了费允笙的后半生,有种吃饱了的满足感。他没再做其他的梦,只觉周身阴冷冷的,却没有因其感受到任何不适,反而觉得很放松而舒适。 不知道是不是在下雨的缘故,他隐约感觉自己被裹挟在浩瀚磅礴的水势中……没有声音,一片寂静。 - 他们最终还是聚在了车站,除了预想中的费伊洛,竟然还有那个戏子,他面貌清秀,看起来有些怯懦,跟在费伊洛身后一声不吭。 席问归毫无嘲讽的意思:“他也是你觉得能靠得住的同伴?” “他?当然不是。”费伊洛依然穿着昨天那身衣服,毫不避讳地说,“这个副本目前一切都是未知的,我没法保证能活着出来,他是我买回来的,我若死他当然不能独活。” 戏子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他和费伊洛差不多高,但却显得很弱小。难以想象这样的人是以什么罪名收到的通往这个世界的车票。 “还有人吗?” “古吉拉,你见过的。”费伊洛说,“昨天车赛的赢家,她等会儿来。” “除了她以外,另外几个观望这个副本的组织知道我要进,也派了人来一起,我就不介绍了——估计我也认不全。” 这次的人出乎意料得多,算上他们相互认识的彼此五人,总共高达十七个,如费伊洛所说,前往这个副本的车票存货很多。而费伊洛果然认不全前来的人,只知道其中两个人的名字。 他们也没费力气自我介绍,这么多人介绍了也记不住。 由于车票上没有上车时间,就意味着没有指定列车,保险起见他们选择了一辆不禁止携带武器的车,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了些东西……闻酌甚至在几个人的裤腰后看到了手|枪的轮廓。 不是所有列车长都像聂丞一样制定了禁止走私违禁物品的规则,这些主森*晚*整*理城的居民到底还是搞了些货进来。 在这些人当中,显然费伊洛地位最高,她凉凉道:“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别拖后腿——以及老规则,罪者主动上报,虽然我不觉得这个副本的罪者在你们当中。” 其中一个瘦小男人的目光从她面上扫过,小声地啐了口,似乎对她的话不以为然。 后者瞥了他一眼,在闻酌以为费伊洛会无视的时候,空气中一道微不可见的弧光闪过,那个瘦小男人瞬间惨叫一声,嘴上血流不止! 除了闻酌几乎没人注意到费伊洛用的什么手段,那个人的嘴唇就被削掉了一半。 费伊洛友善地笑了笑:“看来叫你们来的人忘了说,我的脾气不太好。” “……”其他人看向她的眼神多少沾了些忌惮,不过显然有些人是知道她的厉害与为人的,并没有太意外。 闻酌蹙了下眉,倒不是因为费伊洛的所作所为,而是他虽然看清楚了削掉瘦小男半边唇的是一根细线,但不明白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世界虽然诡异,但人能掌握的攻击手段除了“票”以外基本符合常理,而这根线显然超出常理范围,难道也是一种票? 就算是,也是一种珍贵的票。 为了教训这么一个人,浪费一张票是不是有点不值得?不过费伊洛在主城混迹多年,还是黑森林老大,其财产恐怖难以想象。 “等会儿和你说。”席问归低声道。 远方灰色的浓雾里,已经有火车的号角响起。 费伊洛递给闻酌一把手|枪:“你应该会用。” 闻酌接过看了眼弹夹,满满六发。 至于席问归……费伊洛给了他一把匕首,因为给枪席问归也不会用。 “虽然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这些武器有没有用,但还是先做好准备比较好。”费伊洛看着不远处即将到站的列车,“票我就不给你们了,虽然你进来得晚,但他应该挺多的。” 在一切都未知的情况下,这一趟还挺冒险。 不过她喜欢冒险。 众人陆续上车,几乎坐满了车厢。闻酌看了眼车窗,里面依旧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 而这些主城定居的人显然依旧能从车窗里看到自己的“罪”,大多数人都有回避的动作。 倒是费伊洛扫了眼,然后毫不在意地移开了目光:“你们之前遇到过到站之后被强制分散的站点吗?” 这个问题闻酌没法回答,他经历的副本太少了。 “几乎没有。”席问归说。 费伊洛没有纠结这个“几乎”,瞥了眼身侧的戏子,就将头靠在他身上开始闭目养神。 车程很长,大家一开始还会窃窃私语地聊几句,但越到后面越安静,基本都闭上了眼睛。 席问归解释起了费伊洛的线:“主城的大部分人都是不知道回到现实要面对什么、或者不想再面对列车上每个月好几次的高强度副本才选择定居的,因此没几个人收到过回家的车票,但费伊洛不一样。” 闻酌瞬间想到了什么:“她已经拿到了回现实的车票,但没回去,而是换了一个愿望?” 席问归昂了声。 “什么愿望都可以?” 席问归哦了声:“不行,只能得到自己曾经失去的。” 比如聂丞用车票换了聂松曼复活。 闻酌眉头微挑:“那根线本来就是她的?” 席问归点了下头:“他们那个世界有什么人体改造,具体不清楚,反正她的手曾经被机械化过,那根线是她的武器,但到这里以后她身体机械化的部分都变成了肉躯,拿到车票后又用愿望换了回来。” 虽然也有和她来自差不多时间轴世界的人,但很少有人想到自己变成肉|躯的机械化躯体也属于自己失去的东西。 再者这部分十分依赖被改造的身体,一旦失去后生存的概率很低,更别说拿到回现实的车票再换回市区机械体了。 因此费伊洛可以说能在主城横着走也不为过,只不过她低调,也不爱拓展势力,因此很多人都不了解她。 了解完怎么回事,闻酌便也闭着眼睛开始小憩。昨晚在灯塔睡得不错,按理来说不该这么困的,但眼皮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疲惫。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酌猛得惊醒,眼前的窗户已然不是之前一片漆黑的样子,而是一片荒芜的景象,像极了闻酌在现实世界收到车票时刚上车的那个废弃车站。 有些墙壁已经倒塌了,残破的天花板破着大窟窿,周围的铁轨断裂的断裂,脱轨的脱轨。 万幸的是,其他人都还在车厢里,并没有像费伊洛担心的那样被分开。 闻酌先是叫醒了席问归,以费伊洛为首的其他人也慢慢转醒,而有人发现手机里已经收到了副本信息。 【副本信息更新中——】 【本次站点:乌托邦】 【游玩人数:N】 【禁.忌:无】 【副本介绍:这是一个充满爱与和平的世界。】 【您的身份:审判者】 【此前站点综合死亡率:100%】 …… 【任务加载中——】 【主线任务一:保持自我,活下去。】 【主线任务二:找出异常,回到车站。】 【当前任务:逃出车站。】 大部分人都哽住了,副本信息给得这么少就算了,你看这100%的死亡率和前面介绍说的“充满爱与和平”是不是有点矛盾?
第145章 乌托邦 车窗外面一片昏暗的夜色, 十分寂静,只有风吹的痕迹。 众人对视一眼,不确定接下来怎么办。 “车门还没开——” 这人话音刚落, 厚重车门就咣咣得缓缓打开了, 突然的声响在夜色中十分突兀, 众人呼吸一滞, 等了会儿, 外面没有任何动静。 “一般副本晚上都比较危险,我们要不要等天亮再下去?” “倒不是不行。”一个蓝发男人回答道,“但我刚睡着了没听到广播,你们听到列车这站停靠多久了吗?” 十多个人, 竟然无一听到。 “好奇怪, 没有火车运行的声音。” 正常来说, 这种副本的短时间停靠最多两三分钟, 列车是不会熄火的, 包括鸣笛声也会时不时地响起, 到点没下车还会出现列车长警告的广播。 但此刻,什么动静都没有。 “要不要先等等,看看情况?” 有不少人赞同这个提议,但这次副本特殊, 领队的人是费伊洛,大家都在等她做决定。 古吉拉正在翻手机, 看着任务眉头直皱:“老大,这次没有玩家名单。” 虽说列车上很少听到这种说法,但确实有不少主城居民自称“玩家”, 闻酌也觉得很像,就好像在一个大型游戏的服务器里, 通过不断攻克副本活下来。 费伊洛走到窗边,将手贴在玻璃上。 肉眼可及之处都静悄悄的,好似没有任何危险。 但大家都经历这么多副本了,清楚看起来越无害的地方也许会越致命。 不过…… 一点怪异的知觉直击费伊洛的大脑,她立刻做出决定:“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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