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问归还处于在三楼的那间卧室里。 卧室的唯一一副挂画被席问归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钉子给钉死了,门窗也处于紧闭的状态中。 他难得皱起眉头,盯着偌大的公主床思考着什么。 很快,手机叮得一声。 一条突兀的信息出现在屏幕上:开门。 席问归眉眼一动,拧起的眉头瞬间松开,唇角也噙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走过去,毫无防备的打开门。 却猝不及防看见一个等人身高的人偶娃娃,正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他。 ……饶是san值从未波动过的席问归,也不由愣了一瞬。 但人偶娃娃却丝毫没给他思考的空间,直接了当地将他推进卧室,甚至不忘关上门,再毫不犹豫地将他按倒在床上,捞过一旁的枕头死死捂住他的脸。 人偶压在他身体,力气惊人的恐怖,像是下着必须杀死他的决心。 席问归花费了不少力气才挣脱,他扔开枕头,也没掀起身上人,而是喘着粗气道:“亲爱的……你换个让我窒息的方式,我可能能让你顺个心。” 人偶诡异地停顿一瞬,突然低下头,堵住了席问归的嘴。 “……”席问归瞳孔收缩了下……倒也没想这种方式。 他麻木地躺在床上……谁能体会和一个木偶接吻的感觉呢? 太硬了。 梆硬。 …… 几位乘客中,最安静的莫过于吕想了。 他待在幽黑的地下室,没有任何“东西”来打扰他。他安静地坐在地上,双|腿往两边摊开,摆出了一个W型,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违和。
第115章 山间疗养院 死亡的感觉很奇妙。 这并没有在席问归心里引起太大的波澜, 唯一的感想就是唇上真硬,压得有点发麻的疼……疼也是一种很久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席问归不知道身上的“木偶人”想做什么,却还是依着对方的意愿, 甚至在只是被堵住嘴巴的情况下主动摒弃了鼻腔的呼吸, 慢慢陷入意识浑浊的境地。 他好像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那时候他好像还是个正常的人类, 活在久远的年代以前, 后来, 他似乎死在了某个尸横遍野的地方,到处都是杀戮与枪炮碰撞的声音,他在那儿活了很久,直到最后, 周围的一切满目疮痍, 尸横遍野, 只有他一人站在荒芜之中。 他也倒下了。 他来到了这里。 为杀戮带来的无尽罪恶所困。 席问归的眼神慢慢涣散, 真是久远的记忆啊……他甚至想不起那时候的名字。 彼时的列车世界甚至都没有主城一说, 所谓列车也只是一辆辆由黑色气体幻化的虚影。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不迷茫恐惧, 但鲜少有人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的罪恶忏悔。 自己忏悔过吗? 席问归记不清了,只记得来来往往的罪者一个个离开,或死于站点之中,或通过重重难关抵达终点, 拿到了回到现实世界的车票。 而他因为迟迟得不到宽恕,永远地留在了这个世界, 成为了—— “抓到你了,闻归。”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似有若无的清冷喃喃。 席问归忽而清醒了些,记起了第一次与小鱼崽见面时瞎取的名字。在那之前, 他没有名字,没有人格, 没有血肉与心脏,只是一具毫无温度的骸骨。 藏在黑袍之下的骸骨。 身体与灵魂剥离的感觉很奇妙,席问归躺在床侧,亲眼看着属于自己的“身体”突然坐了起来,就像被什么不知名的孤魂野鬼夺舍了一般,诡异至极。 但是席问归并没有任何恐惧,反而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打量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席问归对自己的面孔确实很陌生,他从不照镜子,自然很少看见自己的脸。 “身体好用吗?” “嗯——”属于自己的那张薄唇竟然张口说话了。 闻酌的意识由木偶转移到了席问归身上,木偶瞬间像断了线一般,失去骨节地滑落在地。 看清木偶样貌的那一霎那,闻酌显而易见地手一僵。 一个拥有金色卷发的木偶。 闻酌顿了片刻,便若无其事地回答了席问归的问题:“还不错。” 他踢开七扭八歪的木偶,转过那张本属于席问归的脸,看着席问归当下地方向。似乎需要适应一下自己突然而来的视力,他还摸了下冰凉的眼睑。 换了一个内壳,随之而来的还有气质的转换,从最初毫不在意的自若到现在的清冷淡漠,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闻酌垂眸看了眼自己腰上的手:“为什么你还能碰到我?” “那个女鬼也能碰到你。”席问归无辜道,手甚至捏了下“自己”的腰。 占据了这具躯壳的闻酌提醒道:“你是变态?这是你的身体。” 席问归想了想:“身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他并没有面前这具身体是自己的自觉,只当是具不重要的躯壳而已。 闻酌:“……” “我没找到身体,先借你的用用。”闻酌拍开腰上的“鬼”手,语气轻描淡写地仿佛在解剖室里说,借个解剖刀用用。 他起身就要离开。 席问归看了眼墙上跳跃的钟表,一把捞住人的腰,道:“天亮游戏应该就结束了,别走了,行不行?” 闻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变态吧你?” 席问归啧了声,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眼睛许久。虽然身体是自己的,但他却能透过那双眼睛看到熟悉的灵魂。 席问归的声音忽然低迷:“我……” 闻酌停下要离开的动作。 “我一直在找你。”席问归说,“我知道你在里面,但是我不能进去。” “为什么?” 席问归想了想,说:“当初聂丞违反列车运行规则掉程回去救聂松曼得到了惩罚,我自然也会。” 他不该做出超出玩家反应之外的事情。 闻酌没出声。 他并没有纠结聂丞能为了救聂松曼接受惩罚,但席问归却没有为他这么做。相反,席问归这么说,几乎将自己的身份暴露无遗,呼之欲出。 也算是变相的提前坦白了,只是谁都没有戳开窗户纸。 过了会儿,闻酌意有所指道:“我也找到了你很久。” “……”席问归看了眼被钉死的油画框,为自己辩解了句,“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不是怕你找上我。” 闻酌清哼了声。 游戏开始后,他躲在桌子下,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古堡里应当不存在这么大的不知名的移动空间,结合之前遇到女鬼的经历,很容易联想到镜子里的世界。 他虽然看不见,但其他感官很敏锐,意识到自己身边始终有“东西”跟着或经过。 可在这场捉迷藏的游戏里,它们却没有伤害自己,这只有一个原因—— 他也变成了鬼。 这是场鬼捉人的游戏。 他也是鬼,所以他也要捉人。 但再冷淡,也是在现代社会中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在别人没有招惹自己的情况下,闻酌从不会祸害别人。 那只好来祸害席问归了。 他平静地走到窗边,看了眼窗外,黑压压的一片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月光也不见踪影。 “我去洗个澡。” 作为古堡的病人,每天睡前洗澡是入院准则之一,但发展到如今这个情况,洗澡数到底重不重要也不得而知了。 何况这具身体还不是闻酌的。 这间卧室有独立的卫浴,但是很少,好在门窗紧闭,唯一的抽象画被钉死在了墙上,里面的“东西”暂时出不来。 闻酌放好水,刚躺进浴缸,就听到外面传来一点动静,眼皮不由一跳。 本来看到闻酌进浴室,已经没有身体的席问归下意识就要跟上,顺道踢了下地上的木偶,可走了两步又回了头,幼稚地转了转眼珠,忽然想待待小鱼崽待过的躯壳。 他操控起了木偶,走向了浴室。 “变态与狗不得入内。”闻酌清冷的声音传来。 被席问归操控的木偶很滑稽,闻酌之所以能操控自如,是他那时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木偶,以至于自己说话发不出声音都没察觉出不对劲。 有种慢慢与木偶融为一体的诡异契合感。 席问归才不听话,他僵硬地走到浴缸前,由于不好控制,直接连着木偶的身体跪坐在了地上。 木偶虽然是有着一头金发,疑似女性,但身形十分高挑,跪坐在地上的席问归依旧比半躺在浴缸的闻酌高一点。 他透过自己的身体看着熟悉的人,歪了下僵硬的木质脑袋,道:“这样刚好,我可以理所当然地进入镜中世界看看,有没有他们口中所谓的毁掉列车世界的枢纽。” 闻酌捞了一捧睡洒在脖颈处,随意问道:“你刚刚说,你做了不该做的事,会和聂丞一样受到惩罚——谁给你们惩罚?” 木偶好半天没动,像是在组织语言,半晌这具诡异的躯壳里传出声音:“我不知道。” “聂丞的惩罚来自于我。”席问归说,“但我的惩罚来自于谁……不知道。” 就像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按照人类的社会体系来判断的话,明明他的上头已经没有谁了。 一切都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一个罪恶深重的人,无法脱离这个世界,便与世界融为了一体,失去了血肉与心跳,开始无休止地审判他人。 他只被惩罚过一次,便好像骨骼都要化成灰烬。 没有任何“人”在惩罚它,可惩罚却又确确实实存在,好像是再自然不过发生的事。 闻酌没有深问,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外的黑雾慢慢散去,今夜就要结束了……可游戏会就此结束吗? 闻酌无意识地抚了下锁骨,一直从胸肌滑落。 浴缸边的木偶人盯着这只滑落的手,提醒道:“我的身体。” 闻酌反应过来,轻轻嗤笑了声:“又不是没摸过。” 席问归下意识想舔下干涩的唇,但很快意识到木偶根本没有这么灵活的舌头,木质的眼珠咕噜咕噜转了两圈,退而求其次道:“我可以摸摸自己的身体吗?” 这很理所当然吧。 小鱼崽应该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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