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弯腰将村民的手指一个个掰开,村民的致命伤就是太阳穴,那里插着一把闻酌再熟悉不过的器具——手术刀。 “松开。” “在这里……”村民抬起涣散的灰白瞳孔,冷不丁地提高声音:“他在这里!” 背后顿时一凉,他不用回头都知道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房子里、巷口、黑洞洞的窗口…… 抓脚踝的村民彻底没了声音,闻酌掰开最后一根手指,顺势带走了村民太阳穴的手术刀。目前的情况太奇怪了,必须留个自保的武器,他熟悉的手术刀再合适不过。 闻酌边走边擦拭着手术刀上的血,才发现这是医院常用的那种小头手术刀,他常用的解剖刀刀头要比这个大一圈。 虽然不习惯,但聊胜于无了。 锋利的刀尖在空中转了个圈,又被修长的手指轻巧接住。 “抓住他。”耳边有无数道声音环绕,“抓住他!” 到处都是人,前方的巷口也出现了一个端着蜡烛的老头,脸上的褶子在烛火照耀下有些扭曲,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爬。 闻酌毫不犹豫地转向左侧,巷子尽头正对一个敞开着的大门,是傍晚死去的村民李昆家。 此刻这里一个人没有,大门正对着堂屋里泛着幽幽红光的灵堂。 “抓住他!” 村民们越来越近了,闻酌立刻踏进门槛,李昆的尸体还躺在地上,看起来四十多岁,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臭味……这不是一具刚死尸体应有的味道。 仔细一看才发现李昆身上都是茅坑里的排泄物,他的死法与刚刚那个村民不同,他是掉进茅坑里淹死的。 这可比尸臭恶心多了。 闻酌皱了下眉,绕过李昆往堂屋里面的房间跑,抓他的村民已经聚集到了李昆家门口,他们像是被洗脑了一样:“抓住这个外乡人!让他成为李家村的亡魂!” 这样下去自保都难,更别说找人找车票了,得甩掉他们。 闻酌找了个有窗户的房间利落地翻出去,没想到对面就是白天费允笙说过的棺材铺。 棺材铺非常古旧,类似于古代那种木制的房子,与李家村格格不入。 “哇呜——” 闻酌一顿,也听到了“婴儿哭声”……不,应该是猫叫。 有些猫会在夜晚或发情时发出这样凄厉恐怖的声音,就像鬼婴在哭。 声音听起来来自棺材铺后面,村民们紧追不舍,闻酌不再停留,推开棺材铺的窗户一跃而进。 扑面而来的寒意。 他好像来错地方了,san值正一点一点地下降着,即便闻酌不算慌张,但周围阴冷的环境还是会影响他的状态。 他到退一步,下意识就想翻窗离开,却因外面巷子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村民不得不妥协。 里面的棺材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光是看看都头皮发麻,也许下一刻某个棺材板就会被掀开,从里面跳出一只披头散发的鬼来。 此外还有数不清的白色布条挂在横梁上,风一吹纷纷摇摆,层层布幔下好像藏着无数鬼影。 闻酌撩开白布往里走,这里空无一人,死静无声,棺材板都是阖上的,倒是正中央摆着一个供桌,上面燃着无数只白蜡烛,连光都是煞白的。 “呼……呼……”不知道是风声还是呼吸声。 闻酌走得谨慎,这里看起来只有一个大堂,没有后门,外面就是陷入诡异状态下的村民,一点声音都足以引来村民破门而入。 他将手里的半截红蜡烛拿出来,毫不避讳地借白蜡烛点火,淡淡的红色烛光一蹴而起。 可下一秒,像有只看不见的鬼吹了口气,摇曳的红色烛光瞬间熄灭。 “……”他又点了一次,并特意用身体挡住风口,还是得到了一样的结果。 闻酌只能作罢,借着白蜡烛在夜里的幽幽白光细数蜡烛数量。 “一,二,三,四……” 声音戛然而止。 没有谁在一个恐怖灵异游戏里发出声音数蜡烛,又不是小孩子。 闻酌顿了顿,光洁的额头被细密的冷汗覆盖,继续在心里默数。 “五、六、七、八……”旁边的声音更清晰了,几乎和他的心声同步,仔细听还有种小孩子的清幽,就响在他的耳边,如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看不见的……鬼。 闻酌环顾四周,周围除了层层布幔什么都没有,蓦然间,他对上窗口那边一双幽幽的眼睛。 一个举着红蜡烛的村民发现了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方向。摇曳的烛光中,村民的脸上似乎多了些深色的痕迹。 不适的感觉更强烈了,胃里一阵翻涌,周围好像多了很多道声音在呐喊,阵阵凄厉的哭声,层层叠起的绝望几乎渗进了骨子里。 闻酌克制着难受,想靠近窗户看清楚村民脸上的东西,但腰间冷不丁多出了一只冰凉的手,闻酌心猛得一跳,反击不及就被对方捞进了旁边的棺材里,发出一声沉闷的“砰咚”! 闻酌原以为是鬼,可他能摸到身上的人,尽管体温冰凉,却有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 这人甚至说话了,声音很凉:“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阖上耳朵,睡一觉就好……” “……”闻酌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久远的画面,久远到他根本就不记得这件事发生过—— 彼时也有个人抱着无法入睡的他说:什么都不要想,睡一觉,哥哥陪你。 是什么原因不得入睡? 闻酌记不起了。 他倏地扼住身上人的脖子,手术刀落在棺材板上,发出咚得一声。 对方丝毫不挣扎,声音就贴在他耳侧,却没有一点吐息的热度:“嘘……睡一觉。” 他不为所动地扼住对方冰冷的咽喉,只要再用点力,就可以—— 身上人并不意外他的反应:“想杀我?” “那至少手不要抖。”他发出一声轻轻的笑:“只有将猎物一击毙命,自己才不会受伤。”
第11章 李家村 他们靠得很近,腿贴着腿,肌肤贴着肌肤,但闻酌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暖意,身体有种如坠冰窖的阴冷。 他感受不到身上人的体温,就好像对方并非活人。 “你死了。”夜色很好地掩饰了彼此的表情。 “那你可就碰不着我了。”对方握住他的手腕,再一次重复:“睡一觉,等天亮……” 话音落下,闻酌便感觉到一阵恍惚,意识昏昏沉沉地坠入黑暗,他厌恶这种无力掌控的感觉,刚刚就该第一时间下死手。 可是来不及了,他手指的力道越来越松,再也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最后的意识里,他喃喃嘲讽道:“该叫你什么……” 一双手蒙住了他的耳朵,仿佛情.人在耳边低语:“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席问归……问君的问,归来的归。” 【叮——您已消耗一张睡美人票】 在闻酌看不见的地方,一张纸质的票湮灭在空气中,就像最开始寄给他的那封信,被无名的火苗点燃。 如果这时候他还醒着,就会发现棺材铺外已经围满了村民,一步一顿地逼近。 可当他们靠近棺材铺的那一瞬间,却又不约而同地停下,简易的门窗好像成了一道结界,迫使他们不再向前,只是直勾勾地望着里面层层摇摆的布幔。 …… “快跑!” 费允笙一个急转弯,本想去棺材铺躲一躲,却发现棺材铺门前围着数十个村民,像木偶一样直愣愣地站着不动。 他不敢惊动这些人,连忙回头扯过张咏:“走这边——” “闻酌的san值没有下降了。”杜苓快速跟上,还抽空看了眼手机。 “那应该是脱离危险了。”费允笙试图开玩笑缓和气氛,“法医也是会害怕的——草!” 他们前进的方向又出现了三位村民,都是一手握着红蜡烛,一手铁铲或斧头,他们毫不怀疑被抓到的后果——死! “进去!”杜苓把他们推进了一户人家,自己殿后不知道捣鼓了什么,费允笙担心地回头看去,杜苓已经跟上来了,但那些村民却像被定身了一样在门口禁止不动。 杜苓扬了扬手里的手电筒:“这是之前其它车站副本带出来特殊工具,在夜晚被它照到的副本npc会静止三秒。” “我唯一的道具在上个副本里用掉了,一次性的。”虽然羡慕,但费允笙也没耽搁,他很快找到了这户人家的后门,“去后山吧,等天亮看看他们会不会变正常。” 张咏问:“胖子怎么办?” 杜苓:“他不对劲,先不管他。” 三人踏入夜色浓浓的森林,周围都是参天大树,一望无际重重树影看起来比村里还可怖。 他们没敢深入,躲到几颗较为粗壮的树后。 但村民们显然是看见他们过来了,却不清楚为什么停在了路口不再前进,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躲藏的方向。 费允笙莫名觉得这一幕和棺材铺前的那些村民很像。 白天他和张咏打探消息的时候也提到了后山,所有村民都有点忌讳莫深的感觉。 “你和鲁向南去过棺材铺了吗?” “去了,里面全都是棺材,其它什么都没有。”杜苓蹙眉,“我本来想掀开棺材板看看,但鲁向南突然消失了,我一个人推不开。” “又是突然消失……这胖子很有问题啊。”费允笙突然问,“你觉得他可能是罪者吗?” “你不是一直觉得那个席问归是罪者?” “没见到人,我们也不能盲推,万一席问归不是,那我们投了他岂不是要替真正的罪者去坐牢?合理怀疑还是有必要的。”费允笙觉得奇怪,“这应该属于高难度副本了吧,怎么会拉进来三个新人?”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即便杜苓也不过才经历第四站而已,都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老乘客,列车上很多隐秘的规则她依旧不了解。 一向话多的张咏都开始沉默,杜苓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始终抱着胳膊东张西望,身体抖得厉害。 瞟了眼手机,却发现张咏的san值在急速下降,几乎每几秒就会跳一个数字,闻酌的san值稳定在了83,甚至有缓缓回升,而那个一直没露面的席问归精神状态依旧是满值。 费允笙同样发现了他的异常:“别怕,他们应该不会进来,我们等天亮就行。” 张咏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额头冒起细密的汗珠。 “这种树能长这么粗大还真少见。”杜苓打量着周围,突然说。 费允笙不懂树,但也觉得也怪异,每棵树的粗细好像都差不多,非常浓密。 张咏听不进他们在聊什么,突然感觉肩上一沉,他下意识地回头问:“你拍我干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杜苓仍然坐在树下,而闻言回头的费允笙离他有两三米远:“没啊,我没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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