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应该是没衣服了。” “嗯。”闻酌重新走回院子,捡了些干树枝和不那么有活力的草叶递给赵小薇,“用火烤。” 赵小薇兜里还剩小半盒抽烟用的火柴,刚好能生火。 她选择了房子靠山那一面的窗边烤衣服,这样就算燃起浓烟也不容易被村民发现。 闻酌看她弄好火就离开了:“我去周围转转。” 赵小薇松了口气。 她知道闻酌大概率不会有别的心思,大大方方露点腿和腰也没什么,但她有不想被人看见的东西。 闻酌刚从废弃小楼里出来就看见了一只黑猫,它猫在狭窄的墙头,碧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闻酌。 闻酌上一张车票的背后也是只黑猫,这很可能就是他的车票线索。 黑猫见有人靠近,便灵巧地跳向下一个墙头,闻酌毫不犹豫跟了过去,这只猫像是在溜人,一直保持着人能跟上的速度跳跃,还时不时回头看看。 闻酌跟着它绕过一个个巷子,村里的路错综复杂,但他还是认出昨晚来过这附近,他发现墙上的那些狗骷髅头少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拿下来了。 再一次转弯时,闻酌不经意的余光里闪过一道颀长身影,那人似乎侧看了他一眼,流畅的轮廓线透露着熟悉的味道。 只是一个背影,一个眼神而已。 闻酌甚至没看清对方的眸色,就全身僵麻地停下原地。 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狂恶念瞬间如野草般生长,不过几秒的时间就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树蔓滋养着一具尸体,鲜红的血液比酒醉人,光滑的皮肉是最鲜美的养分,血肉包裹下的骨骼冲他伸出双手——只有用刀划开皮肉,斩断筋膜,才能剥出虚假肉/体下最真实的骨。 墙头的黑猫几下见身后的人突然停下,等了会儿见人没反应就跳走了,或许是觉得无趣。 它不知道,这个刚刚追他的人此刻心里泛起了多高的黑色海浪。 那根修长的中指轻车熟路地勾起同侧手腕的橡皮筋,狠狠一弹,疼痛使他的手指都不自觉地蜷缩了。 ——不是幻觉。 过去三千多个日夜里,闻酌无数次在夜深人静时醒来,或见窗帘后有个模糊的影子,或觉得身侧还留有另一个人冰凉的体温。 但他清晰地知道那是假的,是他从破碎的记忆里抠出的一点幻影。 体验过虚假的滋味,所以他才会更确信十年前家里真的存在过另外一个人,回忆里的那种感觉太过真实。 闻酌驻足在原地没有追,白皙皮肤下是不断升温的血。 他手横在腹部紧绷地等待着,等沸腾的血慢慢冷却。 心里的喜悦不多,更多的是猎人蹲守了多年终于等到猎物的极致快/感,身体的每条神经都在亢奋,让他止不住地想—— “闻酌!?” 远处,费允笙和张咏飞奔而来:“你听见刚刚村民说有人死了吗?” “没注意。”转角的身影彻底消失了,闻酌收回视线,“谁死了?” “好像是一个叫李昆的人,我们刚听到声儿就赶过来了。”费允笙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跟旁边的张咏不约而同地想到同一件事,“赵小薇呢?” 不会是死了吧? 张咏眼神躲闪,发现了闻酌湿了一大半的裤子,他想得更为恶劣——或许是这个变态法医见色起意,做完该做的事就杀人灭口了。 反正到了这种地方,也没有法律可约束他们。 “她有事。”闻酌没提赵小薇衣服湿透的事。 费允笙倒没多想,也许是有三急,之前张咏也找茅坑找了半小时,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在小树林里找地方解决的。 “奇怪,刚刚还有人在哭,这会儿怎么这么安静?” 他们在附近转了一圈,才找到有人去世的那户村民。 不过一会儿时间,墙上就已经挂伤了白灯笼,门上系着白布条,村民大多聚集在这里。 他们以一种奇怪的规律均匀站着,看向里面躺在大堂里已死去的李昆。 像是感觉到他们这些外乡人靠近,所有村民突然齐刷刷地回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有点不对劲……”张咏不由后退一步,被什么东西硌了下后脑,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昨晚吓惨他的狗骷髅头。 白天和费允笙转了一圈,别的线索没有,倒是发现狗骷髅头比昨晚少了一些。 闻酌抬眸看了眼天色,才发现已经到傍晚了,原本雾蒙蒙的天空逐渐被昏暗笼罩。 时间过得好快,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傍晚5:43分。 眨眼间,分针又跳了一下,现在是5:44。 “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费允笙凝重地后退一步,上百个村民的目光齐齐跟着他的后退移动,始终面无表情,像被操控的稻草人,又像麻木空洞的死尸。 “走!”闻酌毫不犹豫地转身,“你们找杜苓汇合,我去找赵小薇,村口见!” 这里的时间不太对劲,具体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太快了,有种只用了三分之二的时间就过完了一天的感觉。 此刻村民应该都在李昆家门口,其他房子里空无一人,里面好像一点光亮没有,黑洞洞的门窗诡异地矗立,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站在那黑暗里盯着他们。 闻酌辗转回到废弃小楼,屋檐下白天还静止的摇椅此刻又咿咿呀呀地摇摆起来,他大步跨进屋里——赵小薇果然不见了。 地上还有残余的零星火光,枯枝树叶都没烧完,显然刚离开不久。 赵小薇不是冲动的性格,应该是遭遇了不太好的事。 火堆旁边明显空了一大片灰尘,隐约能看出人栽倒的痕迹,像是被人敲晕带走了。 之所以确信‘人’带走的,是因为屋里多了一组脚印。 目测性别男,43码,波浪纹路的鞋底,左脚比右脚使力轻,穿得是应该那种扁平的干活常穿的解/放布鞋。 闻酌瞬间就想到一个人,刚刚在李昆家门口确实没看到对方。 他不再逗留,门外屋檐下的竹椅还在轻轻晃动,真就跟有鬼躺在上面似的。 闻酌忽然调转脚步,握住竹椅扶手给它翻了个面,倒扣在地上。 “继续摇。”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没听见一分钟后废弃楼房里传来的星点笑意。 好久不见,小鱼崽。
第10章 李家村 赵小薇被带到哪里去了是个问题,她必然没死,但手机主页的san值已经降到了49,是个相对危险的数值。 而昨晚失踪又突然回归的鲁向南san值依旧很不稳定,在40前后乱窜,数字一秒一个样,跟出bug了似的。 闻酌很快来到目的地——正是他们昨晚留宿过的村长家。 这里院门大敞,里面没有一点光亮,静悄悄的令人心悸,费允笙他们也没有回来这里。 趁当下没人,闻酌刚好可以搜寻,除了找赵小薇外也找找村长家的线索——一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被他漏掉了。 这是一场游戏,不论这个村子是否真实存在都应该有个完整的故事核心,可一天过去了,他们对于李家村发生过什么都还是云里雾里的状态。 赵小薇的失踪或许是一个突破口,还有死去的村长儿子李得鹏,溪边洗衣服的哑女…… 闻酌蓦然注意到自己白天坐过的那张被翻新过的长凳,李得鹏或许就是在这里被人用利器捅穿了太阳穴,而且是从背后突袭,连反应都来不及就重重地跪在地上,因为试图回头看清凶手导致眼眶重重砸在长凳的一端而骨折,血液瞬间浸湿了木头…… 如果是这样,地上也一定会留下痕迹。 乡村里不太可能有完善洗掉血迹的办法,水泥地没有装修找平会非常不平整,就算拿刷子刷也很难完全清理干净。 在手机微弱的光亮下,闻酌果然从细微的水泥颗粒里发现了一些不太明显的血点。 不过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只能说确实曾有人在这里杀死了村长的儿子。 闻酌推开他们昨晚睡过的通铺,没有烛火的照明此刻幽幽一片,屋外彻底被夜晚吞没,只有冰凉的风吹得木窗咯吱咯吱响,凉得人骨头都寒。 闻酌倏地又想起一个奇怪的地方——今天看到那些墓碑主人都姓李。 生命延续是阴阳结合的结果,李家村总不能一直自产自销,从不和外姓女人结婚,这样一来近亲结婚的概率可太高了,但他并没有在村民里看到一个畸形儿。 而且坟地里的女性墓碑也奇少,闻酌粗略看过,基本都是死于好几代前的老太太,近几代几乎没有女尸入葬。 “咚,咚……”堂屋里突然传来拐杖的声音,闻酌甚至都没发现村长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毫不犹豫越出窗,又翻进了斜对面的柴房躲起来。 走路一轻一重的村长来通铺房里,看看烛台上突然消失的半截蜡烛,又面无表情地盯着半敞的窗户许久。 村长站了会儿,突然上前将木窗关上,扣下插拴。 一分钟后,闻酌舒了口气。 他侧眸打量着这间柴房,里面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柴火有点少,他甚至在柴火堆上摸出了一手灰尘。 他想打开手机照点光,却突然发现费允笙张咏杜苓三人的san值都在急速下降! 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村长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定是那几个外乡人带来了厄运!” “还有两个没找到。”有人说。 “抓住他们!”这个闻酌听出来了,是村长的声音,“让他们留下来,做李家村的亡魂!” 他们的声音都出奇的僵硬,有种诡异的机械感,这让闻酌莫名想到活死人三个字。 这里不能多留了,趁他们还没进来搜,闻酌先一步从后门翻了出去,手里还拿着从村长家顺来的半截蜡烛。 蜡烛有一种奇异的香味,闻酌碾下一点碎末闻了闻,眼里落了些古怪。 将蜡烛放回兜里,他便顺着昨晚追鬼影的路线离开。 赵小薇失踪了,其他三人生死未卜,不知道有没有被村民抓到。闻酌并不在乎他人的存亡,不过—— 急促的步伐猛得停下,忽然有森*晚*整*理只手扣住了他的脚踝! 闻酌低头一看,是一个太阳穴插着刀、血流不止的村民,令人震惊的是这种状态下村民竟然还有意识,还能死死扣住闻酌不让走,声音带着其他人如出一辙的僵硬:“留下来……留下来……” 闻酌一阵恍惚,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冷汗打湿了额头的发丝。 他强忍着不适,顺着村民来的巷子看去,地上有凌乱的血痕,应该是一路爬过来的。 巷子的尽头,一道黑影转瞬而逝。 他刚想追,可地上村民抓住他脚踝的力道大得出奇,很像尸体痉挛——即一种特殊类型的尸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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