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觅老实地说:“我师兄不知道这个东西,我们上课都是偷偷传纸条的——” 他话语一顿,展开手里的纸团看了一眼,又哭丧着脸说:“好吧,他现在知道了,也把我骂了一顿,说马上回来取符和小纸条,再带出去分发给其他人……” 羽族噎了一下,固执地说:“他身为你的师兄,却连你的习性也不知晓,无论怎样都是他的过失。” “没有没有,真的是我忘了。”胡觅有点蔫蔫地说,“师兄还说我现在画的符肯定不够分,让我再画点,但我身上的符纸都画完了,你们还有空白符纸吗?” 虽说能抵御噬灵法阵的符箓对所有人来说都有极大用处,但毕竟是胡觅的所有物,大家之前也不好意思开口让其分给众人。 但胡觅其实并没有私藏的意思,纯粹是一时激动给忘了,被王元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要给大家分。 清明虽有阵法课,但如胡觅这般精于此道的毕竟少数,就连容秋这种只会三板斧的都算是研究深入了。 因此大家身上成符倒是会带一些,空白符纸就少有了。 一百来人问了一圈也只搜罗来几十张,其中大半都是容秋贡献的,和胡觅之前画的合在一起,总共也只有二百张出头。 这还是在胡觅天赋异禀,画一张就能成一张的前提下,若换其他人来画,就算沐浴焚香静心祷告,这么复杂的符箓十张能成一张就已经很不错了。 胡觅叹了口气:“太少了。” 是啊,太少了。 就不说幻境中的学子人手一张了,就算胡觅在众人解散前画出符箓,也顶多能做到两三人合用一张。 其实胡觅身上带的空白符纸已经足够多了,符箓这种东西,威力大的一般学子买不起;威力小的,比如阵法课的学子作业倒是随处可见,但用起来还不如自己上手打,没人带那些。 因此身上能带三五张成符备用的都算是底蕴丰厚了,能带一百来张空白符纸现场画符的,一般都被大家称之为变态。 容秋这种嘛,纯属是走偏门。 天枢长老若是见他随手成符,大概也会像小药宗长老那样哭爹喊娘地收他为徒。 但等看到他只会随手成离火符,大概又会哭爹喊娘地直呼上大当了。 “能用作应急已经很不错了,有总比没有好。”大家互相安慰。 符箓的事情没法解决,暂时放去一边,胡觅又开始发愁小纸条:“这东西才真是没有多余的,其实我现在新炼制一些也不是不可以,小纸条不像符纸制起来有那么多讲究,只是其中有种特殊的材料我手里没有……” 大家正在围观胡觅手里的这张小纸条。 看起来就是一张普通的纸,只有几寸长宽,上面满是不知折过多少道的折痕,看起来下一次就要被折破了,但无论怎样蹂躏都十分顽强。 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纸上写什么,其余小纸条上就能看到什么”,而是每次写完后,把纸揉成一团才算把纸上字迹与别的小纸条共享。 这东西比灵璧好玩,主要是现在大家传讯息都用灵璧了,写在纸上的东西就别有一种……偷情的感觉? 容秋没忍住问:“有没有只有两个人能看见的小纸条?” 胡觅告诉他,这种纸炼出来就是一大张,撕成多少份就能变成多少张传讯小纸条,因此两个人的小纸条只需要一张纸撕成两半用就可以了。 说完,他当即把自己这张小纸条撕开,给大家展示了一下如何传讯。 大家看得津津有味。 “而且最开始那张纸撕开的小纸条之间才能互相传讯,我就算现在能炼,也不能跟这张互通了。”胡觅说。 众人:“太可惜了。” 容秋也遗憾:“太可惜了。” 容秋:“看来这张小纸条就只适合我们老大用了。” 与其说岁崇山不介意把自己跟庄尤的恋情四处宣扬,不如说他就差自己拿个大喇叭广而告之了。 这种写在纸条上强制旁人围观的方法,听起来就特别能得岁崇山的心。 但容秋不行,容秋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偷情。 其余兽修听罢:“……!!!” 胡觅还不知道世间险恶,也不知道容秋的老大是谁,傻甜傻甜地说:“嗯?可以啊,我把撕下来的这张给他用?” 兽修们:“不行!!!” 胡觅:“呃。” 羽族本来正在旁边一脸慈祥地笑着,忽然脸色一变,语速飞快道:“有人杀了我的骨血——!” “……什么?” 众人脸上还残留着嬉笑的表情,没反应过来。 羽族来不及解释,一根根羽管从他脸上生了出来,眨眼间便化作一只巨大的白鸟,扬起脖颈发出一声尖锐的啼鸣。 “怎么了怎么了?” 正坐在阵法中的人都忍不住捂起了耳朵。 唯有兽修能听明白鸟鸣中的含义——警惕、敌袭! “簌簌簌” 附近密林中传来数道穿林打叶的响动,是本来在外巡逻的学子极速往阵法的方向回援。 然而下一刻。 “嗡——!” 悍然灵压于远处骤起,像一把长无边际的利刃向外横扫而开,掠过密林时发出摧枯拉朽的巨响。 所过之处鸟雀如落雨般哗啦啦掉下来,原本遍布虫鸣兽啼的林子也乍然静谧。 这些动物原本就生活在幻境里,都是些未开灵智的凡兽,此时竟扛不住暴起的威压,同时暴毙而亡! 这阵威压从不知多远处扫过来,到达中心法阵时也丝毫不见颓势。 虽有法阵帮忙抵挡,但阵中众人还是觉得如有一座大山压在身上,顿觉喘不过气。 修为低些、或是身上有伤者更是摇摇欲坠,甚至有人直接吐血昏迷过去。 “……出窍期!” 羽族张开巨大的白色羽翼拢住几个人,声音勉强地说道。 容秋被他的灵力护着,虽然被这阵威压压得很难受,但还勉强可以支撑。 听他这么说十分惊讶:“竟然是出窍期吗!” 鸟型虽然看不出“脸色”这种东西,但容秋还是能感受到对方那种严阵以待的气势。 清明书院的毕业标准,是在二十年内突破到筑基期,能修到金丹期的都是优秀毕业生了。 当然异修们比较特别,它们修至金丹期才能修出道体、化作人形——当然,容秋这种半妖除外。 因此在场的异修都在金丹期以上,零星几个半只脚踏进元婴境。 但是那道气息竟然连元婴期都不止,而是元婴之后的大境界——出窍期! 这下也不用问到底是谁那么缺德到处乱撒灵压了,他们整个书院的学子,就算是江潜鳞都还没有出窍期。 突然蹦出来的这名出窍期,只可能是被司徒清渊放进来捣乱的外人! 容秋不是没遇到过高境界的大能,无论是借他秘宝的塔灵,亦或是朝夕相处的颜方毓,境界都要高过出窍期。 但这些大能平日里也不会吃饱了撑着以势压人,因此他还是第一次真正面对如此强横的跨境界威压。 容秋被压在羽翼下露不出头,心中还挺不忿地想:老婆那么厉害都不会乱放威压欺负人,出窍期而已有什么好拽的! ——你等着,一会儿就叫我老婆来打你! 然而无论颜方毓的境界有多牛逼,此刻他不在,便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一个出窍期,就将在场的最高也只有半步元婴的小学子们压得抬不起头来。 一整个大境界的威压压制不是开玩笑的。 撇去出窍期的特殊威能不谈,每突破一个大境界,丹田经脉中的灵力便是成百上千倍的增长。 假若练气期的气海是个小脸盆,筑基期就是池塘,金丹期就是大海。 因此出窍期之于他们来说,根本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容秋甚至能听到头顶的羽翼在强压之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羽根都渗出血来。 “撑……撑不住了……!” 一直维持着阵法运转的兽修咬牙泄出一句。 随后那几名兽修竟是同时翻到在地,昏死过去。 术法一散,有几个兽修当即化为了原形。 中心阵法失去了灵力供给,本来在半空中徐徐运转的阵纹黯淡下来。 压在众人头顶的重量当即又沉了数倍,不少人直接被压趴在地上,全身血管都爆裂出血。 羽族的鸟翅也被压断,魔鸿绮抱着脑袋,发出不知是惊惧还是心疼的尖叫声。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阵中的一百多人就要直接曝露在威压之下,容秋和胡觅同时闪身而出,无声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地伸手按在阵眼之上。 本来势颓的阵纹又亮了起来,像个扛鼎的巨人重新直起了身子,将如山岳般沉重的威压再次顶起! 本来容秋他们只有两人,修为也比不上刚才一直维持法阵运转的数名兽修,可此时中心阵法亮起的阵光却比刚才还要明亮,那种胸闷压迫的感觉也好上不少。 容秋只觉得自己的灵力打入阵纹,便有其余灵力裹挟着他按照特定的路线运转流动,没有一丝灵力浪费。 胡觅果然天赋异禀,如此庞大的中心阵法在他的操控之下就像是小孩玩玩具,仅有两个人的灵力,却被他用处事半功倍的效果来。 威压起、林中生灵暴毙、维持阵法的兽修晕厥,又被胡觅和容秋重新撑起。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灵压如割草般一扫而过,众人却觉得过了一万年那么久。 这是探路,也是下马威! 下一瞬出窍期的威压消失,大家还没来得及喘|息,便看到一道人影如利箭般飞射而来,眨眼的功夫便到达近前,背手站在半空中,向下望着阵法中的小学子们。 随着来人的靠近,如影随形的威压便也如山如岳般又压了过来。 胡觅龇牙咧嘴地跳了起来,旁边还有余力的学子的当即反应过来,将灵力打进阵法中帮忙一起抵御。 有了这么多人的帮忙,又有胡觅的控制,头顶阵纹顿时大亮,将对方压来的气势阻挡在外。 胡觅还记挂着刚刚被几个异修赶,扭头跟人家嘚瑟:“我就刚才只是看看吧!真想抢你们根本拦不住!” 异修:“……” 维持法阵的异修们才缓过来,刚刚睁眼就听到他说这话,顿时好崩溃。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嘛! 出窍期修士发觉自己的威压被阵法挡住,脸色有点不好看。 “这就是你们说的中心阵法?怎么才这点人?” 他的神识刚刚已经将整片山林幻境犁了一遍。 散在林中的清明学子只是零星,而聚集在这儿的也就一百多人,与之前收到的消息完全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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