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黑跟着一唱一和,最后做出一副“这次就饶过你”的凶恶表情,便将江游放走了。 临走前,江游还眼角含泪地又瞪了容秋一眼,然后才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容秋被他那一眼瞪得有点不太安心:“他不会给江潜鳞告密吧?” “不会!”岁崇山胸有成竹地说,“他只会觉得咱们什么都没问出来,没必要把这么丢脸的事情再给江泥鳅说一遍。” “所以你在他脑子里听到什么了?快给我们说说!”他转而兴奋地说。 * “所以,江潜鳞就是想让地底的灵气爆发出来。” “阵营战的时候会有不少修士浑水摸鱼进入清明,他们感受到灵气浓郁的好处,江潜鳞就会借机起势,伙同那些人一起逼迫学府,让学府同意将魔族瓜分给各家仙门。” 晚上,容秋把给朋友们说过的话又给颜方毓重复了一遍。 “不过现在经辩课教所没了,不知道他们想怎么进清明。” 颜方毓听完也不怎么惊讶,他冷笑一声:“哼,这么多年了还是这种老掉牙的手段。” 容秋:“老掉牙?” “大概是受了百年前地宫之行的启发吧。”颜方毓声音凉凉地说,“我师弟以身做容器收入所有灵气,再散入世间各处,有了缓冲,因此并没有人爆体而亡,反而爆炸点附近有不少修士修为大增,就地突破者也比比皆是。” “这回他们在全天下修士的见证下打开这出淤堵的灵脉腔穴,就以为与当年地宫破裂,灵力蜂拥而出没什么区别,也能得到那样的好处。” 容秋小心翼翼地问:“所以,这次以身做容器的……是我吗?” 颜方毓狠狠横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师弟能做容器是因为他体质特殊。你?就算天崩地裂了,你也得给我在逍遥谷待着。” 容秋哪敢反驳,只好怂怂:“哦。” “江潜鳞……” 颜方毓低声自语着,打了一下手中的折扇。 连续三下后,他眉心微微拧了起来。 容秋小声问:“算不到吗?” “卦象有点奇怪”颜方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不在此间亦不在彼间’……这是什么意思。” 容秋听不懂,只好愤愤辱骂反派:“江潜鳞真是太过分了!” 谁知,颜方毓这回竟没有赞同他。 “江潜鳞并不是个例——其实也不只是仙盟,”他说,“还有许多人都希望世间灵气回到百余年前,回到魔族未重见天日的时候。” “只听先生讲,你大概没法想象之前的修真界是怎样一副模样。” “弱肉强食,杀人夺宝,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颜方毓神情淡漠,就连声音也变得低沉,“在那种情况下我开法会根本毫无意义,因为每个人手上都沾着不知谁的血,头顶连着数不清的红线,滥杀者是常人,而不杀者才是异类。” 容秋虽然身负兽修的野性,但现在毕竟世道好,他同以前的人比起来,简直是听着真善美,抱着瓶瓶奶长大的。 因此听到颜方毓这样描述,一时间十分震惊:“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 颜方毓看他一眼,眸色看不出是怜悯还是冷漠:“林中的野兽会为了裹腹吃比他弱小的野兽,人为了裹腹,也会吃牲畜的肉。” “而非我族类,对于有些人来说,就跟牲畜也没什么区别。” 容秋一愣,辩驳道:“那怎么一样呢?我是为了吃饱肚子呀!” 颜方毓咄咄逼人地说:“如果为杀赋予一个意义就可以了的话,那么填饱肚子和夺人法宝又谁比谁高贵呢?” “可是、可是——” 容秋企图再次反驳他,可涨红着脸“可是”了半天,也只是蛮横地说出一句:“总之我就知道那是错的。” “讨论对与错没有意义,”颜方毓说,“人都是很固执的,永远会觉得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想要对方与自己统一立场,只有两种方法。” “其一,说服他。如学府向来的做法。” 容秋好学地问:“那要是没法说服呢?” 颜方毓:“打服他。”
第137章 离阵营战开幕还有七日, 整个清明都进入一种紧张又兴奋的状态里。 所有拟态幻境都被暂时封锁起来,提前进入了准备期。 封锁前执行了一遍清场,一些平日都在拟态环境里住的异修们也都被纷纷请离, 住回了入学时给他们分配的寝舍里。 散在野外好像不太显眼, 但这些异修一旦化作道体、如人族一般活动, 就更显得整个书院热闹非凡。 特别是寝舍区, 一到晚上几乎每栋宅子里都点起灯火, 有点大学校园的样子了。 容秋明天就要“走”了, 虽然只是偷偷让秘宝半身走,但在半身走后、阵营战正式开始前, 容秋的本体还得好好藏起来,不能被老婆逮到来一个二连送。 为了防止六天的躲躲藏藏出现什么意外,谨慎起见, 容秋今天还去药庐做个了最后的检查。 “最近来药庐看病的人好多啊。”容秋忍不住感叹。 “是啊,”吴用也有点唏嘘, “毕竟这次阵营战这么热闹嘛。” 甄凡忙得脚不沾地,连看灵璧消息的功夫都没有, 容秋还是专门托吴用等人少了叫他一声, 他再过来。 但现在一看,“人少”也只是即来即走的人少了, 重伤直接住下的人还在! 之前江游在这里住的时候客舍空无一人, 他想睡哪张床就睡哪张床。 但他要是现在来,恐怕连在屋里打地铺的位置都没有, 得直接挪去廊下了! 路过客舍时,容秋看见一个全身缠满绷带, 只露出两个鼻孔的人,简直裹得比当时中毒的江游还严实, 实在有点担心这人都这样了,真的还能再上场比赛吗? 像是看出了容秋的疑惑,吴用也向那边扫了一眼,主动回答:“别想了,甄先生说他起码还要再在床上躺一个月。” 那大概还能赶得上闭幕式吧……? 怎么不能说是一种重在参与呢。 甄凡正给最后一个病人看诊,容秋只能先站在门外等。 药庐不太忙,吴用怕容秋无聊,干脆也一起站在门口陪他聊天。 “对了,吴师兄阵营战报名了吗?”容秋随口问。 吴用愣了一下,后才有些腼腆地点了下头:“已经报了的。” 但他毕竟是参加过一次阵营战的人了,书院现在还没开始摇号,吴用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抽中自己。 “嗯嗯,反正不管能不能参加,师兄到时候都多加小心。” 这里人多耳杂,容秋只是含混地叮嘱了一句。 毕竟两人是少部分知道药庐底下有灵湖的人,而药庐是在阵营战划定范围之外。 因此,无论到时候参不参加阵营战,凡在清明的师生无一不处在危险之中。 吴用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又不知道为什么发了一会儿呆,在容秋再次出声叫他的时候,才猛地回过神来,应答道:“好、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吴用暗暗吐了口气,又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 “说起来,颜……”他突然停顿一下,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两人,这才又继续压低声音说道,“他要把你送去小药宗是么……?他真的很在乎你啊。” 吴用毕竟跟甄凡更亲近,而甄凡在送他去小药宗这件事上跟颜方毓是穿一条裤子的。 容秋怕他告密,因此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逃跑计划。 容秋故意苦着脸说:“唉,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去啊……” 怕吴用追问老婆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把他送去小药宗,容秋又赶忙转移话题道:“对了,老大说祸斗吞食火焰,还会吐火,小白也应该会吧!” 吴用尴尬道:“是吗?我不清楚,其实我好久没见小白了……” 他以前只以为小白是一只普通小狗,被自己捡回来,又由自己取名,吴用就把它当成自己的小狗养。 仗着小狗听不懂人话,吴用以前一个人看炉火的时候,常常会搬个小板凳,对着同在炉火边取暖的小狗说话——当然,也可以说是自言自语。 小白就只是安稳卧着,对他的骚|扰没有任何反应。 吴用也不需要它的反应,又或者说,正是因为对方是不会有反应的小狗,他才愿意把心事说给对方听。 ——一直到红毛蹦了出来,直接告诉他这是一只异兽祸斗。 稀有、强大、年岁很长,且还能听得懂人话的那种。 因此之前的小白没有反应,大概只是某种“尔等凡人根本不配”之类的缘由。 之后来往药庐的人多了,小白也经常不知所踪,而吴用也再也没去找它。 容秋察觉到他有点不太自在,但不知道为什么,因此还是说道:“我让老大过来帮你找找吧?到时候万一出事,小白还可以保护你呀!” “不不、不用了!”吴用赶紧拦住他,“它是祸斗,想去哪就去哪吧,我怎么好意思拦着……” “而且咱们以后也不要叫人家小白了……那可是祸斗啊……” “祸斗怎么了吗?老大还是重明鸟呢,不还是——咳。” 容秋咳嗽一声,为了保住岁崇山本来就不剩多少的面子,还是把“被庄先生用鞋底子抽”吞回了肚子里。 “没怎么,小秋快进去吧,甄先生在等你了。” 最后一个病人终于诊完了,吴用赶忙将容秋让进屋里,自己从屋外把门带上。 再次变回人形后,容秋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连之前呕吐之类的的孕期反应都减弱了。 甄凡诊断的结果也很令人放心,只要容秋不作死,撑个七天肯定没问题。 至于七天后…… 七天后清明就全面封禁了嘛,到时候老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也拿他没办法。 但容秋既然来了,那就肯定是想作死的。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兽修们特地选了个偏僻的墙角坐着,二黑铁塔般高大的身躯将容秋严严实实挡住。 眨眼间的功夫,容秋的膝头就多了一只绒毛雪白的小兔球。 当然,这个“容秋”并不是他的本体,兔球才是。 容秋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都要在这次的阵营战中把肚子里的“兔崽”流掉,因此也无所谓再变一次兔子了。 就此小产还更好呢! 兽修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乎其技的秘宝化形,纷纷上手摸摸容秋的头发,拽拽他的袍角,试图寻找半身的破绽。 “这几天我的本体就没法住在家里了,”变成兔球的容秋没法说话,只好控制着半身开口,“谁的寝舍能收留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兔球呀?” “呃呃,我肯定不行。”岁崇山率先开口。 毕竟庄尤也跟颜方毓穿一条裤子,容秋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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