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过的真开心, 乌乌。 ——来自容秋(小兔球版)日记,《我的一天(补充)》。 多么充实的一天啊! 终于到家了的容秋重新踩在床榻上。 不知是不是被褥太软了, 如卧云端间,让他忽然就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想要吃点零嘴吗?”床沿一陷,颜方毓的声音自他旁边响了起来,“哦……现在这副样子,你以前喜欢的那些小点心多半是没法吃了。” 他又以灵力浮来八宝食盒,从里面挑选了些嫩草和菇子码在手里,冲容秋递了递:“先忍一忍吧,恢复人形前就先吃些简单的垫肚子。” 草菇清香的气味让容秋不由得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孕吐虽然严重,但并不耽误小兔子嘴馋。 而这种馋劲竟也从人形,一起带回了他原型的身上。 容秋吞了吞口水,狠心压住这阵馋意,装作完全没听懂的样子歪了歪头,又歪了歪头。 两只长耳朵跟随他的动作左右晃了晃。 兔球:“呣?” 颜方毓:“哎呀,糟糕了!不会是变回原型太久,连灵智也退化成一只小兔子了吧?!” 容秋刚要心花怒放,却听颜方毓又焦急地说:“怎么办!还是叫甄先生和元兄快过来看看吧!” 说罢,这人就拿出灵璧,似是要给他们发消息。 容秋:!!! 容秋赶忙跳了起来,试图撞掉颜方毓手上的灵璧。 然而后者早有准备,手腕一翻,灵璧就换成了刚才那把嫩草和菇子。 半空中的小兔球没刹住车,一头撞进了草、菇堆里,又被颜方毓伸手一捞,托住了后屁股。 “快吃吧。”颜方毓在他头顶笑眯眯地说,“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养圆润了点,当了两三天兔子,再饿瘦回去怎么办?” 鲜嫩就贴在三瓣嘴边,容秋甚至根本不用他说,刚一落地就直接张嘴大吃特吃。 丝滑得好像他本身就是飞扑过来吃东西的一样。 呜呜。 容秋一边嚼嚼嚼一边在心里哭。 他变回原型时有些本性就很难压得住,比如饿的时候在他面前放一捧小蘑菇,自己就会忍不住地开吃qaq 容秋含泪进食,三瓣嘴嚼得飞快,头顶的长耳朵跟着一抖一抖,看起来吃得很香的样子。 颜方毓把小兔球放在自己膝头,斜倚在一旁的矮几上含笑看着他。 搭在容秋后背上的手,指尖在他雪白的背毛里轻轻穿梭。 容秋被他拂得一阵汗毛耸立,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没吃完的一根嫩草还露半根在外面,惊惧之间,还不耽误小兔球的三瓣嘴依旧不停地嚼嚼嚼。 这样小的兔球,又以这样仰望的角度看人的时候,便会让他觉得对面的人格外高大。 就算老婆依旧翘着嘴角,眉眼含笑,但被心里有鬼的小兔子看在眼里,简直是威胁性十足。 容秋把嫩草嗦到头,“咕嘟”一声咽进喉咙里,然后团起爪子瑟瑟发抖。 这时候容秋又觉得当兔子好了。 不会说话,因此就连狡辩的理由都不需要想,只讨好老婆卖弄可爱就可以了。 ……呜呜,可是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连容秋这样的小笨兔子都能瞧出来,老婆一定是起疑了。 他的试探绵里藏针,看似一团和气,内里却锋锐无比,直指容秋的痛处,可试探完又云淡风轻,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如果颜方毓大发雷霆地质问他,容秋反倒还比较安心。 可他这样一直笑眯眯的,甚至态度比之前还要温柔不少,就只让容秋更加担惊受怕,连老婆亲自去吓唬他的朋友们都让他没那么开心了。 “吃饱了?” 颜方毓把剩余的小蘑菇收了起来,随手替他擦了擦沾在嘴边的草屑。 东西都收拾妥当,颜方毓忽然展腰向后一仰,十分放松地躺在床榻上。 “唔……”他长叹口气,“真是感觉好久没睡过床了呢,今天也算托你的福,终于可以重新……登堂入室。” 年轻的仙君陷在松软的布料堆叠中,眉眼舒展,为他向来明朗的面容上平添一份慵懒。 那人屈肘用指节抵住额角,面向容秋,眼帘微阖,浓密的睫毛遮住瞳仁,好像是正看着他,又似是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模样。 小兔子又被勾到了。 他鬼使神差地朝老婆一步步蹦了过去,像信徒仰望神佛塑像一样,在那人身前扬起头痴痴地看着。 后者猝然睁开眼,清明的双眸中哪有半分睡意,展臂一揽,就把自己送上门的小兔球抱在了怀里。 “……哈!抓到了。”他在容秋头顶发出轻笑。 小兔球象征性地蹬了两下爪子,然后就不动了。 任由那人袖间的清香飘忽而至,将他牢牢裹紧。 颜方毓侧身躺在床上,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招来一副棋盘,摆在两人面前的床面上。 即使他没有再搂着容秋,可小兔球依旧乖乖团在他身前,好似真的被袖香锁住一般,完全没有动弹。 “离入睡还有点时间,陪我下一盘棋吧。” 颜方毓从棋盒中摸出一子,落在棋盘上。 容秋忽然认出来,这正是自己的旧棋盘。 清明书院课程教得很杂,自然连围棋也有,这副楠竹棋盘就是围棋课发给每个学子的教具。 但容秋上了几节课,愣是连真假眼、活死棋都捯饬不明白,实在没有什么天赋,因此便跟其他一些他不喜欢的课一起退掉了。 只留下这副棋盘。 不过说旧也不是特别贴切,因为他根本没拆过几次,每一粒棋子都是簇新的,当中甚至有一大半估计容秋摸都没机会摸到过。 颜方毓边落子边悠然自语:“以前只有师尊才乐得自己和自己下棋玩,偶尔为之……好像确实挺有意思的。” 容秋听不懂他在隐喻什么,也看不懂棋盘上的局势。 只知道颜方毓已经两边各落了七八子,黑与白交缠在一起,偶尔像两条势均力敌的蟒蛇,偶尔又像树干与盘绕其上的蔓藤。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颜方毓冷不丁开口。 像是在和小兔子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就像你上次拨开叶子,把我点醒一样,只要遮眼的天机被人点破,那些之前一直被我莫名忽略的地方一下子就都清楚了。” 容秋抬爪推了推他的胸膛,示意自己没听懂。 颜方毓哼笑了一声,把一粒白子放在小兔球的脑瓜顶:“来,帮我落颗子,随你落在哪里。” 还没听清老婆说了什么话,兔兔的身体已经一个激灵自己弹了起来。 头顶的白子正好被他顶飞出去,在棋盘上“啪嗒”“啪嗒”弹了两下,然后在还未有任何棋子沾惹的棋盘角落停了下来。 容秋甩了甩被压塌的脑壳毛,颜方毓的袖摆正好擦过他的耳尖,将另一颗黑子落在那颗孤零零的白子旁边。 “地下河之于大地,就如同血管经络之于我们的身体。” “当年深掩地底的魔宫,就是靠着这一条条地下暗河,将魔族产出的灵气输去各地的。” 容秋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颜方毓又道:“松江府江家,有当年的地下河道图。” “哒” 一颗云石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魔宫虽然已在百年前被摧毁,但早早流入地下河的灵力却还未消散殆尽。” “这些年来,他们依照着那份河道图,推测、勘探出地下河中蕴含灵力最盛的地方。 “少的,就以灵石装载运走; “多的,就派人驻扎,明面上说是不入流的小仙门。” 颜方毓一粒一粒落子,速度越来越快,仿佛完全不用思考一般。 盘面上,容秋落的那颗白子已成一片,却又被后落的黑子紧咬围杀。 “但这地下暗河中的灵力就如深埋在地底的矿石,采之有尽,用之有竭。” “一百年,他们已经将能采的都采光,敲骨吸髓,一滴也再榨不出来了。” “于是他们盯上了那块最肥,却也同时最难得手的肉。” 颜方毓撩袖抬手,露出黑白交织松松紧紧的棋盘。 盘上局势已经十分明朗,就算是像容秋这样的初学者,也能看出角落那片由他开辟的白子,已被黑子围剿得气数将尽。 毕竟是被自己顶过去的,容秋对那片白棋有种天然的亲近。 眼见白棋难活,他气愤地跳上棋案,四只小爪子一通乱走,把所有的黑白子都拨得乱七八糟。 颜方毓依旧手支脑袋,看着小兔球作弊捣乱也并不阻止,只是含笑说道:“清明地下的这片灵湖,是目前存且仅存的最大一片。” “其中淤堵的灵力虽远远不及当年的魔宫储备,但若是失控爆发,那么整座书院里,能全然沐浴其中而不爆体而亡的人也只是了了。” “唯有那些苏醒的异兽,其□□强横程度非平常人修或异修所能及,这才纷纷转醒,等着分一杯羹。” “而那些人,打得是和它们一样的主意。” “虽然还不知具体算计为何,但思路亦不难猜。” 容秋爪子一顿,站在乱糟糟的棋案上,回身有点狐疑地望着他。 ……竟然,就这么轻易把地下河的来龙去脉告诉自己了? 小兔子从前一直被老婆诓来骗去的,忽然被这么利索地告知一切,一时之间还有点不太习惯。 容秋想着,就像是上次老婆用美色骗他答应去逍遥谷小住,以躲过十二月的阵营战那样。 阴谋……一定是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 但还好现在的自己并不会说话,容秋警惕地望着他,提防着对方再做些什么点头摇头之类的契约来。 颜方毓瞧着小兔球那副全身僵硬、动也不敢动的样子,顿时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紧张什么?”他乐不可支地说,“这些浅显的事情,就算我不说,你的那个重明鸟朋友也会给你们说。” “他二次传话万一有什么纰漏,还不如由我直接告诉你。” “好啦,故事讲完了,你该睡觉了。” 颜方毓挥开棋盘,揽过小兔球仰在身后的枕头上。 动作间清香浮动,容秋陷在颜方毓繁复的衣服布料里,差点被对方身上忽然浓郁的幽香迷晕过去。 ……好、好像还不太对。 容秋抵御着这扰乱人心的香气,大脑吃力地运转。 药田下面有大量灵力,江家及那些仙府世家想得到它们,那和阵营战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不会是想趁乱扒开地皮强抢吧? 这种粗鲁的做法虽然在自然界很常见,弱肉强食,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只要有这个胃口,谁也不会说谁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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