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路因希亚放水,几次尝试水温。 雄虫的足趾可以感知地面温度,也可以感知睡眠温度,他就按照温度棒上显示的温度调水温。 弥安把冲好的奶瓶送过来,“王,来喝奶。” 叶悄两只手抱着奶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小腿晃着,看见弥安,还把奶瓶分享给他。 “王,您自己喝吧,”弥安哭笑不得,赶紧拒绝。 他看着浴室,有点吃惊,“看不出来,指挥官自己没有小虫崽,还会给小虫崽洗澡?” “刚学会的。”路因希亚,“王还是幼崽,我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弥安“哦”了一声,没多问,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黄鸭,让叶悄抓在手里,叶悄很开心地捏捏小黄鸭,让小黄鸭一起进了浴室。 路因希亚没有浴袍可以换,只穿着短裤,把叶悄抱进去,关上了门。 水汽氤氲,雄虫的身体很高挑清瘦,但该有的肌肉一点不少,手臂上的肌肉流畅优美,肩胛骨削薄而有力,腰肌形状很窄劲,很漂亮,整个曲线充满着古典的美感,又舒展,又赏心悦目。 可那皮肤上却满是狰狞的伤痕,刀伤、枪伤、异兽划破的裂口,从后背一直蔓延到脚踝,几乎全身上下没几块好地方。 他胸前的伤疤,亦是心里抹不去的伤痛。 他半跪下来,解开叶悄的衣服扣子,脱下他的裤子,把小虫母泡进温水里,用手舀起水浇在他身上。 叶悄拿着小鸭子,想学小鸭子一起潜水,被路因希亚拦住,叶悄的豆娘翅膀飞出来,脑袋往水里扎,咕噜噜往水面上冒泡。 路因希亚扶着他的胳膊,让他半截身子可以浸在水里,叶悄终于开心了,在水下和他的小黄鸭一起浮浮沉沉。 乱飞的翅膀扇了路因希亚一身水,叶悄很担忧的擦了擦他脸上的水珠,“对不起呀。” 被毛巾擦干时,叶悄这才乖乖安静下来。 小虫母脸颊泛起了可爱的红晕,在雾气的蒸腾下变得白里透红,“很舒服哦。” 十分柔软的情绪从眼底流淌出来,简直让路因希亚的心肝脾肺肾全都软绵绵的了。 洗过澡,3岁的小虫母的皮肤雪白柔嫩,附近有最佳观景的寝舱,叶悄可以双脚落地,站在鹿绒毛毯上。 他光着白净的小脚,手指扒着窗框,眼巴巴地看着外面灿烂的宇宙星云。 面对着罕见的、漂亮的星云,小虫母眼神里露出了极其强烈的求知欲。 但是他踮着脚,很累,于是:“小哥哥,要抱抱。” 路因希亚把他扛在肩膀上跨着,叶悄抱着他的脑袋,好奇地看着窗外。 黑眼睛湿润润的,满是璀璨的星辰。 路因希亚手指着外面,“王,你看,挂在宇宙里最亮的那一颗星星,它就处在列夫星系最外围,是一颗远洋海星,表面上不断涌动的蓝色表面就是海水和云层。” 叶悄看到了。 “就像潮水必定会吞没黑暗,只要世界不陨落,正义迟来,也只是黎明前必经的黑暗。” 海平面升起日光,爱在光点里战栗。 我的王,在你醒来之前,不要离我太远。 路因希亚这样想着,心情也变得很柔软。 月球引力引起了每天两次的潮汐现象,如果你不见了,我就站在海岸线上等,总有一天,海浪会带来你的消息,我们会再次重逢。
第60章 列夫星系的战争并不需要叶悄, 虫母崽崽真的是去做吉祥物的,虫族们有了王的陪伴,打仗如虎添翼, 神勇无敌。 叶悄要做的就是每天吃奶、睡觉、和虫们玩耍。 鹰隼、卡默斯和莱因戈里他们负责打仗, 叶悄负责好好长大。 这样的日子虽然漫长但并不乏味, 小叶悄很惬意地享受着每一天,无忧无虑, 被照顾得很好,雪白的脸蛋有了红光,像个被精心照料过的漂亮瓷娃娃, 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哑巴了。 二次孵化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他拥有了完全健全的身体。 叶悄恢复原样的那天, 大家还在开研讨会。 叶悄这才得知了两件事:第一件,克罗温逃窜无门, 被兰偌削除权势地位,不允许随意出入实验楼,等同于终身囚禁。 作为他的惩罚,此生不能再做非法实验。 第二件事, 路因希亚带领军队剿灭了一整个腐苔叛军, 腐苔被逼退到黑洞附近, 指挥官全力追踪腐苔,却落入圈套,他让军队脱离险境,自己却不幸迷失在远航星海。 虫族志愿者追随他的脚步, 一同失踪了, 军队满星际寻找他的足迹,整个列夫星系被翻了个底朝天, 都没有找到路因希亚指挥官的足迹。 叶悄被这个消息弄得心神不宁,带着一支精锐部队加入了寻找他的行列,在整治列夫星系的新政治.局面的过程中,还要费心留心着路因希亚的消息。 叶悄消瘦的很快,军部医药局每天为他操碎了心,可是挡不住王一门心思扑在处理政务上。 那段时间路因希亚细心的照顾让他想明白了一件事,他喜欢和路因希亚待在一起。 喜欢待在一起,不就是喜欢这只虫? 叶悄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个道理。 自己可能是太过迟钝了,可惜,路因希亚下落不明,可能再也看不见他了。 叶悄没有放弃寻找他,也许是运气好,星盗的星舰为了离开黑洞范围,鱼死网破地全线逼近帝国防线的那一天,叶悄在入港口意外看见了路因希亚和腐苔的背影。 菲拉古沉痛地说过,路因希亚有腐苔的血统,腐苔是蝶族隔代遗传的基因变异的虫,所以从遗传角度上说,路因希亚有变成不可控虫族的倾向,如果不是这个生理漏洞,他不会被腐苔抓住,打算把他带回星盗聚集的星球疗养。 叶悄想,这就是拉斐尔死时,对路因希亚的诅咒吧? 可是腐苔中意于拉斐尔的前提下,怎么会对路因希亚用心疗养? 叶悄看来,他不过是用路因希亚做要挟,目的是离开帝国监视范围,继续做他“伟大”的星盗事业。 “别跟着我。”叶悄瞳孔紧缩,强作镇定,对身后军队说,“我去找他。” 军队识趣地没有跟上去,叶悄打着一把伞,阴云密布,雨幕连成一条线,顺着屋檐珍珠般噼里啪啦流线似的坠落,港口检查站空无一虫,路因希亚在屋檐下回眸,叶悄跑过去,他不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只能拦住路因希亚,可对方却两眼空洞,一脸记不得叶悄的样子。 叶悄想知道为什么,可是路因希亚只是在雨里死寂地望着他,晶莹蓝眸中是雨水也是眼泪,是他读不尽的哀思和温柔的叹息。 路因希亚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 “a……a……” 他张开嘴,却说不出话,眼神哀伤,似乎失去了语言功能。 这是病痛的威力吗?叶悄觉得太荒唐了,他攥住路因希亚的手腕,轻声细语地问他:“路因,你要背叛我吗?你忘记了你的承诺?” 虫母的语气温柔,是雄虫蚀骨的毒。 路因希亚眸中清醒震颤一瞬,意识回魂,喉咙里发出难捱的嘶哑声,像是再难抑制想要变成原始低等级虫族的冲动。 他突然抱住叶悄的腰,固执地要把他也一起带走。 但是星盗们早就防着他这一手,在旁边看守他很久了,连忙拦住了他。 “王,就让少主跟我们走吧,他继续留在这里,连指挥官的身份都不保了,等我们给他治好病,再让他回来。” 腐苔毕竟是他的祖父,他们叫路因希亚“少主”,也不敢违背王的意愿。 雨珠连绵,路因希亚挣脱开,走近了,脸和叶悄冰白的脸贴近,凑在一起,呼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这一方寒冷的小天地就变得就暖烘烘的。 叶悄意识到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叶悄紧绷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一下子落空,摇着头,手足无措抓着他衣袖,说话都收着气不敢太大声,“你变回来吧,我们一起走过那么多艰难的时光,好不容易捱到一切都好起来了,你现在说你要走?你舍得给我这么大的打击吗?路因希亚,你醒醒啊!那是你血液里的诅咒,不是戴在你心上的枷锁啊?” “你用着我的心脏,我不允许你自甘堕落,你的命有我一半!” 路因希亚修长而秀美的手轻抚摸上叶悄的脸颊,他张张嘴,却说不出别的话,似乎除了要叶悄和他一起走,就再也没有别的话想说。 眼下情况没有容他们缠绵或者抉择的余地,港口各种虫族爬行声、嘶叫声都在耳边围绕,隔开外界的噪音,废弃的屋檐好像是此刻唯一心安的地方。 叶悄闭了闭眼,在清清凉凉混着一点虫母信息素的绵甜香味里,朝近在咫尺的路因希亚贴过去。 叶悄温度偏低,略有些薄的唇瓣轻挨上他,叶悄看不见路因希亚的表情,只听到他忍耐般的“嗯”了一声。 被虫母覆盖气味的雄虫,会牢牢记住虫母的召唤。 “记住我。” 叶悄声线颤巍巍的,坚定不移地说:“我会想办法,把你从这种状态里救出来。” “路因,这漫无边际的星海,我会带你找到归途。” “我是虫族的王,亦是你的王。” 雨风吹拂路因希亚金色的头发,他像一尊精美的木偶,只有听见虫母的声音时才从眼里流下两行眼泪。 “别怕,别怕,我会带你回家。”叶悄拂去他发梢的雨,温柔也沾满了湿意,这场雨似乎再也不会停,雄虫身旁的雾浓陈潮湿阴冷,仿佛再也不会被暖阳照耀。 “王,我们该带他走了。” 腐苔的属下对叶悄举了一躬,把渐渐遗忘记忆、变成野兽的路因希亚带走。 冰冷刺骨的雨夜里,只剩下他怀抱最后的暖意,却也被寒风无情地吹散。 叶悄让自己振作起来,回到营地,下了指令,不再追查路因希亚的下落,宣布全帝国封锁首都星边境线,不允许首都星指挥官失位这件事传出去。 腐苔是为了救路因希亚,他也是。 他为路因希亚保留着指挥官的位置。 帝国军队不得不先返回首都星。 回到王庭后,叶悄独自来到路因希亚曾生活过的宫殿。 王执政期间,指挥官一直留守在王庭,为的是守护王的安危。 但指挥官的心思并不单纯,他的抽屉里满是信纸,是他、和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经历了这么多,却终究要两散。 叶悄攥住那些纸,久久不能回神,他站在窗边整整一下午,夜晚来临,他拒绝了菲拉古和兰偌的邀请,独自在路因希亚睡过的床上,蜷缩着一团,闭着眼睛睡着,眼角划过眼泪,被淡淡抹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克罗温研制出了能治疗路因希亚病症的药物,叶悄小心翼翼把药物贴身防着,日夜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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