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看见了沈镜,虽然对这个生面孔感到奇怪,但此时此刻他们也没心思管了,只问道:“小娃娃,我们找徐五爷,麻烦你帮忙叫一下他,就说是陈峰找他。” “徐五爷出去了,你们等一下,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话刚出口,后面大门就进来了一个人,正是捧着柴禾的徐五爷。 徐五爷瞅见了两个老人,也不惊讶,只是有些叹息,“你们来了,孩子怎么样了?” 不提还好,一提到孩子,陈峰一张脸就更是凄苦,“五爷啊,您就帮个忙吧。那孩子您也是看着长大的啊。” 徐五爷将柴禾堆在墙角,拍了拍手,眉宇间也是无奈,“陈居士,我实在是没办法。那孩子我也看了,我本事有限,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你还是赶紧把孩子送医院吧。” “送了送了!”陈峰抬起袖子抹着眼泪,“市医院都去检查过了,查不出来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实在没辙了,只好又带回家了。大家都说是中邪了,我们也只认识您。五爷,我们没办法了啊,您就再看看吧,是怎么个结果,我也认了。只怪咱命不好。” 中邪?沈镜眼神一动,五叔也不会驱邪啊,找他有什么用。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五爷如何忍心再拒绝。他思索一番,叹了一声,答应下来,只让他们先走,自己等会儿再过去。 两人点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愁眉苦脸地走了。 徐五爷会后院洗了手,再出来时,肩上背着个布包,拿着三柱香进了大殿。 沈镜:......感情这殿里的香火都靠徐五爷一个人了啊。 沈镜跟进去,就听得徐五爷默默念着城隍爷的祝文,念完后,徐五爷语气放松了许多,带了一丝亲昵道: “干爹,您今日就再显灵一次,给孩儿一个指示。小冬那孩子听话懂事,以前经常来庙里玩,您也是见过的。如今他突然昏睡不醒,医院查不出问题,孩儿修为不够,也看不出所以然来。这次他爷奶又求过来了,孩儿实不忍心,只盼您显灵,给孩儿指点迷津。” 沈镜:...... 他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了?? 沈镜转头,一双眼睛惊愕地看着胖胖。 胖胖低着头舔爪子,将沈镜无视了个彻底。 沈镜也算看出来了,这家伙每次心虚的时候,就喜欢舔爪子。 白鸽街是条老街了,路两边树木郁郁葱葱,将头顶的太阳遮挡得严严实实,凉爽轻快。树干上缠绕着又粗又壮的藤蔓,从枝丫上倒垂下来。树下偶尔有几个老人穿着汗衫摇着蒲扇坐在小板凳上乘凉。 沈镜跟在徐五爷身后,拧眉纠结了半晌,还是没忍住,“五叔,刚才我听到您叫城隍爷干爹,这是怎么回事啊?” 走在一旁的徐五爷微微一愣,才笑道:“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也总是磕磕碰碰,家里人怕养不活。长辈就说拜城隍爷当干爹,让他保佑我能平安长大。” 沈镜:“哦......那有用吗?”刚问出口沈镜自己都觉得无语,这话有些太冒犯了。 徐五爷却不在乎,依然笑呵呵地说:“还是有用的。我还记得我十六岁那年,遇到一个抢劫的,那人身高体壮,我是打不过他的。可那包里的钱是我一个月生活费了,再怎么样我也不能任他抢走。我就死命地扯着包不松手,那人一急掏出刀子就朝我刺过来!” 沈镜闻言一惊,“然后呢?” “然后奇怪的事情就来了,当时我都以为自己这回肯定小命不保了。谁知道那人脚底莫名一滑,刀子贴着我胸口的衣服划过去。我一点伤都没有,那人摔倒在地上,刀尖反而捅进了自己肚子里,流了一地的血,吓得我啊......” 沈镜:...... “会不会是巧合?可能是地上有东西踩滑了。” “不可能。”徐五爷非常坚持,“后来警察都过来了,那地儿干干净净,那刀子都贴我胸口上了,我能感觉到,那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滑倒,还捅了自己一刀。” “那地儿没有监控,幸好刀子上没有我的指纹,旁边又刚好有两个人证,不然我还没那么容易脱身。” 即使现在说起来徐五爷也很是庆幸,“后来我就想,不可能那么巧合的。家里人也都说肯定是城隍爷显灵救了我!” 沈镜:......城隍爷显没显灵他不知道,但有一只胖狸花他们肯定显灵了。 沈镜眼珠轻飘飘地瞥过身侧的胖胖,胖胖扬起脸,暖糯糯地“喵”了一声。 沈镜:好吧,小猫咪能有什么错呢?错的一定是那个抢劫犯!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转出了老街,头顶的阳光登时泼洒下来,刺得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白鸽街附近有一个大型的工人村,这里的楼层最高也才五层,都是步行房,虽然比不上市中心的繁华,却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沈镜跟着徐五爷来到了一个大院,刚进大门口,就看见了之前来城隍庙的两个老人,旁边还三三两两围着一些男男女女,好似在劝慰着什么。 有人提前看见了徐五爷,忙叫道:“来了来了,徐五爷过来了!” 两个老人转头,瞬间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急走几步迎了上来,“五爷您来了,快,快请进!” 众人纷纷迎上来,围着徐五爷又是一顿感慨。 沈镜站在后面摸摸鼻子,心想徐五爷还真是受欢迎啊。 众人都愁云惨淡着,陈家的老太太老爷爷抹着眼泪,带着徐五爷和沈镜往里走。 旁边的老阿婆见了他,大概觉得眼生,小声询问:“小伙子,你是干嘛的?” 沈镜眨眨眼,乖巧道:“我跟五叔一起过来的。” “五爷?你是他新收的徒弟吗?那挺好,五爷本事大,我之前腿痛得很,五爷给我扎了几针就好了。我孙孙前几天被惊着了,也是五爷过来拍了拍,念了几句就好了。你可得好好跟着学,以后奶奶有事儿也找你看。” 沈镜抿嘴笑道:“好啊,我最近才住进城隍庙里,奶奶以后来上香就能见到我了。” 老阿婆嘿嘿笑了两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她上回去城隍庙上香是什么时候来着? 一群人进了一楼6号房,大厅里坐着一对年轻男女,应该是老人的儿子媳妇。 两人见有人进来,忙起身打招呼。女子的脸上的眼泪还没干,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也不知哭了多久了。 那男人也是眉头紧皱,指尖还夹着香烟,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积了许多烟头,熏得满屋子都是烟臭味。 “小慧,快给五爷倒杯水。” 被叫做小慧的女子忙要进厨房,徐五爷拦住她,“快别忙活了,我们先看看孩子吧。” “好好,五叔,您这边过来,麻烦您给我家小冬看看......” 小慧声音里都是哭腔,她擦擦眼角,带着徐五爷往里面一间房里过去。 一起过来的人好几个,应该都是两个老人平时关系好的亲朋,房间小,不可能都跟进去。此刻大家都在大厅里或站或坐,一边说着话,一边伸长了脖子往房间里看去。 沈镜凑近房间门口往里看去,房间光线很足,窗户开着,隐隐有风吹进来,撩得白纱窗帘微微摆动。 两个老人和孩子的父母站在床边,而徐五爷此刻坐在凳子上,闭目认真的给小冬把着脉。 沈镜:...... 果然,还是这如此朴素的治病把脉啊。 徐五爷没有灵力是板上钉钉的,他为人诚恳,绝不愿意装神弄鬼欺骗百姓。平时也都是行医治病。 但小冬的病情严重,陈家人病急乱投医,不管是求徐五爷治病也好,还是驱邪也罢,他们都只认得徐五爷这么一个会道术会医术的人。 沈镜将视线投递到躺在大床中间的男孩身上。小孩大概十一二岁,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看着竟虚弱至极。 沈镜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 这小孩身体里竟然有两个不同的魂魄。 沈镜眯着眼认出了其中一个是小冬,而另一个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两个魂魄死死纠缠在一起,互不妥协,谁也不肯放弃身体的归属权,导致这具身体与魂魄没办法很好的融合,这才出现昏睡不醒的症状。 胖胖也看出了端倪,他蹿到桌子上,压低前肢,朝着昏睡的小冬龇着牙,喉咙里不断地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那男鬼立刻警惕地看着胖胖,但并没有送来小冬。 陈家人见了,也都有些紧张地看着它,生怕它突然暴起伤害小孩。 沈镜赶忙按住它的脖子,安抚得朝陈家人笑笑,表示胖胖不会乱伤人。 陈家人应该也都见过胖胖,见状只是点点头,虽然没有把胖胖赶出去,但依然眼神紧张。 那边徐五爷把着脉,眉头却越拧越紧,而旁边的人瞧见了,面色也越发紧张凄苦。 之后徐五爷叹了口气,收回了手。这孩子脉象虚弱凝滞,身体比上个月竟更加虚弱,已呈现衰败之像,要是再醒不过来,只怕就难了。 他面色不忍,但也实在看不出问题来。若非今日城隍爷突然显灵,给了他几分希望。只可惜出门之时他恳请城隍爷救治小冬,城隍爷却再未有任何回应。 此刻,他竟也有几分束手无策。 孩子的母亲已经迫不及待,“五叔,小冬怎么样?他能醒过来吗?” “五爷,孩子还那么小,您一定要帮忙啊。”两个老人也是哀声请求。 徐五爷抿嘴沉思了片刻,掏出布包里的银针。 “小冬昏睡不醒,如今我先施针一试,刺激他的穴位,看能否让他醒来。” 几人忙退后几步,给徐五爷让出空间。 徐五爷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远远看着,渗人得很。 那缠着小冬魂魄的中年男人见状,瞬间兴奋了起来,面容扭曲,更加用力缠住了小冬。小冬神色越发痛苦,牙关咬得更紧了。 沈镜眼看着那跟银针即将扎进小孩的头顶,忙喊道:“等一下!” 徐五爷手一顿,抬头看过来,目露疑惑。 那中年男鬼倏地转头过来,露出尖利的獠牙,恶狠狠地瞪着沈镜。 沈镜神色不改,他可太知道这鬼在打什么主意了。 如今这两个魂魄互相争夺主权,小冬到底年纪还太小,不是他的对手。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靠本能外加原配的优势。这一针下去,刺激的是小冬的主魂。 那中年男鬼大概是想趁机将小冬踢出去,好占据身体。 沈镜当然不能让他如愿,他走过去,“不能扎。想救小冬光靠银针刺穴是不行的。这一针下去,只怕会弄巧成拙,之后的小冬可能就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小冬了。” 这话一出,那中年男人立刻一僵,怀疑地打量着沈镜。 徐五爷也诧异地看着沈镜,“小沈你这是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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