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阵冷风吹过,周围的枝叶簌簌摆动,沙沙的声音在冷寂无声的夜空下响了起来。 贺一白迅速扭动钥匙,“哼哧”一下,引擎重新启动。贺一白如获大赦,他正要踩离合,谁知下一刻,车子却忽然开始急速倒退。 他顿时大惊失色,脚下疯狂踩离合,又是拉手刹,又是踩刹车,但无论他怎么操作,车子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完全失去了控制。窗外的景色不停地倒退,轮胎摩擦在地面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他甚至不知道这辆车会带他去哪里。安全带的束缚不至于让他因为惯性东倒西歪。 贺一白整个人处在惊惧交加中,肾上腺素急剧飙升。他紧紧抓紧了方向盘,试图控制住方向,不经意间,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了后视镜。那一瞬间,他浑身一僵,所有的情绪都好像冰水冻住了一般,大脑失去了思考,身体也僵在了座椅上竟半分也动弹不得。 镜子正对着后车座位,不知什么时候,那里坐着一名红衣女子。女子双目赤红,就那么透过后视镜死死地盯着他。 贺一白好像被那双充血的眼睛捕获住了,眼睛眨也不眨与那双赤红眼睛透过镜子对视着。 忽然,红衣女动了。她慢慢地起身,举起一双青如枯槁的手朝着他的后颈伸过来。 贺一白几乎要惊声尖叫出声,然而他的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一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惊恐地瞪着镜子,收缩的瞳孔里倒映着女子女子越来越近的锋利猩红的指甲。 近了,近了,更近了..... 谁来救救他,他不想死,他不想死! 寒气逼近后颈脖,他似乎能感觉到尖利指甲刺破皮肤的锐痛。 千钧一发之际,他忽觉大腿上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一烫,混乱之间,他好似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嘶吼声,寒气瞬间褪去。后退的车辆猛地一顿,轮胎与地面急剧摩擦,一声刺耳的嘎吱声划破空气,地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而这时,他才发现,身后竟然就是已经施工了一半的建筑,里面钢筋暴露,纵横交错,以他刚才的车速,只怕要连人带车被当成烧烤串起来。 贺一白大口喘着粗气,冷汗簌簌地往下淌,浑身都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伸手往裤兜一摸,掏出一样黑灰色的东西。也是这时,他才想起来这正是张越明塞给他的驱邪符。 此时的符纸已经发黑发暗,他一惊,立刻意识到刚才那几乎能灼伤他皮肤的烫意正是这符纸发出来。 周围依然那么寂静,空无一人,树影摇曳,灯光昏暗,冷风幽幽。刚才那名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好似他的一场幻觉,早已消失无踪。 他咽了口唾沫,握紧了手心的符纸,下意识踩了油门,车子如箭一般射了出去,逃出生天一般冲出了这片让他恐惧的地方。 “我根本不认识她,可能就是我倒霉吧,以后我是真的不敢加班了......”要不是他当初加班到深夜路过盘山公园,也不至于被那东西给缠上。 真是要了命了,打工人本来就够苦了,加个班竟然还能撞鬼,想想都是泪啊。贺一白还在忿忿不平,张越明却愣了, “你不认识那个女鬼??不对啊,可是我看那个女鬼好像认识你啊,她之前是不是叫你一白了?” 贺一白一顿,脸色有些难看,“可我真的不认识她啊。” 沈镜却是想到了刚才在电梯里碰到的红衣女鬼,应该就是和贺一白遇到的是同一个。他提醒道: “你再仔细想想呢?有没有认识的朋友同学近期失踪了之类的......” 贺一白拧眉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是真的不认识她,天知道她为什么要缠上我......” 贺一白崩溃地喊了一声,却在这时,周围的空气猛然下降,天花板上的电灯也开始霹雳哗啦闪个不停。 “贺一白,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竟敢说不认识我?当初是谁写信约我见面的?又是谁将我杀害分尸抛到三盘山的,你现在说不认识我?我要挖出你的心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 胖胖不知从哪里蹿了过来,敏捷地跃上了沙发,黄澄澄的瞳孔收缩着紧紧盯着着大门的方向。 众人都看过去,只见紧闭的大门前,一道红色身影忽隐忽现,她双目赤红,怨毒地瞪视着贺一白,一张青白的脸因为滔天的愤怒扭曲着,涓涓的血液自她身上淌下来,在脚下汇成了一条条溪流。 “她怎么进来了!” 张越明“嗷”地一声差点喊破了喉咙痛,他紧紧抓着沈镜的手臂,指尖几乎要掐进肉里。 而贺一白更是脸色大变,惊恐得直往沈镜身后蹿,“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第53章 贺一白的否认让红衣女子瞬间暴怒, 她厉啸一声,电灯闪得更厉害了,火花噼啪四溅。下一刻, 她就朝着贺一白扑了上来。 众人呼吸一滞,沈镜凝神一挥手, 红衣女子倒飞了出去,眨眼就化成了一卷红雾消失了踪影。 屋子了除了还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之外, 安静无声。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屋子各处, 生怕红衣女鬼又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偷袭他们。 半晌, 张越明才呼出一口气,他看着沈镜充满希望地问:“老二, 她这是走了吗?” 沈镜还没有说话,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张阿姨忽然小声地问:“刚才那姑娘是谁啊?她刚才说什么分尸抛尸的, 咋听着那么吓人呢?” 她小心地朝张越明身边靠去, 面上还带着惊吓过后的惶惑,怀疑的眼神却朝着贺一白瞥过去。 张越明这才想起来刚才红衣女子所说的话, “对啊, 这么看起来她好像是被谋杀的,听起来也挺惨的......而且, 她好像认定是一白杀了她......” 贺一白自然看出来了他们的怀疑,他惊慌地摆着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阿明, 连你也怀疑我吗” “不是......”张越明看贺一白整个人都是惊惶无助的样子, 也很不是滋味儿,他压下了心头的那点惊疑, 艰难地说:“我只是觉得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一定是误会的,我绝对没有杀她。我都不认识她,我上哪儿去杀她啊!”贺一白还在语无伦次的解释,眼里满满的都无措,“沈大师,你要相信我啊......” “我相信你的话。”沈镜忽然开口。 众人一怔,齐齐看向了他。尤其是贺一白,此刻的沈镜在他看来简直就像是全身都闪烁着耀眼的光环,拯救他羽水火,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你相信他?一个杀人犯的话!” 女子幽怨痛恨的声音回荡在屋内各处,除了沈镜,其余人顿时如惊弓之鸟一般缩起了肩膀。 “既然有话,为什么不出来说。”沈镜眸光忽地看向某处,指尖射出一道灵力,前方空气好似扭曲了一下,空白无一人的屋角蓦地出现了一个红色身影,正是之前那名红衣女子。女子身形晃了一下,似乎才发觉自己显出了身形,她索性也不躲了,目光怨恨地瞪着贺一白。 贺一白好像被施了定身术,登时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僵在了原地。倒是张越明跳了起来,动作极快地躲到了沈镜身后,随后悄悄探出了一双眼睛。而这时,他才发现,对方压根没给他一个眼神,只是定定地看着贺一白。 贺一白同样也看着红衣女子,不是他想看,而是他不敢移开目光。他看清了对方眼里对他浓浓的痛恨,愤怒,怨毒。然而,除此之外,他似乎还看到了几分失望。 为什么会有失望? 贺一白不明白,这是他第一次看清红衣女子的脸,他可以确定,他真的不认识她。那么,她为什么这么恨他?为什么要说是他杀害了她? 难道是他忘记了什么?还是说,有什么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所以这女子才认错了人? 贺一白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想不明白。 红衣女子看出了他眼里的迷茫疑惑,咬牙恨声道:“贺一白,你不认得我了?好啊,好啊,你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 她苍白的脸扭曲着,愤怒中却不自觉流露出几分隐隐的悲伤之意。贺一白一怔,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张越明左看看,右看看。或许是沈镜在身前挡着,他胆子也大了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一白,你到底对人家女孩做了什么,有什么误会你们倒是说清楚啊。” 贺一白动了动嘴唇,面上露出苦恼之色。现在这个情况,他似乎说什么都没有用。 “没有误会!”红衣女子收起了所有情绪,冷冰冰地厉声道,“贺一白,你的演技真的很好。我被你骗了一次,就不会再被骗第二次。你欠我的,我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先等等。”沈镜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你们是不是把我给忘了?血债血偿没问题,但你是不是应该找对人啊?” 这话意有所指,众人都不由得看向了他。 红衣女子却是一顿,好似受到了侮辱,透着深重怨气的红色雾气从她身体里蔓延出来,周围的空气骤然一冷。 “你说我找错人了?你是觉得我有多蠢才会不知道杀害自己的人是谁?” “冷静一点儿。”沈镜摆摆手,“死人也是会说谎的。当然,我不是说你在说谎。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可能存在的误会。” 红衣女子一双眼睛溢出了红色的血丝,恶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冲上来把他生撕了。但显然电梯里的那短暂的接触让她明白了双方实力的差距,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咱们好好复盘一下,我问你,你是亲眼看见了是他杀了你吗?” 贺一白一顿,紧紧地盯着红衣女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望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红衣女子却是目光微闪,“看没看见又怎么样,我只要知道是他杀了我就行了。” 这个答案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张越明忍不住了,“你都没看见,你又是怎么知道是一白杀了你,也许是其他人呢?” “是啊,是啊!”贺一白忙点头,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一定是有人冒充了他。 “不可能!”红衣女子瞪向了他,“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不会是其他人的。” 贺一白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又开始猜起谜了,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还在装!”红衣女子咬牙切齿,“当初是你给我写信约我去三盘山的!我我满心欢喜地过去,而你呢,你竟然想杀我。甚至还残忍地将我分尸,把我抛在了荒野,让我被野狗啃食,你简直不是人!” 红衣女子眼里淌下了涓涓血泪,很快就浸湿了那身红裙。 “什么......”张越明不敢置信地瞪向了贺一白。就连坐在旁边的张阿姨也面露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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