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脸涨得又青又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妈妈,我要喝牛奶,我要喝牛奶!”旁边的小孩又嚷了起来。 女人仿佛终于找到了毕生奋斗的目标,忙站起身朝厨房过去,“乖宝等一下哈,妈妈就给你拿牛奶去!” 女人走了,男人又抽出一根烟点燃,整个客厅都是呛人的烟味,男孩一边啃苹果一边咳嗽。 他也不管,只是眯着眼,脸色难看地骂骂咧咧,嘴里不停地喷出白色的烟雾,“他妈的,怎么不直接死了算了,偏偏弄个半死不活的,这不是诚心讹钱吗?” “喵”地一声,透亮的落地窗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是喵喵!” 男孩眼睛一亮,冲到了阳台上,几下站到了凳子上,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安安干什么你?谁让你爬窗户的?” 男人骂了一声,冲过去想把男孩拉下来。男孩好像被什么咬了一样,顿时又叫又扭,声音又难听又刺耳,小胖手扒着钢筋不肯下去。 “有猫猫,爸爸快看猫猫!” 男人皱起了眉毛,顺着男孩的目光往下看,一只狸花猫翘着长长的尾巴,敏捷地跳跃在阳台外的台阶栏之上,又踩过方形的空调外机,不一会儿,就落到了一楼的草坪上。 不远处,一个瘦高的青年站在树下,狸花猫踩着爪子奔过去,几下就跳到了青年身上,青年顺势抱住他,懒洋洋地抚摸着猫猫头。 男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猫,眼里是满满的占有欲。 忽然,那青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目光透过二十六层楼的高度,准确地锁定了他们。 男人顿时一个激灵,明明是那么炎热的天气,他却好像瞬间浸进了冰水里,从头凉到了脚。 他眨了眨眼,再细看过去,那青年已经搂着狸花猫走了,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青年瘦削挺直的背影。 “真是见鬼了!” 男人莫名地摇摇头,只觉自己是还没睡醒看花眼了。也对,这么远的距离,他又不是千里眼,哪里还能看到对方的眼神啊!
第37章 深夜, 漆黑的夜空中,一抹浅淡的月光如薄纱般轻轻洒下,月色朦胧, 树影婆娑。灯红酒绿的城市也仿佛陷入了沉睡,座座高楼寂静无声, 昏暗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偶有一辆汽车飞驰而过,在寂静的夜中留下一道空明寂静的破空音。 “乐章......乐章......快来......快随我来......” 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从未知的远方传来。乐章好像从很深很沉的黑暗里醒来, 他好像睡了很久,整个人朦朦胧胧的, 似梦又似醒。 那声音好像有什么牵引力, 勾着他从床上爬起来,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轻。 迷迷糊糊间, 他循着声音穿过窗户,穿过漆黑的街道。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 只知道要跟随着那声音, 去往任何一个地方。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青色的影子。 那影子高大极了, 立于黑暗中, 若隐若现。 “乐章,城隍有令, 让你速速前往城隍庙!快随我来。” 离得近了,这道声音便显得浑厚威严。青色人影一转身,往黑暗深处而去。 乐章听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大脑里混混沌沌, 只知道紧紧跟着他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 月光之下,他似乎看见了一座庙宇。那庙在黑夜中散着淡淡金光, 同银白的月光交相辉映,如同夜色下一盏明亮的指引灯。 随后,那引着他的青色人影径直往里飞去,一眨眼,便消失在了金芒之中。他微微一怔,也不再迟疑,往里猛地一扎。 霎时间,仿佛有一汪清泉兜头泼下,他一个激灵,脑子顿时一片清明。 这里是?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是绑架!我警告你们最好赶紧放了我,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一道粗粝又带着几分惊恐的大叫声在耳边响起,他转头看过去。恰好看见一白金色人影正压着一个身材高壮,满身横肉的男子走了进来。 乐章见状,心下也有些惶恐。他盯着那不断挣扎的男人,心里有了几分疑惑。奇怪,这人是谁?怎么好像有些眼熟?他有在哪里见过他吗? 这男人正是曾常坤。 此时的他心下惊惧交加,他原本在家睡得好好的,再睁开眼睛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么一个陌生奇怪的地方。 他是被绑架了吗?这绑匪又是怎么无声无息把他从家里绑出来的?他老婆和孩子怎么样了?他们发现他失踪了吗?他们报警了吗? 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他? 一连串的惊疑不断袭上心头,让他又怕又怒。尤其是抓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无论他怎么挣扎都甩不掉。 他一向力气极大,能单个人就能制住他的人几乎没有。除非是经过特别训练过的。 这时,他忽然发现身边似乎多了一个人,他转头一看,是一名身材单薄的少年。 他心下一怔,只觉这少年分外眼熟。然而下一刻,他眼睛忽地瞪大,好似终于认出了少年。五官当即扭曲狰狞,指着少年怒喝道: “好啊,好啊!原来是你们!这是碰瓷不成直接绑架了是吧。说什么成了植物人,一天天装可怜来我家讨钱。这是看骗不了钱就露出真面目了。” 少年还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你们赶紧放了我。想要我的钱,做梦吧你。你们这群畜生,不要脸的吸血鬼。你他妈的,劳资弄死你......” 曾常坤越骂越气,咆哮着就要扑向身边的少年,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乐章吓得一个哆嗦,不住往后退。 然而下一刻,曾常坤就觉得抓在肩膀上的手一用力,就像是骨头直接碎在了肉里一般,疼痛欲裂。 “老实点!城隍爷在上,岂容你放肆!” 那钳制住他的白金色人影忽然厉喝一声,啸音几乎震耳欲聋。他身体一抽,当即跪倒在了地上,浑身瘫软。 就连乐章也痛苦地捂住了耳朵,眼前似有层层黑斑闪过。 见人老实了,那白金色人影也松开了男人,和旁边的青色人影往上方走去。 城隍爷?是传说中的城隍爷吗? 乐章心下疑惑,他微微抬眸往上看,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大殿上方的高台上已经坐了一个人。他穿着红色官服,头戴长翅帽,正拧着眉看向他们。神色严肃,目露精光。 他就是城隍爷吗?是了,刚才他迷迷糊糊间就好像听到那个带他过来的人说是城隍要见他。 城隍爷面前的长桌上还趴着一只胖嘟嘟的狸花猫。猫咪修长的尾巴微微晃荡着,那双碧蓝的瞳孔收缩着,微微放出寒芒,好像能把他的魂魄都吸过去。 他微微一颤,急忙转开了视线,就看到了城隍爷身侧站着的留着山羊胡的瘦削老人,他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捧着一本簿子。 这莫非就是判官?那支大大的毛笔是判官笔吗? 而下首左右两侧各站了两人,各个身材高大,威武有力。 他们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可是不太像啊....... 乐章正迷惑着,心下却忽地一个激灵。等等,城隍,判官,黑白无常......这是.......难道他已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才参加完期末考试吗?然后呢......然后他回家了,对,他回家了,他怎么会死呢?他是怎么死的? 乐章捂着头,痛苦地低吟着,他怎么想不起来了。 “不用担心,你并未真正死去。” 上方忽然传来一道空灵清寂的声音,莫名抚平了他心里的不安。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城隍爷略带温和的眼睛。 “乐章,你可还认得你身旁之人?” 乐章微微一顿,转过头去仔细地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他身体正微微地颤抖着,脸色一片青白。好像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他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有点眼熟,但记不清了。” 沈镜心下了然,微不可查地点头。认不出也正常,毕竟昏睡那么久了。 沈镜将堂下两人的状态看得一清二楚。老实说,有了四凶神帮忙以后,他这城隍爷总算不至于那么寒碜了。至少去引生魂前来城隍庙时不用他亲自过去了。 而且,对待像曾常坤这种恶魂,威吓啊,杀威棒啊之类的也不用他亲自出手,保留了几分城隍的逼格。 他让青鬼去接了乐章的生魂过来,又让金鬼将沉睡中的曾常坤的生魂拉了过来。 而曾常坤果然也没让他失望,态度十足的嚣张。也难怪他能对乐家一家人做出那样黑心肠的事情了。 他瞅了一眼被吓得浑身无力,爬伏在地的曾常坤,给金鬼投去了一个满意的眼神。 干得不错! 他清咳一声,压低了声音问:“曾常坤,你可知本城隍为何会叫你过来吗?” 这声音却不像之前那般温和,反而透着冷厉威慑,回荡在这间大殿之间,仿佛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人无处可躲。 曾常坤浑身一抖,他此刻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之前一睁眼便出现在了这奇怪的大殿里。他也没来得及观察,已经被愤怒和惊疑占据了大脑。 直到那一声诡异的厉喝让他彻底冷静了下来。他这才偷偷打量起了周围环境。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一股凉意从脚底直接蹿向了头顶,浑身都抑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是啊,他只是在家睡觉而已,怎么可能会无声无息就被绑架过来。 除非......除非绑他的不是人。 “我......我这......”他壮着胆子偷偷往上瞥了一眼,登时对上了好几双冰冷锋利的视线。 “我不知,不知。请城隍爷恕罪,请城隍爷恕罪!”他忙垂下头,跪在地上的双腿有去浸入了冰水里,冷得刺骨。 当真是死鸭子嘴硬,沈镜哼了一声,“你不知?既然不知又恕的什么罪!你自己做过什么还用本城隍提醒你吗?” 曾常坤却不说话了,或许是不敢说。他开始砰砰地磕起了头,死亡的恐怖占据了他的大脑。他只知道,他不想死,他不能死...... “你既不说,那就让本城隍来替你说。你还认得你身旁的少年吗?” 曾常坤抖着唇,将头埋得很低,浑身颤抖得厉害。 “他叫乐章,今年16岁。本该是前途无限。但一个月前,他为了救你的儿子不顾危险跳入水中。然而关键时刻你却对他置之不理,任其在水中挣扎,视为不仁。他因为你曾家父子不幸成为植物人,你分明有能力,却不管不问,甚至侮辱其家人。视为不义。你不仁不义,恩将仇报,实在天理难容!” “不......不,不是这样,我没有,我没有......”曾常坤依然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落水?植物人?这是在说他吗? 乐章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越听越迷茫。他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大脑一声轰鸣,雪花般的记忆碎片在脑内盘旋放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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