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时他被太过娇惯,习惯了事事以自己为中心。若他愿意多了解一下,知道时鹤乃时敏诀的亲子,便不会再当着时鹤的面,堂而皇之地抢走了时敏诀所有的注意力和宠爱。 若他当初没有缠着时敏诀陪他回家,时鹤生病或许就能被及时发现,他的眼睛也能被及时救回。 后来白鸿玉有心弥补,但时鹤却没多久就被宗主接去了苍鹭院。 忆此往事,白鸿玉长吁一口气。 同时,他也在心中暗暗惊奇。 白鸿玉深谙时鹤的性子,他似乎永远无欲无求,什么也不说。 这是白鸿玉头一回遇见时鹤表达诉求,他要白鸿玉不去见青青。 白鸿玉无法拒绝。 【作者有话说】 亲亲大家,晚安
第26章 从芳熙园出来,时鹤径直回苍鹭院。 进入苍鹭院的禁制后,时鹤抬手,摩挲腰间那块青青求而不得的弟子令。 他睫毛覆在灰瞳上,眸中似有暗流涌动。 片刻后。 时鹤放下手,提着药往里走。 没走两步,一阵剑风惊动时鹤鬓边的发丝,时鹤猛地侧身,一柄青剑直刺他面门。 时鹤点足向后一跃,堪堪躲过,脸上的面具却青剑被挑飞。 青剑一击不曾,翻转又攻。 时鹤接住下落的面具,反应迅速,纵身腾起,他展臂置于空中,脚踢开袭来的青剑。 青剑被踢飞,回到了青青手中。 青青站在屋檐上,劲风将衣袍吹得猎猎作响。他握住缚水横于脸侧,凛凛剑光映在他的脸庞。缚水在青青的手中外形已经日渐变化,不复在徐扬手中的模样。 方才袭击不成,青青飞身持剑再度攻去。 时鹤召出如练招架,剑未出鞘,只左右格挡青青紧密的攻势。 疾风快剑,身法飘渺。 一攻一守,衣料摩擦,呼吸交错,缚水砍在如练的剑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剑影在时鹤眼中明明灭灭。 青青是个好学生。 时鹤在他一招一式的张弛间,如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令人恍惚,令人动容。 时鹤唇瓣微张。 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了,他为何要把青青藏在苍鹭院。 灰瞳中波动的是从未有过的浓烈情绪,可沉浸于过招的青青看不到。 …… 青青毕竟稚嫩,几十个回合下来,未出鞘的如练抵在青青的肩头,止住了他的动作。 青青低头看一眼如练,他垂下手臂,“我输了。” 时鹤收回如练,风暴过后,灰瞳归于平静。 青青拍拍身上的尘土,收起缚水,临时起意的突袭,虽然时鹤连剑都未能出鞘,但青青还是对能和他过上的这几招很满意。 青青抬眼朝时鹤看去,他敏锐地察觉时鹤的情绪不好。 他凑过去问:“你生气了?” 时鹤没有答是或不是。 他的神色看着与平常别无二致,但青青就是察觉他似乎不大高兴。 青青问:“你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我偷袭你?”青青软声道,“可是说好了我要打败你的,我现在又打不过你——” 时鹤只道:“没有。” 他捏着面具,孤身往前走。 又是这副什么也不说的模样。 青青望着时鹤的背影撇撇嘴,轻哼一声。 冬去春来,堆积已久的雪檐终于化开,露出原本的面貌,春水滴答滴答顺着瓦片淌下滴到地上。 青青推开房门,从白隼爪里接过一串朱果,他笑道:“笨小慧,都说了我不吃这个。” 满打满算,青青在苍鹭院待了一年多。 一年的功夫,正在长身子的少年郎得时光大刀阔斧的雕琢,愈发像一副耐人欣赏的佳作。 青青行动间少了年幼的青涩莽撞,多了剑修的正气与利落。 他抱起白隼,玉指点了点它的红喙,道:“送些我不吃的山果来倒是殷勤,叫你送信却回回弄丢。” 若非如此,这一年里,青青写过那么多信,怎会一封回信都没收到呢? 青青摸了摸白隼的鸟毛,松手将它送回空中,他心情很好地出了门。 湖心亭的花树又开了,粉花烂漫,春色无边。 青青练剑过后,觑了一番边上时鹤的神色,他唤,“师兄。” 时鹤目光扫过来。 青青道:“今日,我想出去。” 时鹤目光闪了闪,他眉头微抬,神色间带着明显的疑惑,疑惑为何青青又说这种明知故问的话题。 “慢着,你今日不能拒绝我。”青青抬手,他挺起胸膛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时鹤眼里的疑惑不减,他道:“那又如何?” 青青想过他可能会得到时鹤的一句“生辰快乐”、可能会得到时鹤准许他出去玩一天,不曾想得到的是一句“那又如何”。 青青有些委屈地道:“我要过生辰呀,过生辰的人的愿望是不能被拒绝的……” “你这一套规则,在我这并不适用。”时鹤淡淡地道。 青青闻言,当即眼眶有些发涩,他瞪着时鹤,不说话。 时鹤察觉他情绪不佳,微微蹙眉,他补充了一句,“我从不过生辰。” 青青低下头缓缓道:“你不过便不过,我也没有要你陪我过。只要你放我出去,我找别人陪我过……” 时鹤道:“我不会同意的,今日你若还想继续练剑我便陪你练,若不想……” “哐——”地一声打断了时鹤的话,青青用力把剑掷到了地上,他大声道:“你只是师兄,凭什么任何事都要听你的!” 时鹤脸色一沉,刚想冷声呵斥剑修怎可将剑丢在地上,他目光扫过去,却撞见了青青的泪眼。 明亮灵气的杏眼蓄满了晶莹的、要掉不掉的泪珠。 时鹤微微一愣,已经许久不曾见到,青青哭的样子。 还不待时鹤说话,青青拔腿快步跑出了湖心亭。 时鹤盯着躺在地上缚水,垂眸。 他弯腰把剑捡了起来。 生辰…… 他在心里念。 【作者有话说】 文案情节快到了快到了
第27章 青青离开湖心亭没多久便后悔了,自己一时失控将缚水也丢在了原地。 等他回去找时,缚水已经不在亭中。只能是被时鹤捡走了。 想到时鹤,青青抿紧唇瓣,刚哭过的眼周一圈还泛着红。 他想,他已经很努力去和时鹤好好相处了。 可是一年的共处下来,时鹤连在他生辰这日做一件让他高兴的事、说一句让他高兴的话都不愿意。 青青心里像是吃了白隼叼来的山果一般,又酸又涩。 他不想去找时鹤要回佩剑,起码今日不想。 青青垂着头,回自己小屋。 青青窝在自己的小院里,一整日没有再出门。 夜里。 青青抱着腿坐在塌上,烛火将他的影子在墙上投出一只庞然大物。 来苍鹭院后,他有两年没过过生辰。脑中昔日的热闹欢腾更映衬着今日的形单影只凄清。 寂静的夜里突然门口传来声响。 窸窸窣窣的响动,轻微的撞门声。 青青抬起头,神色困惑。 这动静不像时鹤会发出的,可这苍鹭院又没有旁的人。 青青下塌去开门。 一开门,没看到人影,低头才发现,来的是白白。 白白的浅瞳在夜色中微微发光,它安静地趴在门口。 青青惊喜,“白白!你怎么来了?” 他弯腰把这小小一只夜半来客搂在怀里,喜不自禁,“怎么这么晚来找我,冷不冷?” 青青亲昵地贴着白白的头一蹭一蹭,全然没发现白白的小身子有些僵硬。 “你想我了吗?” 青青揽着白白,不停与它说话,虽然小兽不能回应他,但他的心情明朗了许多。 进屋。 青青仰躺在塌上,乌发在塌上散开,他把白白举过头顶,软声道:“白白你真好,半夜来陪我,一点不似你主人,他是世上第一冷心肝之人。” 白白悬在空中,短短的四肢不住地扑腾了两下。 青青便把它放了下来,让白白趴在自己肚皮上。 青青的手一下一下地抚弄它柔软的皮毛。 起初白白有些僵硬,渐渐的被顺毛太舒服,它身体放松了下来。 烛火缓慢燃烧,流下一圈烛泪。 青青见时辰差不多了,他从塌上起来,“该休息了。” 他抱起白白蹭了蹭,笑眼盈盈道:“今日你就跟我睡吧!” 白白的浅瞳一缩,划过缕异光。 说罢,青青抱着白白往床的方向走去。 青青刚坐下时,白白突然叫了一声,声音细弱,下一刻,白白从青青的怀中挣了出来。 “白白!” 白白稳稳地落在地上,随后立马敏捷地撞开窗户,破窗离去。 青青看得目瞪口呆,素日里的白白懒懒的、又温顺,何曾见过它这样的好身手。 青青追到窗边,白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青青却被窗外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 这北面的窗户,青青很少打开,平日里都是紧闭着。 他的屋子在苍鹭院的外围,背靠的是一座小山,开窗看到的都是破败的枯林。 可这枯林不知何时变了模样。 枯木都不见了,反而种满了星辰树。 这种树,青青只在书上见过。此树叶片的叶尖会在夜晚发出流光,片片叶光似点点星光,故得名星辰树。 这些树,都是何时种上的? “好美。” 流光映在青青澄澈的眼眸中,他痴痴地看着这一林的星辰树,夜风扇动叶片簌簌响,叶声清脆,一树树发光的叶间,流光绘成汪洋,叶光比繁星还亮。 看见有叶片飘落,青青情不自禁伸手,只是这林子在苍鹭院禁制之外,连叶片也飘不进来。 叶片如翩跹的蝴蝶,飘飘然落地,在落地的瞬间,流光熄灭,沦为普通的树叶…… 翌日清晨。 青青做了一个极美的梦。他醒后迫不及待地再开了一遍北面的窗,想确定昨晚所见不是他的一场幻梦。 所幸,林子还在。 白日的星辰树与寻常树木相差无几。 青青看着这一林子繁茂的绿树,不经一笑。 青青到湖心亭时,时鹤已经在亭中等候。 青青站定在他跟前,主动开口:“我的剑……” 时鹤不多言语,将缚水还给了青青。他垂着眸,斥责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青青睡了一觉,昨日的龃龉在他心中消散,他清清嗓子道:“昨晚白白来找我了。” “嗯。”时鹤低着眸,缓缓道,“昨晚它自己跑出去,半夜又自己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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