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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管理局的系统不停地发出错误警报。 宋褪收到这个信息之后，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 他下意识就断定了是他那个笨蛋学生出了问题，当他正急急忙忙要终止任务返回管理局的时候，飞船的电子音突然提示了他：管理局长申请进入晴空号，预计打开舱门倒计时，10、9、8—— 卧槽！局长这个节骨眼上来干什么？！ 宋褪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在大脑短暂的宕机后，他勉强维持冷静，打开了舱门。 只听得驾驶室的门没一会儿传来了“识别成功，准备开门”的提示音，而宋褪早就守在了门口，正经地看着来人——时空管理局长，沈默。 沈默一身白色的西装，浅栗色的短发规矩地贴合在耳后，漆黑的眼睛带着审视的意味，打量着看起来没有一丝破绽的宋褪，余光短暂地落在飞船返回的线路上，他挑起眉头，询问道，“B0714星球的任务还没执行完，你为什么要设置返程。” 宋褪心里一惊，懊恼自己如此粗心大意竟然忘记了隐藏，他干巴巴地挠了挠头，找借口解释道，“突然发现自己的流程还没有——” 沈默懒得听宋褪的托辞，他径直走到驾驶位，转到宋褪的方向，双手交叉搭在腿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锤定音，“我看不是有流程吧，而是为了管理系统。” 见沈默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宋褪索性也不装了，“是的局长，管理系统出现了问题，我作为时间管理者，有义务加入修复工作中。” “是想要修复，还是想破坏得更深？”沈默眼里的笑意荡然无存，他静静地看着宋褪，眸中带着审视。 一滴冷汗缓缓地从宋褪的额头滑落下来，“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问我。” 窒息的感觉瞬间爬遍了宋褪的全身，他的脸颊憋得通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飞船内壁上，宋褪痛苦地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陈辞川！为师要被你害死了！ 还有就是，笨蛋学生，我可能救不了你了。
第141章 我求您救他 当空气终于从宋褪的鼻孔中钻进来，宋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跪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谁准你那么和我说话的？”沈默冷笑一声，“你知道你犯下的罪行多严重吗。” 宋褪顺畅了呼吸，沉默了几秒，才点了点头，“我知道。” “为什么。”沈默静静地注视着面色刚毅的男人，“我需要一个理由。” “局长。”宋褪抬起头，盯着面无表情的沈默，“你给予了时间管理者相对不死的身体，但是并没有给予我们冷漠的情感。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学生，所有的罪行，我都愿意自己独自承担。” “你的学生？”沈默皱了皱眉，终于在漫长的记忆里捞出了这么一个人，“一个失忆的人，有什么特别，值得你做到如此地步？这并不符合你冷静的决断力。” “你也知道他的记忆一片空白，所以他的一句老师才更为重要。”宋褪顿了顿，继续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步入泥潭。” 沈默的目光更加地深邃，话语也更加冷漠，“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时间管理者。” “他是我的学生。”宋褪一字一顿道，“局长，他合不合格，应该由我来评判。” “我知道了。”沈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现在，我合理推测，他死了。” 宋褪一惊，忘记了谦卑的身份，着急地问道，“你说什么？！他死了？怎么可能！他可是时间管理者！” “宋褪，先把这个问题搁置不谈，我问你，何为时间管理者。”沈默的脸上带着不符合他外貌的稳重，他的沉稳如同一位久经风霜的老者。 “为了修正世界，消灭能够毁灭世界从而导致时空坍塌的危险因子。” 沈默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可知管理系统的作用？” “快速鉴别需要修正的世界。”宋褪机械一般地回答道。 “没错。”沈默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座椅扶手，偏着头，一边措辞一边道，“可是早在很多年前，我们的管理系统运转就变得很慢了，也因此，很多的世界在管理系统还没鉴别出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的消逝了。我是时空管理局长，我有义务寻找新的能源，去修复这个系统。” “然后你找到了谢时晏，因为他的念力。”宋褪缓缓地说道，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谢时晏会知道沈默了，原来在此之前，他们见过。 沈默有些意外地看着宋褪，倒也不惊讶宋褪会知道这件事，他低垂着眼帘回忆道，“是的，我用他死去的爱人换了管理系统的运作能源，而现在，这个能源在报错衰竭，所以我想，他的爱人，又一次死去了。” “甚至这一次，他也要寻死。” 当所有的一切被平静地说出，宋褪面如土色，“局长，你的意思是——” “哦，我可以再继续等合适的能源出现，但我想，如果他的爱人活过来，这份能源还能继续用，也省去了我不少的时间。”沈默弯了弯唇角，“不过，宋褪，我是管理局的局长，不可能在你的学生深入的介入世界因果之后，再去救他，这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应该做的事。” “那么，局长，我求您。” 宋褪脱下代表着身份的勋章，“我愿意失去时间管理者的身份，永远地呆在星际监狱，直到洗清罪行。只求您，救活我的学生。”
第142章 我只要他活过来 沈默倒是很意外宋褪能为了陈辞川做到这种地步的。 不过他这次来倒也不是为难宋褪，他只是需要一个介入的理由。况且，宋褪人虽然看着不靠谱了一点，业绩可是在管理局数一数二的，他是一个领导者，失去任何一个人才都是他巨大的损失。 不过现在，宋褪既然有这样的态度和决心，他也就有了理由。 沈默点了点头，“不用回管理局了，那颗心脏还能维持一阵，虽然不久，现在你更改航线，我要去那个世界。” 宋褪眼睛一亮，听到沈默这么说，那就是答应下来了，他立马凑到控制台前，遵循着沈默的命令，心里想着：笨蛋陈辞川，爷来救你了！ 当宋褪再一次踏足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心猛地一沉。 遍地的荒芜，连鸟儿唱的都是哀歌。 沈默皱着眉，嫌弃地看着地上的行尸走肉，“这都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看起来更疯狂了。”宋褪的心拔凉拔凉的，他赶紧定位陈辞川的位置，却杳无音信。 沈默见宋褪毫无办法，他只能用自己的能力去地毯式搜索，当感应到一个无生命体征的时间管理者时，沈默便知道，自己找到了。 “把你的装备收起来，和我来。” 宋褪默默地在心里点了个赞，不愧是局长，靠谱。 两个人在基地的几百米开外，就感觉到一种压迫力，沈默的状态倒是不错，还算适应，宋褪明显被压得连呼吸都有些艰难，近在咫尺的时候，他总算知道谢时晏身上的力量到底有多恐怖！ 当沈默终于带着拖油瓶宋褪来到了基地内部，看见的就是谢时晏正诡异地抱着陈辞川的头颅，一遍一遍地低语。 而他身边的人，几乎都晕死在地上，只有一个有些蓝色眼睛黑色头发的男人，正护着怀里的男孩，大喊着，“谢时晏！你给我停下！这么下去你会死，我们也会死！你真的要陈辞川白白牺牲吗？！” “谢时晏！”宋褪快步走上前去，却在离谢时晏几米的地方，被压得动不了分毫。 谢时晏终于舍得抬起头，平静的目光带着一种疯狂，正正好看向了正艰难挺着自己力量的宋褪，最后落在了云淡风轻置身事外的沈默。 “你来了。”谢时晏微微弯起唇角，“那颗心脏已经不能用了吗？” “那个少年说得对，这样下去你会死。”沈默首先赞同了文森特的话，“你死了，我也会很麻烦。” “我在乎？”谢时晏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肩膀微微颤抖着，那副模样，仿佛下一刻就会疯掉。 他一直用所有的情感，压抑着自毁的倾向，可事实上，他早已经将少得可怜的情感，尽数注入了爱人的灵魂，爱人死去的那一瞬间开始，他便只剩下了毁灭。 不可阻止的毁灭。 不可弥补的溃烂。 沈默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谢时晏的时候，那时的男人淋着血色的雨水，面色悲戚，明明没有表情，却生生隔绝出了一个巨大的屏障，不容外人走近分毫。 他失去了爱人，他为什么不能哭泣，他失去了他的意义，他为什么要活在这个悲哀的世界？ 他们对视的瞬间里，万千的情绪流涌进沈默的心脏，然后他听见谢时晏那个时候说，“如果你是神，请救救他，我愿意牺牲我的一切，我只要他活过来。”
第143章 我是怪物，他是疯子 回忆一点点被撕扯开来，沈默听见宋褪说，“局长，你发什么愣！干活啊！” 沈默收敛了情绪，偏着头看着谢时晏，“你会在乎的。” 他抬起胳膊，指了指他怀里的头颅，一字一顿道，“若我说他还有得救？” 谢时晏平静的面具在一瞬间破碎，他眯起眼睛，口吻危险道，“你说什么？！” “我能救他。”沈默抿了抿唇，继续道，“我能救他一次，也能救第二次。” “代价是什么？”谢时晏短暂地沉默之后，直勾勾地盯着沈默，定定地问道。 “如果你愿意成为时间管理者的话。” 谢时晏一怔，沈默继续道，“我需要你的心脏，但现在这样的状况是我始料未及的，所以我想，你和他一起的话，应该不会再出这样的乱子。我很忙，不能每一次都亲力亲为过来处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谢时晏身上的威压一点一点地褪去，他静静地看着沈默，然后摇了摇头，“不，如果可以的话，让他活过来，再也不要让他见到我。” “没有我，他可以一直活着。” “不记得我，他就还是陈辞川。” “你不用担心我的心脏，我不会死，也不会毁掉这个世界。” “沈默，我只要他活过来。” 谢时晏就像一具没有了生命力的人偶，他的执念成为了最后的支柱。 沈默把一根橄榄枝递给了他，他将那根橄榄枝硬生生地折断。 他再也接受不了自己失去陈辞川了，哪怕以后的日子，他们或许再也没有意外。 可，就这样吧。让他当做陈辞川死在了这里，他们永远不会再见面。 让陈辞川离开自己，是谢时晏做得唯一痛彻心扉的决定。 他沉默地将陈辞川的尸体抱了起来，放到了宋褪的怀里，连同那一颗头颅，一同交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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