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子弹射进了陈辞川的后背,染红了那一身白衣。 在那一瞬间,谢时晏的呼吸停滞,只是刹那的功夫,向陈辞川开枪的士兵就被撕成了碎片。 漫天的血雨之中,陈辞川倒在地上,目睹着这一切。 “陈辞川,你怎么样!”谢时晏双目赤红,想要把陈辞川抱起来,“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你不要闭眼睛,一直和我说话!” 陈辞川疼得五官都快要挤在一起,当他看见谢时晏的神情时,愣是挣扎出一个笑来,拍了拍谢时晏的手背,“放心,这点小伤,我是死不了的。” 胡说。如果这点小伤死不了,那当时为什么,丢下他了。谢时晏死死地抿着唇,抓着陈辞川的手。 见谢时晏这个样子,陈辞川没来由得慌了,一时间脑子都没来得及反应,脱口而出,“我很特别的,这点伤真的没事,就是疼,诶呀!你哭丧似的我更疼了!我从温云泽那七楼跳下去都没一点事儿!” 时间仿佛戛然而止。 谢时晏全身冷得发抖。 他想起在飞机上见到的浑身是血的陈辞川,陈辞川还笑着说那并不是他的血。 那可是七楼。 摔下去粉身碎骨。 鲜血从谢时晏的嘴唇渗出,苍白的唇色变得嫣红而妖冶。 他是痛的。 可偏偏陈辞川还对他说着宽慰的话,他说,“真的,谢时晏,一点都不疼,你信我啊。” 怎么可能呢。 陈辞川最怕疼了。 连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被刀片刮了一个小口子都会觉得疼的人。 却因为他一次又一次受伤,一次又一次地说着“没关系,一点都不疼”。 骗子。
第43章 被牺牲的一定是别人吗 当胜利再一次被书写,没有人会再记得反叛者的面容。 当恨意被镌刻在骨血中,曾经的爱将化成滋养黑暗的土壤。 谢时晏面无表情地将 陈辞川抱了起来,殷红的血温热着他冰冷的双手。 阿尔默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就要离开,突然在疼痛之中爆发出剧烈的大笑,“我活不成了,你们也别想活!你杀了于世忠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谢时晏的脚步微顿,偏头晦涩不明地看着穷途末路的阿尔默,“他没死。” 他没死…… 他没死? 于世忠没死?! 阿尔默瞪大了眼睛,近乎声嘶力竭,“你耍我?!你!为什么!” 谢时晏唇边的笑意很轻,几乎要看不见,“我们只是做了一场戏,你却入了戏,又怪得了谁。” “为什么?!你到底是谁!”失去了双腿的阿尔默几乎爬着到了谢时晏的眼前,染着血的双手抓着他的裤脚,留下血淋淋的手印,再一次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谢时晏眼中毫无波澜,陈辞川却感觉到了这个人手指的颤抖,只听得谢时晏用一种分不清悲喜的声音说,“五年前,于世忠收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地下城的一个无名小卒‘无意’间知道了联合政府在找一个叛军者,我很好奇,联合政府给你了多少钱,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将地下城的地理位置卖给他们。” 阿尔默面如土色,“你就是当年联合政府……找的那个……人?” 当过去被残忍地揭开,还有什么不会明了? 当年的阿尔默只是一个沦落在穷人巷的地痞流氓,逼迫一个孩子在联合政府的边缘游荡找着食物的时候,才听说了他们在找一个叛徒,而地下城当年也流传着于世忠收留了一个人。 一切都完美地贴合在了一起。 他知道联合政府找的人就在地下城。 他给联合政府留下了位置。 没有人给他钱。 他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阿尔默痛苦地捂着双眼,眼泪和血水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内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地崩塌,“我只是不想再像阴沟里的老鼠东躲西藏我错了吗?!我要堂堂正正地活在阳光底下!于世忠不死,我们就没有一天能和联合政府翻脸!我用小部分的生命去换一个未来我错了吗!而你!你在五年前毁了我的计划!如果不是你可耻的英雄主义当年于世忠就已经死了!” “你以为你毁掉的只是一小部分的生命吗?”陈辞川搂着谢时晏的脖子,目光没有落在阿尔默的身上,自顾自地说着,“那些被你视为蝼蚁的生命,可能是一个父亲,一个孩子,一个姐姐,一个老师,你剥夺的是他们生的权利,就凭这一点,你就错了,你不是造物主却有着造物主一样高高在上的傲慢,为什么要被牺牲的一定是别人而不是你呢?” 阿尔默倏地大笑起来,“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没有我阿尔默,地下城就没救了——还不如,还不如被上面那群人毁了好!” 枪声响起,正中了阿尔默的眉心。 赶过来的维克托沉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和叛徒废这么多话。” “嘶!你怎么就把他杀了!!”陈辞川直接傻眼,祁宇博士啊!还没翘到祁宇博士的下落!TL病毒还在祁宇的手里! “不杀留着过年吗?”维克托瞥了陈辞川一眼,冰冷的目光落在谢时晏的侧脸,一字一顿道,“你让我感觉到危险。” 杀意,直逼骨髓。
第44章 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谢时晏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维克托,“我赶时间。” 说完,直接无视了对方,抱着陈辞川,如风一样消失在这座充满了血腥气的堡垒。 维克托看着阿尔默惨白的尸体,说不难过是假的,都是交付过后背的兄弟,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阿尔默会发动政变。 “维克托。”苍老却稳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维克托转过身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于叔。” “谢时晏不是威胁。”于世忠看着地上阿尔默悲惨的尸体,“谢时晏是我们的英雄。” “你不是早就怀疑阿尔默他有了反心。”维克托疑惑地看向于世忠。 可于世忠却摇了摇头,重重地叹息一声,“维克托,这世界上并不是非黑即白,阿尔默做不到纯粹的恶,也不是百分之一百的善,我当初提拔他,正是看到了他的这一点,地下城需要这样的叛逆,可他得到的权利也害了他,所以这就是他的下场。现在的结果,是谢时晏在这里推波助澜,如果只是我,现在还动不了阿尔默。” 他想,他知道谢时晏为什么一定要置阿尔默于死地,那孩子从未提过一次他的母亲和妹妹,或许,他们已经不再人世了,而当年暴露地下城位置的叛徒,也水落石出。 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可你明白他是有目的的。”维克托还想要争辩几句,妄图窥探到一丝真相。 然而于世忠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所有的矛头不会对准地下城,由他去吧。” 另一边,谢时晏抱着陈辞川如同鬼魅一样穿行在这座城市之中,寻找着医院。 陈辞川一阵无语,他戳了戳谢时晏的肩膀,示意他停下,谢时晏倒是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陈辞川放了下来。 陈辞川二话不说,转过去,把自己的衣服周开,“你看,已经要没事了,咱就没必要再折腾去医院了是吧?” 男人白皙的后背一览无余地呈现在谢时晏的面前,伤口如同朱砂一般镶嵌其中。 谢时晏的喉结微动,只感觉脑袋窜上来一股子热气,立马撇过头去,命令道,“衣服放下!” 陈辞川嗤笑一声,“都是大男人,还不好意思上了你?不是要送我去医院吗?我还非要让你看看我现在恢复得多好!” 说着,就窜到谢时晏面前,逼着他看着自己。 真是操了。 谢时晏脑子里面的弦一瞬间断了。 有力的臂膀直接扣住了陈辞川精瘦的腰,将他整个人都揽了过来,额头紧紧地贴着他温热的后背。 陈辞川人都僵硬了,感觉到谢时晏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的喷洒在他的皮肤上。 紧接着,一阵湿热从他伤口处传来。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谢时晏柔软的舌尖,正轻轻地舔舐着那快要恢复的伤疤。 “谢……谢时……”陈辞川紧张得连谢时晏的名都叫不利索,手死死地按着谢时晏的手腕,脑子里面疯狂刷屏:这人疯了吧?!这人是不是疯了! 良久,陈辞川感觉到谢时晏停下了动作,却仍将整张脸埋在他的后背。 只听得一声自嘲的笑从身后传来,男人的嗓音沙哑而低沉,尾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说,“陈辞川,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第45章 以前的事翻篇 是啊,为什么不呢? 在陈辞川愣神的时候,谢时晏已经将下巴搁在陈辞川单薄的肩膀上,贪婪地享受着与爱人亲密接触的时光。 陈辞川完全有能力推开谢时晏,可他的心里,一点都不排斥谢时晏,甚至默许了对方的乱来。 就像是……溺爱自己养的小宠物一样。 陈辞川一下子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对啊,他是谢时晏的实验员,这不就是主人和宠物的关系吗! 想通了这个,陈辞川也不觉得别扭了,甚至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他冷哼一声,不轻不重地给了谢时晏一脚,放下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之后,才看向谢时晏,“谢先生,你现在的计划是什么?现在我可没得到祁宇的一点消息。” “比起这个。”谢时晏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唇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当时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还在同一战线?” 陈辞川永远也不会知道,当他一意孤行出现在于世忠的房间寻找着谢时晏的过去时,谢时晏是怎样的动容,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当年,陈辞川以一己之力,用他单薄的双手,开辟出了一条生路。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当他孑然一身出现在阿尔默的堡垒时,谢时晏有多么的震惊,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能够将理智吞噬的疯狂,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告诉他:陈辞川来了,陈辞川来找他了。 陈辞川短暂地沉默了几秒,不自在地看向别处,“差点就不是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去找答案,还有一件事……我为我误会你蔑视生命而道歉。” 话音刚落,他就被谢时晏一把抱住,男人的声音明显轻快了很多,“你不需要道歉,但你要相信一件事,只要你在这里,紧紧地盯住我,看着我,我就永远不会违背你的理念,我的实验员。” 你是我所有的信仰。 是我可望不可及的神祇。 “但如果你依旧介意我的欺瞒,我唯一的解释是,我不想让你卷进这样肮脏的事情里,阿尔默看你一眼,都是亵渎。”谢时晏眼里的认真,尽数掩埋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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