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吞吞抬起手,摸了摸刚刚被亲过的脸,无奈笑了一声。 “小阿晏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啊。” – 东方的灵酒很是醉人。 赫尔斯也不是什么酒量好的血族,闷头喝了小半壶,脑子就不怎么清醒了。 他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是和斯狄安的曾经。 他梦见自己和斯狄安手牵手走过无人的街道,梦见他们在隐秘的角落接吻,梦见…… 可画面一转,做这些事的人又变成了贝利特和弗伊莱。 赫尔斯从噩梦中惊醒,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大口大口喘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平静下来,望向窗外,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还有不少酒精残留在他的大脑里,赫尔斯盯着窗外坐了一会,忽然离了开。 察觉到那股能量波动时,风枕眠正和灵坐在赫尔斯的城堡里喝茶,他朝窗外看了一眼,什么也没做。 “我以为,你会跟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赫尔斯挑破了他们之间的身份,灵现在没有了那种老师对学生的压迫感。 这对被压迫惯了的风枕眠来说,很不自在。 “那是他的心结。”风枕眠低声开口,“解铃还须系铃人,除了弗伊莱,没人能救他。” 说完,他看向了灵,终究还是没能压住好奇,“老师,我真的是风不渡吗?” 其实到现在他依旧不认为自己是风不渡,可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似乎又和那位半步成神的前辈有渊源。 灵低低应了声,“嗯。” 不等风枕眠开口,她又说:“当年你不告而别,只留下了一张字条,说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但我们会在几百年后再次重逢。” 灵也不知道风不渡到底要去做什么,她只知道学长救过自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恩人让她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风枕眠嘴角抽了抽,继续问:“所以,老师你是和风不渡有仇吗?” 他想起灵一次又一次逼自己拿第一的画面,有些时候真不是他想卷,他也是被迫内卷的。 “怎么这么说?”灵疑惑。 “咳。”风枕眠摸摸鼻子,“赫尔斯说,您有TOP癌,尤其是对风不渡。” 灵:…… 灵一向平淡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依稀间,风枕眠好像听见了骨头被捏得咔咔作响的声音。 “他有病。”灵没好气道:“我是个老师,对学生严格要求也是对你们负责。你本身就有这个实力做到最好,为什么不去做呢?” 还是那句话,他们是修士。 修士与普通人不一样,普通人不好好学习,最坏也就是碌碌无为过完一生。 而他们是与天争,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要是不好好学,离开了学院无人庇护,连死了都没人收尸。 其实灵对每个学生都很严格。 只是对风枕眠格外严厉。 “还有一点,是因为你离开时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再次遇见时,一定要让你好好修炼,尽快提升修为。”几百年前的回忆过于久远,灵将那些画面扒拉出来时,已经是很模糊的记忆了,“你说,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这次必须规避掉所有错误选项。” – 赫尔斯趁着夜色,来到了塔亚城。 在他掳走弗伊莱之前,也做过不少心理斗争,最终还是被对斯狄安的爱意打败。 弗伊莱和贝利特的住处他来过很多次,现在也算是轻车熟路。 夜色渐浓,两人早就睡下了。 赫尔斯站在窗边盯着他们看了一会,说不出自己是怎么心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甚至不知道自己来这干什么。 沉默着看了一会,赫尔斯准备离开。 可也在这时,一直沉寂的灵魂烙印突然亮了起来,弗伊莱和赫尔斯的灵魂同时被灼伤。 醒来时,弗伊莱被窗边的赫尔斯吓了一跳。 他眸子里的惊恐并没有因黑暗被掩藏,赫尔斯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很不舒服。 “别做出那副表情。”他低声开口,“我只是,想找你聊聊。” 赫尔斯的神情太过平静,弗伊莱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他其实对赫尔斯并没有恨意,但到底种族不同,弗伊莱很担心赫尔斯会伤害贝利特。 弗伊莱看了一眼熟睡的爱人,蹑手蹑脚下了床,又指了指外面,“我们出去聊吧。” 之前因为赫尔斯将他掳走的事,贝利特担惊受怕了很久。 他不想让爱人再处在这种情绪中了。 赫尔斯只觉得扎在心里的刺更深了几分,他呼吸微滞,跟着弗伊莱一同离开。 塔亚城比索托城繁华得多,不过弗伊莱的别墅外是一个风景挺不错的小花园,里面种满了他喜欢的郁金香。 “你想说什么?”/“你不怕我了?”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而后,还是弗伊莱笑着打破了沉默,“我一直都不怕你。” “虽然你囚禁了我,但我不觉得你会伤害我。” 赫尔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赫尔斯想聊什么呢?”弗伊莱的语气很温柔,这一瞬间,他和斯狄安的影子似乎重合在了一起。 赫尔斯垂眸,“我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见到弗伊莱之前他有很多话想说,可见到弗伊莱以后,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没有了囚禁,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似之前那般剑拔弩张。 弗伊莱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同赫尔斯讲话,“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你说,我是你爱人的转世。”弗伊莱抬头看天,今晚的星星很亮,一闪一闪的,像谁在夜幕点了把碎钻,“我相信你没有说谎。” 从那几天的相处中可以看出来,赫尔斯的确很在乎他。 “可赫尔斯,前世与今生,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弗伊莱偏头,轻声问道:“虽然我们是同一个灵魂,但在不同生长环境,生长经历下,也形成了不同的性格。” 他始终认为,记忆与经历是很重要的。 “你说的有道理。”赫尔斯没否认,“所以我找了风不渡——就是你未婚夫找的那个修士,想让你想起前世。” 弗伊莱愣了一下,眉头紧锁。 “但他拒绝了我。”赫尔斯苦笑,“他说的也有道理,依我对你的了解,就算你想起了前世,想起了我们的曾经……也不会就这么抛下贝利特。” 斯狄安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 但凡他自私一点,上一世他们也不会以悲剧收尾。 “如果我强行让你恢复记忆,只会让你陷入无尽的痛苦中。” 这世上,没有谁比赫尔斯更爱斯狄安。 这种伤害他的事,赫尔斯做不出来,也不可能做。 “可是弗伊莱……”赫尔斯声音哽咽,“为什么被丢下的那个人,是我呢?” 他从出生起就一直被丢下,所有人都在离开他,好不容易抓住一束光,所有人都逼他松手。 “抱歉……”站在赫尔斯的角度,他的确很可怜。 可站在弗伊莱的角度,他的选择也没有错,至于贝利特就更是无辜。 有些时候,命运就是如此爱开玩笑。 夜间的风很凉,吹得两人格外清醒。 赫尔斯就像忽然打开了话匣子,一直断断续续的同弗伊莱说着他们的曾经。 当然,他只说了他们恋爱的那一段,说他也曾带着他去森林看萤火虫,带着他去…… 说到最后,赫尔斯泣不成声。 弗伊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一个灵魂的缘故。 他的心脏有些疼。 灵魂印记,又一次生效了。 “抱歉。”赫尔斯哽咽了一会,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抹了抹眼泪,又恢复往日冷硬的表情,“我刚刚,没控制住。” “没事。”弗伊莱抿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像是没话找话一样,“其实,活着也不一定非要执着于爱情,我回来的路上听到那个小镇的居民说,你是个很好的血族。” 其实他还听到了很多夸奖赫尔斯的话,只是没有立场说出来。 “我不是。”赫尔斯摇头,“我做这些,是因为斯狄安的心愿。” 那人希望战争结束,他就给人类一个太平盛世。 他从来都不是英雄,只不过有个英雄,是他的爱人。 “时间不早了。”赫尔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他站起身,把弗伊莱拉了起来,“你该回去了。” 弗伊莱点了点头,慢吞吞朝前走。 一米,两米,三米…… 赫尔斯看着弗伊莱越走越远,到底是没忍住,叫了他一声,“弗伊莱。” 弗伊莱回头,静静看着他。 “你……幸福吗?”赫尔斯问。 弗伊莱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笑了,“幸福,当然幸福。” 家庭美满,事业顺利,爱人在侧。 如果这都不幸福,那这世上大概也没人幸福了。 “……那我祝你,以后也一直幸福。” 这一刻,赫尔斯终于意识到,那个爱他的斯狄安永远也回不来了。 指尖一道华光闪过,星星点点的光涌入弗伊莱身体。 “它可以在危机时刻救你一次。”赫尔斯说:“就当,是我给你的新婚贺礼吧。” 说完,赫尔斯头也不回地离了开。 而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斯狄安曾留下的灵魂印记。 赫尔斯看了眼自己手心的印记,转身隐入黑暗中。 – 和灵聊完以后,风枕眠根本睡不着。 好在他也不需要睡,坐在阳台的栏杆上看星星。 “你说,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这次必须规避掉所有错误选项。” 风枕眠想着这句话,脑子里满是疑惑,什么叫“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些错误选项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是风不渡,留下这些信息的时候,肯定代表自己已经知道了什么。”风枕眠摸着下巴沉思,“至少,已经知道了未来。” 或者说,风不渡肯定是知道了风枕眠的存在。 还没等风枕眠想出答案,赫尔斯就跌跌撞撞地回来了。 他看上去心情很不好,暗红色的眸子里,各种复杂纷乱的情绪流转而过。 风枕眠正想着自己要不要避一避,结果赫尔斯直直朝着他飞来。 而后朝人伸出手,“给我。” 风枕眠一头雾水,“啊?” 给什么?他没拿赫尔斯东西啊。 “酒。”赫尔斯心情不好,说话也夹枪带棒的,“转个世而已,脑子转没了?” 风枕眠嘴角一抽,选择不和他计较。 主要是他是热爱和平的东方人,绝不是因为他打不过赫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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