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风枕眠挤出个笑,“只是觉得,命运是个很可笑的词。” 明明她们差一点就能拥有一个新的开始了,可命运不肯放过她们。 并且将她们推进了更深的深渊。 伊卡娜被抓走了。 镇长看见她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随即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继续追, 把她给我抓回来!” 有镇民不解,“抓她干嘛?” “就是,那个只会带来不幸的黑东西,离开了不是更好?” “你们懂什么?”镇长脸黑如墨,“她要是不见了,我们都得死!” 危及性命,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转头开始寻找芙洛尔的身影。 然而这时的芙洛尔,已经被抓住了。 “嘶,抓到只老鼠。”黑袍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芙洛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也足够了。” 芙洛尔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心里还惦记着伊卡娜,挣扎着想要逃跑。 却被黑袍男人一脚踩在了腿上。 锥心般的疼痛翻涌,芙洛尔疼得叫都叫不出来。 镇长在此刻追了上来。 芙洛尔顾不上其他,挣扎着伸出手,想让镇长救救她。 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听见镇长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大人”。 那瞬间,芙洛尔如坠冰窟。 这两人是一伙的! 他们俩还在交谈着什么,但芙洛尔听不清了,她伸出的手还没收回,漆黑的眸子和暗淡的天光融为一体。 “还要把她带回去吗?”镇长恭敬地问道。 黑袍男人思考片刻,摇头拒绝,“不用了。” “她对这个世界的仇恨值已经够了。” 说完,黑袍男人又想起什么,问:“你说她交了个朋友?” 镇长点头,“是,她是想带那个朋友逃走才跑出来的。” 听到这话,黑袍男人咧出个诡异的微笑,“煞星怎么可以有朋友呢。” “看来,她对这个世界的仇恨值还能更多一些。” 芙洛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醒来时,她被关在了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 这里实在是太黑,还很压抑,芙洛尔伸手,摸到了栏杆。 也是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被关进了一个笼子里。 一个不大的,关宠物的笼子里。 “呦,醒了。”嘶哑的声音传来,芙洛尔抬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眸。 芙洛尔被吓了一跳,往后一退,撞在身后的栏杆上,“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那人笑了笑,嘶哑的声音仿佛两片生锈的铁片在剐蹭,刺得芙洛尔耳膜生疼。 他欣赏了一下芙洛尔恐惧的表情,莫名其妙问了句,“你恨这个世界吗?” 芙洛尔没听懂,盯着他没说话。 “肯定是恨的吧。”那人说:“他们打你骂你欺负你,朝你身上泼脏水,扔虫子……” 曾经痛苦的回忆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芙洛尔抓着衣服的手握紧,死死盯着那男人。 “想不想,杀了他们?” 那人压低了声音,宛如恶魔,低声引诱着芙洛尔,“想不想把他们施加在你身上的痛苦还回去?” 身上好像又开始疼了,没有人知道芙洛尔藏在衣服下的身躯到底有多少伤痕。 除了伊卡娜。 想到伊卡娜,心中的郁气忽然散去。 芙洛尔黑沉沉的眸子恍若深海,吞没了一切伤痛,“不恨。” 她低声道:“他们有什么值得我恨的。” 换做以前她可能是恨着的,可现在她已经不在意了。 情绪是很珍贵的东西,那些烂到骨子里的人凭什么挑动她的情绪。 这个回答似乎是那人没想到的。 他沉默一瞬,忽然笑了,“不恨?” 笑声放大,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产生了不少回音,“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笑得芙洛尔毛骨悚然,她往里面挪了挪,蜷缩成小小一团。 也不知道那人笑了多久才停下,嘶哑的声音更难听了,“行,你不恨。” 他忽然伸手打开了笼子,冰冷的五指抓住芙洛尔的手腕,生生将人拖了出来,又摔在地上,“我倒要看看你这份善良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此时的芙洛尔并不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恐惧浮上心头,她心脏跳得厉害。 男人挥手,一块投影似的画面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黑暗终于被这点微弱的光划破,风枕眠抬眸,果然看到了那个黑袍男人。 在意料之中,但依旧有些意外。 “他抓芙洛尔干嘛?”风枕眠想不明白,“而且还是激发芙洛尔的恨意……” 风枕眠仔细回忆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镇长和黑袍男人之间是有交易的,芙洛尔虽然因为黑眸逃过了被制成人偶的命运,但似乎也在这个交易之内。 思来想去,风枕眠怎么也想不通他激发芙洛尔的恨意是为什么。 也不等他想明白,就被一声惨叫吸引了注意力。 那画面里,是被抓走的伊卡娜。 “伊卡娜!”芙洛尔迟缓的大脑终于开始工作,大雨中的记忆回笼,她的心脏跳得更快了。 画面中伊卡娜被绑在一个类似手术台的地方,四肢被粗粝的麻绳捆住,动弹不得。 “别乱动。”镇长手里握着把小刀,慢条斯理地在伊卡娜身上比划。 “你们想干什么!”芙洛尔看着这画面,发疯似的怒吼道:“放开她!你们放开她!!” 然而这画面只是个投影,不管她怎么声嘶力竭,对面都听不见。 甚至在她的嘶吼声中,刀刃没入了伊卡娜的皮肤。 霎那间,鲜血喷涌。 “卧槽……”风枕眠没忍住骂了一句,抬手挡住了晏清的眼睛,“别看。” 这些人还真是变态。 居然给芙洛尔直播伊卡娜被制成人偶的过程。 晏清还没看见就被风枕眠蒙住了眼睛,思考了一下,压下了好奇心。 风枕眠肯定不会害他的。 这血腥的画面对风枕眠来说都不好受,就更别提芙洛尔了。 她和疯了一样朝那投影扑去,结果抓了个空。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愤怒交织,情绪被不断挑起,再挑起,却一直落不下去。 偏偏那个黑袍男人还再继续拱火,“你知道吗?伊卡娜本来不用死的。” 他低笑着开口道:“今晚‘丰收’的名单上,没有伊卡娜的名字。” 芙洛尔愤怒的情绪忽然被强行中断,她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而且,你们逃跑时,那些镇民要抓的根本不是伊卡娜。”黑袍男人的声音宛如鬼魅,“如果你不和她换衣服,她说不定就真的摆脱命运了。” 这黑袍男人大概是去新东方进修过,每一刀都精准插在芙洛尔心上。 “你害了她,两次。” 如果说刚刚芙洛尔是愤怒和恐惧,那现在的她则是几近崩溃。 她蜷缩在地上,眼泪已经哭不出来了,想要逃避,却又被黑袍男人按着头看伊卡娜被制成人偶的全过程。 “不……不要……”芙洛尔哀求,“不要……” 她犯的错,为什么要伊卡娜承担结果? 伊卡娜那么好,那么善良,为什么这些不幸的事要降临在她身上? 这画面实在太过揪心,风枕眠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痛苦承受一次就已经很绝望了,偏偏伊卡娜还在芙洛尔面前死去了第二次。 也难怪,人偶碎裂以后芙洛尔被困心关。 经历过这种事情,怎么能走的出来。 “可,那黑袍男人到底想干什么?”风枕眠依旧没看懂。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这人要干什么了。 亲眼目睹了自己好朋友的死亡后,芙洛尔体内的灵根被激发了出来。 她竟是踏入了修行之道。 “终于成功了。”黑袍男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不过还差一点……” 他摸着下巴思索着什么,没过一会忽然又露出个笑。 然后,芙洛尔经历了她这一生最为黑暗的两年。 之前十几年的人生仿佛是只是开胃小菜,曾经令她痛苦的过往如蛆附骨,不停蚕食着她的理智。 又一次进入到那个满是毛毛虫的房间时,她的精神终于是到了崩溃边缘。 也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在等什么?” 芙洛尔的大脑出现了片刻空白,像是没有理解那个声音的意思,歪了歪脑袋。 “杀了他。”声音再次响起,干脆又利落,“只要杀了他,你就不会再经历这些痛苦了。” 成片的毛毛虫朝自己涌来,而罪魁祸首就站在窗户边,嘲笑着她。 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短刀,芙洛尔看着这一切,不知所措。 “杀了他就能结束痛苦了。”声音依旧蛊惑着她,“想想他对你做过些什么?”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这段时间重复了千百次的画面再次侵占脑海。 醉鬼对她干过些什么? 干过太多太多恶心的事了。 在她的房间里放毛毛虫,不过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芙洛尔还在同理智斗争,“我不能杀人……” 这些人已经毁了她一次了。 她不能再被这些人毁掉第二次。 “不……”芙洛尔闭着眼睛不断往后退,直到退到角落里,“我不能……” 她还要和伊卡娜一起走向新的生活。 她不能被这些烂人蹉跎掉自己的一生。 “伊卡娜?”黑袍男人都快忘了这个名字,他摸着下巴,忽然笑了,“真有趣。” 下一秒,响指轻响。 芙洛尔睁眼,竟是来到了伊卡娜被制作成人偶的那间手术室。 伊卡娜被绑在手术台上,而周围,是落霞小镇的镇民。 “我们这么尽心尽力养着她,她居然还想逃跑!” “就是,要不是我们,她根本长不到这么大!” “还和那个黑东西混在一起,要我说,她和那个小黑一样狼心狗肺!” 曾经施加在她身上的污言秽语忽然成了射向伊卡娜的利刃。 “不!!”芙洛尔自己可以承受这些,她已经听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可伊卡娜不行! 分明…… 分明是这些人欠伊卡娜的! “啊啊啊啊啊啊!” 也在这时,镇长手中的刀刺进了伊卡娜的身体,锋利的刀刃将皮肤切开,鲜血染红了芙洛尔的眼睛。 “芙洛尔……”伊卡娜哭泣,“我好疼啊芙洛尔……” “住手!!”芙洛尔想上前推开镇长,然而脚都还没迈出去,就被那些镇民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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