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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冥王会处理好一切，你以后只需效忠于他。” “自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沉默一会儿，想回头看说话的那个人，想开口向他解释，却突然发现身体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 他竭力伸手，只感觉到了一片湿黏。 低头看，他胸口处竟然插着一把刀！ 那把刀的刀面隐隐约约有一道道虎骨凸起模样，刀柄花纹呈螺旋状，这是……虎魄刀？ 传说中蚩尤的武器，能斩碎灵魂的神物，那他岂不是…… 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是他自己的声音，“这里以后就交给你了，我不再过问，也不再存在于这片喧闹又死寂的黄泉……” “噗呲——” 刀被拔出，灵魂撕裂的剧痛传遍四肢百骸，他的视线逐渐模糊、眩晕。 “余陌——！！！” 他猛然从梦中惊醒！ 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深呼吸几次，却隐隐觉得胸口处还有些痛感。 又是这个梦。他叹了口气，明明他只是个化形的精魄，哪来这些乱七八糟的回忆，兴许是在化形的时候有人的记忆趁机涌入才会这样的吧，他想。 晨光熹微，东方欲晓，余陌再睡不着，于是走出房间，恰好和祝景灏打了个照面。 他正在院内练剑。 余陌：“早啊。” “早，”祝景灏收剑回鞘，说道：“师尊。” 余陌打哈欠的手顿在半空，他满意地点头，关心道：“这么早就起来练剑？” 祝景灏自嘲般笑道：“嗯，我现在还太弱了，帮不上师尊的忙，更别提找杀父仇人了。” 他走上前拍拍少年人的肩膀，微仰头看着他的眼睛。 “有些事，自有天数。” “今日我要去西山一趟，那边又有亡魂作祟，我在下面遇到了一个，他似乎可以在人冥之间穿行，这个情况我必须亲自去一趟。”余陌说。 “师尊，我跟你一起去。” 他笑道：“嗯，那收拾好东西，现在我们就出发。” 玉佩不停闪烁，沙华十分不满地发出抗议：“我不理解，余陌，为什么这么早出发？虽然我们不需要走路，但是不让我们休息是怎么个意思？” 余陌走在前面，骨节曲起两指夹着玉佩，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能力不够，需要你们帮忙定位。” “呵。”曼珠冷冷揭穿道：“因为他心里不平衡。觉得是在给冥王做免费苦力。” 路边的草被余陌拨开，他们逐渐偏离正常路段。 一直沉默不语的祝景灏打量着周围越来越荒凉的环境，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快他几步的余陌，摊开掌心给他看。 “这是什么？纸钱？” 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不对，太小了。” 余陌停下步子回头瞥了一眼他的手，解答道：“大叶百合，人们通常叫它大大大百合，开花的时候就跟撒纸钱一样。这种荒山野岭，倒也不奇怪。” 在他们左前面大概几十米的地方，有一株极高极细的花树，杈间的花开得正盛，洋洋洒洒的花瓣迎风飘落，惨白的，像是死人出殡时撒的纸钱一样。 祝景灏一米八六的身高在它面前竟只到它的中上段。 余陌仰头看看花树，又看看祝景灏，然后鼻腔里轻哼一声，语气不明地评价：“挺高的。” 祝景灏：“？” 是很高。 沙华乐道：“这个倒是不错，哎祝小朋友，你师尊没了的时候你记得给他坟上种几株哈。” 几秒后，曼珠被迫附和：“嗯。” 余陌笑着，捏着的手上一使力，“确实不错。” “啊！疼！” 他们往旁边走过一点，避开迎面接受这份意外之礼。 此时天边还未全开，东方边际的云缓慢从山头后露面，将原本就微弱的光彻底溺死在它身体里，而不知何处来的风悄悄助兴。 这里应该是昨日刚落了雨，土里还有些湿泞，迎面吹的风里都有明显的泥土气息。 余陌看了一会儿不停顺风撒开的“纸钱”，突然走到大叶百合前，抬手夹住了卡在它两边茎杈中间的一片花瓣。 他微微使力抛向祝景灏，笑眯眯说道：“混进来个真的。” 祝景灏将真的纸钱和大叶百合的花捻在一起，纸钱要比真的花瓣大好几倍，他推断道：“这附近……谁会埋在这里？” 荒山野岭，四面的山围住这狭小的荒草地方，连水源都找不见，一丝风吹过都会惹发山间八方野鬼哭嚎，在风水上，是标准的大凶。 若是魂魄真的被困在这里，恐怕百年时间能走出去都是幸运的。 “还有一种可能，”余陌摘掉落在身上的花瓣，继续往前走，“大凶后化吉，这里的山后面，应该有个修行大族。” “山……后面，我们……”祝景灏望着远处耸入云层的山峦，陷入沉思。 “安啦~不会让你徒步走过去的，这货才不会多走一步路。”沙华现形懒懒地靠在大叶百合上，花瓣穿过她的身形垂落在地。 余陌倒是没有反驳，点头道：“会开缩距门么？” 缩距门，顾名思义，就是缩短两地间通行的距离，原本几千里几万里的路途，通过缩距门穿行，几秒便可到达。 但如果修行不佳，也有可能将自己传送到千里外的沙漠或海底。 “父亲教过。” “那开吧，目的地是山对面。” 余陌和沙华走到祝景灏身边，祝景灏凝神出力，在空气中撕开一个黑漆漆的口子，里面有些细碎的靛蓝色小物质在飘浮。 他们抬脚踏进缩距门，门在他们进入的一瞬间急速缩小，在最后一秒变成一个小点时，一枚纸钱飘飘然跟着他们进了门。 脚步在虚空的黑色里交响着回音——“嗒、嗒、嗒、嗒。” 几秒后，余陌顿住了步子，向旁边一捞，祝景灏疑惑问道：“怎么了？” “嗒、嗒、嗒。” 祝景灏也停了下来。 “沙华姐，你走路，应该是没声音的吧？”祝景灏斟酌问道。 “我又没有实体，走路当然没有声音啊。” “……没有声音啊。” “……声音啊。” “……啊。” 三秒死寂后，沙华半透明的身体猝然亮起，“我靠！！” “靠！……” 余陌和祝景灏几乎是在同时亮起火苗照亮周围。
第13章 剑灵现身（余陌露出老父亲般... 四周早已没有了那些细碎的靛蓝色小物质，而这就说明他们已经从缩距门中出来了。 但这个情况，他们既没有看到山，也没有出现失败时应有的剧烈灵力波动。 那应该是被什么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拉进了另一个空间，连余陌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 环视一周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锁定在跟在后面的沙华。 在两簇火光的映照下，沙华的绿眸呆滞地与两人对视，露出一抹苦笑说道：“你们这表情，该不会是……” 余陌、祝景灏：“嗯。” 沙华双手上举又慢慢下压，深吸一口气，然后回头—— 第一秒，她的视线平视，什么也没有。 第二秒，她的绿眸下方出现点点光亮。 第三秒，她视线下移，有个半人高的人形发光体正在揪她的衣服。 “你好呀~大姐姐~” 曼珠从玉佩中现身，直截了当地把沙华拽到自己身后，问那个凭空出现的发光体，“你是个什么东西？” 发光体似是低头思考了几秒，然后用一种和曼珠一样的声音重复道：“……是个什么东西？” ………… “……东西？” “……西？” “闭嘴！”曼珠冷喝道。 “闭嘴。” “嘴。” 发光体又重复道。 余陌见曼珠眼眸中有红光隐隐泛动，走上前挡住她的视线，又弯下腰大致与发光体平视。 “这是你的地盘？” “我的地盘。”发光体用余陌的声音回道。 “还挺有意思的，”他眼里浮上些淡淡的笑意，“来，叫声哥哥。” 曼珠和沙华默契地白眼一翻。 “哦，”发光体仍用他的声线回道，“老妖怪。你活了多久了，真不要脸。” 祝景灏：“噗。” 曼珠：“噗。” 沙华：“哈哈哈哈哈哈，叫得好！他活了起码百千年了！” 余陌：“……” 但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甚，慢条斯理地翻绕着袖中的红线，他眸中瞳孔的外缘有一圈白光闪过，说道：“小剑灵，我劝你别逼我喔~” 发光体看着他的眼睛一怔，又模仿他的语气道：“别逼我喔~” “老~妖~怪~” “……”余陌手上的动作一停，眼眸中白光更甚。 曼珠和沙华拉着祝景灏向后退了三步，保持安全距离。 红线从发光体后面悄然扩散，从一根变为千丝万缕，几乎要织成一张网，到它发觉时，已经晚了。 “！” 几分钟后。 祝景灏望着被包裹成一个红团子的发光体，在细线的缝隙中还有些白色的光亮露出，又瞥了一眼它头上娇俏的大红蝴蝶结——那是沙华系上的。 整个显得滑稽又透着几分可爱。 他问道：“这是个剑灵？” 余陌伸出手戳戳发光体的脸，应该是脸的位置。 它没有人的五官或表征，只是维持着类似七八岁小孩形态的样子，就像是一团发光的立体的影子。 “嗯。我们穿过缩距门，却没有出去，而是毫不知情地被带到了这个空间。” “排除你修行不够开错门的因素，一般来说，剑灵会无视时、空的限制，如果能力足够，他能做到这一点；其次，看它的形态，剑灵会在认主之后，化成和主人一模一样的样子，它应该是认了个小孩儿作为主人。” 被揭穿的剑灵不服气。 “哼！” 沙华汹汹上前，哈了口气，照它脑袋上弹了个蹦儿。 剑灵：“……？！” “你在拽什么？不就是个小剑灵吗，你姐姐我还是彼岸花妖呢！”沙华拍拍胸脯不屑道。 “无礼！你竟然敢对本剑灵无礼！” 祝景灏不自觉摸了摸腰侧的剑，他的剑是他父亲特地托人所造，还没有孕育出剑灵。 剑灵这种东西，对诞生的环境和养护的标准要求极其苛刻，而且剑的本体不能有一丝损伤。 自从百年前欧冶子和干将两位铸剑大师去世后，世间便少有能孕育出剑灵的剑了。 所以，现在的剑灵，稀有又高傲，它们会在上一任主人逝去或者它认为这任主人已经达不到自己的期望时，离开隐没于世间，等待下一任符合自己要求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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