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捻着手瞧着他,也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后,萧彻朝他招手:“你跪过来,本王有话同你说。” 那大太监有些狐疑,但萧彻到底是王爷,他只要不硬闯,吩咐他做什么他还是得照规矩做的。 大太监跪着爬到萧彻腿边,萧彻微微俯身靠近他的耳边,低声道:“你跟在我父皇身边多少年了?” 那大太监不说话,他这些年一直奉命监视淑妃,明面上是淑妃的人。 萧彻轻笑:“怕是有二三十年了吧,该去享享清福了。” 那大太监一愣,尚未反应,便觉一双冰凉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清晰地听到了“咔嚓”一声,他瞪大了眼睛,眼睛却再也闭不上了。 萧彻嫌弃地将人扔开,刘公公震惊无比,却又觉得这一幕熟悉无比。 惊诧过后,刘公公迅速敛了表情,掏出帕子递到王爷手上让他擦手。
第92章 大宫女瞧见大太监就这么死了, 忙吩咐人去找皇上报信。 刘公公也没管,垂着眼推着萧彻进了淑妃的宫殿。 宫女太监们眼见着那大太监死在自己面前都吓傻了,自然也没人敢管萧彻。 萧彻见到了淑妃, 将自己的大礼送上。 淑妃看到那盒子里熟悉的新鲜的断指和缀着朱砂痣的巴掌大的人皮,尖叫一声, 晕了过去。 刘公公拿过一旁的茶壶浇了一茶壶的水下去,淑妃转醒,脸色苍白的看着萧彻:“你想做什么?” 萧彻慢慢摩挲着手里的箭头:“当年是你用了毒计……算了, 心知肚明的事情说来无用,今儿本王就给你一个选择, 是你一个人死还是你们母子三人……不, 母子四人一起黄泉路上做个伴。” 淑妃闻言脸色煞白:“你不怕我告诉皇上吗?” 萧彻笑了:“你可以试试,看看本王与你的两位皇子,谁死的比较快。” 萧彻支着下巴,朝那个低着头听了全程的大宫女招招手:“来, 你过来。” 大宫女浑身一抖,转身就往外跑, 被守在门口的刘公公堵住了去路。 大宫女惊恐地看着他:“我是皇上的人……” 刘公公垂了垂眼,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都忘记多少年没杀过人了, 当年他和小主子也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 多年不用这双手,倒是生疏了许多呢。 淑妃捂住嘴巴,心惊胆裂, 看着萧彻的眼神仿佛看到了要人命的活阎王。 …… 萧彻在淑妃宫里只待了片刻, 出来时正巧碰到气喘吁吁过来的伺候皇上的太监总管。 淑妃宫里的大太监还躺在地上无人敢收尸,那太监总管瞅了一眼, 躬身道:“王爷,皇上让您去一趟。” 崇明帝没想到萧彻竟然敢在宫里杀人, 目光沉沉盯着进来的萧彻。 只一眼,崇明帝就觉得心头一震,他这个儿子似乎是哪里不一样了,虽与以往一般面无表情,但崇明帝在他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崇明帝只当是因为他刚刚杀过人的原因。 “你为何擅自闯入淑妃宫殿,还有没有规矩?”崇明帝一巴掌拍在桌上。 萧彻看着他,淡声道:“有人给儿臣送了封告密信说大年夜之事与淑妃娘娘有关,所以儿臣前去问话,那太监竟不知死活地要阻挠儿臣,儿臣一怒之下便拧了他的脖子,没想到他的脖子那么脆,竟是死了……” 萧彻抬眼,问道:“父皇,儿臣要一命偿一命吗?” 崇明帝一噎,从不知这个儿子竟如此牙尖嘴利。 太监宫女而已,虽都是他的心腹,但也没有让自己儿子来偿命的道理。 哪怕要追究,也不能明面上追究。 崇明帝随意斥责几句后问起关键事情:“那告密信上写了什么?” “没写什么,只说淑妃知道很多时情,一问便知。” “就写了这些?”崇明帝狐疑。 “是,不然父皇以为还会写什么?”萧彻反问。 崇明帝盯着萧彻瞧,好一会儿后才道:“此事不关淑妃的事儿,你怕是查错了方向,不要浪费时间。” “是,儿臣知道了。”萧彻垂眼,“儿臣怕是被人给蒙蔽了。” 崇明帝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大骇,先是出了大年夜的事情,前儿太子又落了水,落水的方式与昔年淑妃的手段如出一辙,现如今又有一封告密信…… 崇明帝按着眉心疲惫极了,年轻时雄心壮志,毫无畏惧,所以他敢去谋求本离他很远的至高之位,也为此不择手段。 他得到了想要的,亲情良心之类的是必然要失去的,所以他从不后悔。 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可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让他托付之人。 崇明帝摆摆手让萧彻离开,然后提起精神去见了淑妃。 淑妃恍惚地坐在那里,看到崇明帝竟是未起身行礼。 以往战战兢兢的眼神看着麻木地很,从崇明帝立了她的儿子为太子的那天起,她便知道他们母子三人已经被放弃了。 既如此,她哪还有路可选? 崇明帝问了她萧彻来的事情,淑妃都回答了,与萧彻说的一般无二,崇明帝虽心下有疑,却又想不到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能先嘱咐太监宫女好好看着她,便离开了。 萧彻竟然收到了那样的告密信,谁还知道淑妃的事情? 只有他身边那些人。 当年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算来算去也不过是几个老臣,翁太尉,广平侯,还有骠骑大将军。 只是乌塞失踪后,他身边一时间也没有趁手的人可用。 对了,乌塞,当初乌塞去瑞王府一事如此隐蔽,又为何最后会无缘无故失踪? 那日,除了翁太尉无人知晓此事…… 还有萧彻,他杀了自己两个心腹,难道只是巧合? 还是他知道了些什么? 可他若知道了什么,以他的脾气不该是如今这般模样。 崇明帝垂着眼思索了很久,只觉越发疲惫。 淑妃,怕是不能再留了。 “后日是淑妃的生辰,好好准备一番,让老五老六过来陪她一起吃顿饭。”崇明帝吩咐身边的太监。 “是,皇上。” * 萧彻回到王府时天色已暗,沈晏睡了一日现下倒是醒着,刘公公正在给他喂米粥。 看到萧彻进来,沈晏眼睛亮了一下:“云翊,你回来了。” 萧彻先遥遥看了沈晏一眼,然后换了衣裳净了手才来到床边,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沈晏用额头蹭他的手,笑道:“已经不烧了。” “那你身上……疼吗?”一百零三箭,怎么能不疼。 “不疼。”沈晏摇头,这是实话,那日醒来时浑身都疼,像是当日刚刚中箭时那般疼,可这几日下来,身体的疼痛越来越轻,到现在几乎没有什么疼意了,只是身体很虚,虚的他下不了床,但也因此让他多出了许多希望,他可能真的不会死,只是会缠绵病榻而已。 但这话他不敢对萧彻说,只道:“云翊,我会好起来的,你别怕。” 萧彻朝他扯了个僵硬的笑出来,沈晏说不疼他不信,沈晏说不会死他也不信。 长策一定很痛,长策一定是快要死了的。 他得快点儿,再快点儿。 沈晏实在是虚,只说了几句话后便觉得气力不足,呢喃着:“云翊,我睡一会儿,你也上床来睡一会儿,我看你脸色很是难看……”沈晏说着说着便闭上眼睛没了声音。 萧彻呼吸一滞,抖着手去触碰沈晏的鼻息,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时才缓过一口气来。 刘公公见状忙道:“神医说以后用上好的药材好好养着就好,咱们府里别的没有,就是药材多,王爷别太过担忧。” 萧彻坐在床边,就那么怔怔的看着沈晏愣神。 刘公公让他上床去睡,萧彻便喃喃:“我不配。” 刘公公大惊,什么不配? 怎么会不配? 萧彻垂着眼,他害的沈晏如此,怎么配与他再睡在一张床上? 沈晏到现在还不知他的腿竟然有知觉了。 他的腿很疼,很难受,这是过去六年不曾有过的感觉。 若沈晏知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知道自己的腿是因为抢了他的性命才好起来的。 他知道沈晏一定会很开心,毕竟沈晏以前愿意为了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要为他治腿。 可他不开心,若不是怕沈晏害怕,他现下就要将自己的腿砍了。 萧彻在床边枯坐一夜,翌日入宫去上朝。 年后第一日上朝是大朝会,文武百官王公大臣都在。 萧彻静坐在一旁看着大臣们跪拜崇明帝,崇明帝扫了一眼,开口问:“太子呢?” 太子还在瑞王府的地牢里关着。 昨日两府的小厮一直没见主子回去,来瑞王府问,瑞王府的人说两位皇子已经走了。 两位主子也不是日日都回府的,只不过一夜寻不到人而已,府里虽急但也不至于出乱子。 无人说话,崇明帝也没管,只蹙了蹙眉便继续道:“今儿……” “臣妾有事禀告。”有女子的声音落入百官耳中,打断了崇明帝的话。 众人以为是错觉,更高的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臣妾有事禀告。” 听到这个声音,萧彻勾起了唇,不枉他今儿早上又让人在淑妃的桌上放了一个盒子。 崇明帝蹙眉:“谁在喧闹?” 百官回身,就见淑妃娘娘一身素白的衣袍散着长发赤着脚一步一步行来。 崇明帝看清来人后,眼睛急剧收缩:“大胆淑妃,这是朝堂,岂是你一个后宫嫔妃能来的地方?”崇明帝有种很不好的直觉,双手紧紧攥了起来,对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太监快步往下走了几步想要将淑妃带走,但淑妃却快他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妾有罪,今日愿当着百官之面自陈罪行。”没有办法了,她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无人能够庇护她。 “淑妃娘娘。”翁太尉上前,沉声道,“淑妃娘娘怕是受了风寒糊涂了吧……” 淑妃连看他都不看,只大笑几声,扬声道:“五年前沈晏推瑞王下楼之事是我给沈晏下了巫蛊之术,才让他失了神志推瑞王下楼。” 此言一出,百官震惊。 巫蛊之术,又是巫蛊之术,前大理寺卿便是因为此事被革职查办的。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淑妃,只有广平侯看向萧彻,震惊地皱起了眉。 “淑妃胡言乱语,来人,将她拖下去。”崇明帝已经站起来大呵一声,“殿前侍卫呢?还不将淑妃带下去。”她今日若是在大殿之上说出那些事儿,将会震惊朝野,到时局面便不可收拾了。 早知昨日他就该杀了她的,不该心慈还想着让他们母子再吃一顿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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