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晏跟在沈煦身后出了宫,到了宫门口,沈煦道:“现在跟我回家吧。” 沈晏道:“我与王爷约了饮茶,爹您先府吧,我晚些再回去。” 沈晏这话自然是并没打算回侯府的。 沈煦闭了闭眼,艰难道:“晏儿,你……是在怪爹没护住你吗?” “爹。”沈晏朝他笑了笑,“怪您什么?怪您没拿全侯府的性命与我生死与共吗?我是侯府的大少爷,是弟弟们的大哥,我有我的担当与责任,我保全侯府的心与您是一样的,何来怨怪之说。” 沈煦看着他那虽笑着却带着以前从未有过的生疏的脸,闭眸长叹一口气:“原是为着他,我以为那些只是年少无知的浑话……” “是浑话还是怕我会不顾一切舍了侯府呢?”沈晏看着他,惨淡一笑,“爹,您有没有想过,那一年其实我可能真的会死,我从不怕死,我最怕什么,您应是知道的吧。” 那年,他被关在大理寺的监牢里,被折磨被殴打,半死不活时,沈煦进到了牢里来看他。 他被打的迷迷糊糊,见到了亲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不知云翊是死是活,他不怕抽在身上的鞭子,烙在身上的烙铁,他怕的是云翊真的是自己亲手推下去的。 他躺在沈煦的怀里,朝他哭喊,不停地问他:“爹,不是我将云翊推下去的,是吗?爹,你告诉我不是我,爹,不是我……” 可从始至终,从五年前到五年后,他爹都没有告诉过他真相。 “爹,那年流放路上,有人要杀我,我昏死过去时最后一眼看到的人是春山。” 沈晏仰头:“爹,若我死在了那日,我永远不会知道云翊不是我推下去的,也永远不会知道春山原来不是去杀我的,也永远没有人知道我曾……” 沈晏低低笑了起来,笑的眼睛都红了。 马车在他身边停下,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上车。” 沈晏朝沈煦躬身行了一礼后转身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远去,沈煦红了眼眶,那年,在大理寺的大牢里,沈晏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爹,我心悦他,可我永远没有机会亲口对他说出来了。” * 马车上,沈晏挤到萧彻身边与他并排坐在一起,轻轻叹了口气:“现下我们应该能安稳些时日了。” 萧彻看了他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轻轻道:“别难过。” “云翊,你难过吗?”沈晏偏头看他,“他如此对你,你难过吗?” “不。”萧彻摇摇头,淡声道,“我与你不同,我是在冷宫里出生的,从生下来的那一刻,我生命里就只有母妃,我活着只为了能让她好好活着,其他人要么是我们活着的阻碍,要么是我们活着的工具,他如何对我,对我而言都无所谓。” “惠妃娘娘……”沈晏有些恍惚,“我记得她是一个很不爱说话但很有自己性格的人。” “是,善良胆小不善言辞。”萧彻有些恍惚,母妃不爱说话,说起话来也不讨人喜欢,但有时说出的话又那般惊世骇俗。 那年,母妃想要为他选妃,彼时,他已然知晓自己的心意,便对她道:“我已经有了心悦之人。” “那你喜欢的是哪家的姑娘?哪怕门第小一些也无妨,母妃帮你去求你父皇。” “我心悦之人是……沈晏。” 当时母妃有些震惊:“原来沈晏是女扮男装吗?难怪生的如此好看。” “……他是男子。” “哦,这样啊。”母妃想了想后道,“你父皇应不会同意你娶他吧?母妃不会说话,不知该如何劝你父皇,要不你把话写下来,母妃背过之后再去帮你求?” …… “她太天真了,我将她护起来,不让外界所有人去伤害她,让她在里面一个人安安静静快快乐乐的活着,可我没想到哪怕旁人伤不到她,只要她怀个孩子,就可以因为大悲大痛而丢了性命。” 萧彻垂眼:“长策,你说女子怎就这般脆弱呢?” 沈晏低头:“当年若不是……” 萧彻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静静看着他:“记住,与你无关,那些人必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长策,好好活着,现如今,我就只剩你……”萧彻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立刻刹住了话头。 若放在昔年,管沈晏是不是因为那个东西才对他投怀送抱,他必是会不择手段也要将他绑在自己身边的,毕竟当年说不欺不叛不弃的人是沈晏,那便是要遵守承诺的,可现如今,他的腿这般模样,什么也给不了他。 经此五年,他现在就想沈晏能好好活着。 虽不甘,可又能如何呢? 萧彻在自己毫无知觉的腿上捏了捏,转开了头。 算了,便成全他吧。 他放手,便不算他叛之欺之弃之,还是那个一诺千金的君子沈晏。 “嗯,只剩我了。”沈晏自动补全他的话,往他身上靠了过来,呢喃道,“云翊,我会对你好的。” 刘公公抹了抹眼泪,看向自家王爷,快,快说你也会对他好的,却见自家王爷抵着公子的肩将他推了开。 刘公公忙道:“公子,王爷也会对你好的,很好很好,比你对他还要好。” 沈晏看了萧彻一眼,小声道:“我知道。” 他刚刚都说只剩他了,现在只是害羞而已,他都懂。 沈晏又看向刘公公,责怪道:“刘公公,你不用替云翊解释,没有人比我更懂云翊了,云翊也懂我,我俩是知己。”有些话说这么明白,让云翊多尴尬呀。 “……”刘公公干笑一声,“老奴这不是怕话说不清楚你们吵架嘛……” “吵架?”沈晏瞪他,“刘公公你怎么还挑拨离间呢,我和云翊感情甚好,从不吵架。” 刘公公:“……公子说的好,公子说的对。”
第77章 萧彻实在是太害羞了, 他望着窗外,不敢看沈晏。 沈晏叹气:“云翊这害羞的毛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染上的,时光蹉跎, 我到底是错过了很多。” 系统:“好了,放下你的悲春伤秋, 做做任务吧。”它现在都不爱听他俩说话。 沈晏压下心里那些复杂的情绪,提起精神:“轮到谁了?” 系统:“二十个心上人里还未完成的有少年玩伴萧安,黑皮体育生杨固, 帅气保镖木夏,觊觎白月光的春山和你那位白兄, 还有白月光的白月光绿云姑娘, 你选一个吧……哦,对了,还有那十三个姑娘……” “……”沈晏叹息,“演戏演累了, 而且这些人也都不像能陪着我演戏的。” 萧彻皱眉,少年玩伴尚能理解, 黑皮体育生又是什么? 沈晏眼珠转了转后凑近萧彻:“云翊,你觉不觉得萧安有些蠢笨?” 萧彻睨着他:“怎么说?” “就是特别笨呀, 我最瞧不上笨的人了,我特别讨厌他,特别厌烦他, 真的。” “你讨厌他, 厌烦他,你跟他一起去烟雨楼听曲儿?”萧彻反问他。 沈晏一噎:“一起听曲儿也不妨碍我讨厌他呀。” “是吗?” “是的。”沈晏看着他真诚道, “云翊,我特别特别特别讨厌他, 烦死他了呢。” 萧彻看着他,萧安,杨固,木夏,春山,绿云,这些都是沈晏的心上人。 不,是他认为的沈晏的心上人。 只要他摒弃这些想法,沈晏的任务便能完成了。 可沈晏回京后与萧安确实走的颇近。 萧彻现下情绪复杂,内心实在是苦的很,沈晏似乎可以是任何人的,却不能是他的。 所以,他现在摒弃不了这些念头。 沈晏等了一会儿,好,很好,没有反应,难道真的只能演戏决裂给萧彻看才行? “我讨厌萧安,我讨厌春山,我讨厌木夏,我讨厌绿云。”沈晏靠在那里絮絮叨叨,“我讨厌萧安,讨厌春山,讨厌木夏,还讨厌绿云……”他多念叨几遍,说不定哪一遍就管用了呢。 刘公公:“???” 春山和木夏就算了,绿云姑娘哪里招你惹你了? 萧彻道:“好,我知道了。” 刘公公:“???” 他昨夜去照顾受伤的春山和木夏,再回来后便有些跟不上两人聊天的思路了。 “公子和王爷在聊什么,老奴怎么听不懂呀。”刘公公小心问。 “听不懂就对了。”沈晏轻哼一声,“都告诉你了,我与云翊是知己,我们之间心意相通,当然只能我们自己懂了,是吧,云翊?” 萧彻不想说话。 沈晏伸手戳他的腰:“说话呀。” 萧彻无奈“嗯”了一声。 刘公公:“???” 他懂不懂无所谓,你俩真懂对方才好。 一个任务也没完成,马车便到了烟雨楼,两人下了马车进了去。 一进到烟雨楼二楼包房,姑娘们便欢天喜地地进了来:“公子,您来了。” “公子,今儿喝什么茶?” “公子听什么曲儿,姑娘们弹给你听。” “公子……” “公子……” “公子……” 沈晏躲在萧彻身后,目瞪口呆地瞧着热情的姑娘们:“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姑娘们笑吟吟也不说话,只是热情高涨。 沈晏在萧彻耳边道:“她们不对劲,怕不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萧彻看他:“她们以前对你不好吗?”绿云姑娘不是说过她们都对沈晏心存感恩吗? “好与不好不是用热情来衡量的。”沈晏执起茶壶给他斟了杯茶。 “怎么说?” 沈晏看他一眼,摸了摸鼻尖哼哧了半晌才憋出几个字来:“就,你不懂。”若是说姑娘们都嫌弃他,在云翊面前岂不是很丢脸? 萧彻沉默,原是他不懂。 姑娘们太了解沈晏了,给他伺候地舒舒服服,三个姑娘一齐进来唱曲儿,还有两个姑娘坐在一旁给两人斟茶。 沈晏从未享受过姑娘们的如此对待,不由看一眼这个看一眼那个,无论他看向谁,那姑娘便会抬头对他柔柔一笑。 沈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事出反常必有妖呀。 萧彻视线一直停留在沈晏脸上,端着杯盏的手微微收紧。 昔年,并不曾察觉沈晏竟如此……喜爱美色。 不过,他们也没什么机会面对这么多姑娘。 沈晏难道是想将这么多姑娘一齐娶回家? 想到这个,难免会想到沈晏与她们在一起同生共死的日子,萧彻只觉心中苦涩异常,如一根根细细的针扎在心上密密麻麻地疼。 还有恨,恨极了那个布局的人,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 “王爷……”刘公公见萧彻面色不好,轻轻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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