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东西可以收起来,事情可以不再提, 可人……还在床上躺着呢。 刘公公看了一眼坐在书桌后一动不动看了半天书却一页没翻过的自家王爷, 趴在床边悄摸摸道:“公子,你要不要起来活动一下?”这一动不动,装的累不累呀。 沈晏眨了眨眼:“要装就得装的像一点儿。” 刘公公不解:“为的什么呀?”躺在这的目的是什么?他看不懂。 沈晏:“王爷的这张床很好躺,不舍得起来。” 刘公公:“……”行吧, 那您就躺着吧,老奴就看看您这个喜动的性子到底能躺多久。 刘公公昨夜值了一夜, 换了旁人过来替他,那小厮年纪小, 守在一旁低着头给萧彻端茶倒水,也不敢言语。 屋内一直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得见呼吸的声音。 沈晏躺的倒是挺安然的, 毕竟他在棺材里曾经如此这般躺了两年半。 以前他是个坐不住爱闹的性子, 后来……不习惯也得习惯。 到了午膳时,沈晏觉得自己的胳膊恢复了一些气力, 手能动了。 萧彻来到床边,接过了小厮手里的碗开始给沈晏喂饭。 沈晏看他一眼, 默默张开了嘴。 他感觉跟躺在棺材里时差不太多,吃喝拉撒都不需要,但萧彻要喂便喂吧。 他不饿,但还是挺馋的,从棺材里爬出来后他逮了一只野鸡,馋的差点儿给生吃了。 萧彻一直也没说话,喂完饭后将碗交给小厮,然后掀开被子伸手摸到了沈晏屁股底下。 沈晏惊得眉毛都抖了几抖,忍不住喊出声:“云翊……”干嘛呀,趁他病硬上弓吗? 萧彻听到他恢复了些力气的声音,侧眸看他。 对上萧彻的眼睛,沈晏咽了咽唾沫,系统说它不懂不知不解,可他与云翊相交多年,还是了解他的,他定然是还没想通。 萧彻与沈晏对视良久,似是在等沈晏说话。 沈晏看着他,唇动了几次,你倒是问呀,你若是问,我倒是可以给你编一个故事,可你不问,我也不能自己上赶着呀。 两人就这般互相望着,谁也没先开口,最后萧彻收回手再次给他盖好了被子。 系统倒是开口了:“他一定是怕你尿在床上,还挺体贴。” 沈晏咬牙切齿:“……你给我闭嘴。” 萧彻回到书桌后,看了看天色,两个时辰了。 午后,温玉进来,低声道:“贤王府里传出来消息,今儿庆王殿下,五皇子六皇子还有七皇子一同前去探望,贤王称病没出现,是世子招待了他们。” “五皇子六皇子也去了?”萧彻问。 “是。”温玉点头,“对了,主子,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给五皇子还有六皇子安排了差事,五皇子进了户部,六皇子进了吏部,都是闲差,户部侍郎是贤王的人,吏部侍郎是庆王的人,皇上此番安排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躺在床上的沈晏疑惑的皱起了眉,怎会如此? 五皇子和六皇子相差一岁,今年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七岁,他们的母妃是一直盛宠不衰的淑妃娘娘。 当今圣上对皇子们期望颇高,像大皇子二皇子都是十四五岁时便领了差事历练,萧彻自更是不用说了,十三岁那年便去了翰林院待了半年,后又去了大理寺,再后来还跟着巡抚出巡过,总之,这些都是皇子们必经的过程,且皇上历练他们也不会给闲职,官职不大,但都得实打实的做事儿,为何给五皇子六皇子安排闲差? 他离开那年,五皇子和六皇子同样在永延殿念书,众皇子中,除了大皇子脾气嚣张一些,三皇子脾气格外冷淡一些,其他皇子脾气性子都还算不错,皇上为何单单对五皇子六皇子不同? 皇上除了是天下之主外还是一个父亲,父亲于孩子,总会是宽容一些的,哪怕两位皇子哪里惹了皇上不高兴,皇上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们。 那还能有何缘由呢? 难道是淑妃娘娘惹了皇上不高兴? 可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不开心需要用惩罚孩子这种方式呢? 若真到了这种地步,淑妃娘娘又岂会如现在这般安好? “终于安排差事了。”萧彻手指敲着桌子,不知在想什么。 沈晏非常好奇,萧彻不是个喜欢听闲事儿的,他对五皇子和六皇子上心,里面肯定有事儿。 沈晏用力挪动着他的脑袋往外面探,便磕在了床沿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萧彻和温玉同时看过来,沈晏疼的“嘶”了一声,尴尬的仰着头笑了笑。 温玉:“……”装的挺像。 沈晏脑袋耷拉在床边,好不容易将脑袋抬上去,累的呼哧带喘。 “主子。”有侍卫在窗外禀报,“岑九回来了。” 温玉眼睛一亮,下意识往床的方向瞥了一眼,后道:“主子,让他前来回话吗?” 沈晏仰着个脑袋在那眼神可好使了,看到温玉的眼神,轻轻哼了一声。 萧彻没言语,温玉便懂了,点头示意让岑九进来。 岑九进来时也往床的方向瞥了一眼,主要是大白天露个脑袋在那,着实惹眼的很。 岑九。 是个沈晏没见过的侍卫。 多了新人呢,哼。 这人五大三粗,脸颊粗糙,看着像是饱经风霜,而且他竟是少了一只胳膊。 岑九来到萧彻面前,跪下行礼。 萧彻摆手让他起身。 岑九站起来,垂眼看着地面:“属下都打听清楚了。” “说。” “先皇在位时,有一年外族来袭,先皇派了骁骑将军前往镇压,当今圣上作为副将一同前往,对了,此次大战,广平侯也参与了,那时的广平侯还只是一名校尉。” 沈晏疑惑,提到了他爹,难道是在说阿古山之战? “兵部的记录中当年参与大战的部族一共有二十三个,属下誊抄下来前往南境仔细询问,其实不然。” “南境之处部族混乱,多达五六十个,有些小部族只有几十人。当年那些小部落联合起来侵犯南境,很多小部族就此湮灭,连个名字都没能留下,而且兵部的记录中有许多混乱之处,很多部落的名字都记错了。” 岑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有些破烂且发黄的纸放到萧彻面前:“这是当年参与阿古山之战的部族名单。” 原来真的是阿古山之战。 沈晏知道这场战役,常听祖父提起。 他爹广平侯出身并不显赫,祖父做了一辈子官最后也只是个县令,对他爹最大的要求也便是要他爹科举后能做个比县令大一丢丢的官便好。 可他爹偏不愿。 进入军中后的沈煦凭借着过人的胆识以及敏捷的才思不过才二十出头便做到了校尉一职,也深受骁骑将军的赏识。 若这般下去,沈煦的前程也必是不可估量的,可偏偏命运对沈煦却格外关照,阿古山之战是沈煦一生命运的改变,也是沈家改换门庭的转折。 当时当今圣上还是皇子,跟随骁骑将军一起前往南境,此战并不轻松,而当今圣上又有些年少轻狂所以遭了伏击,便是沈煦以死相救,伤好后,沈煦自此便跟在了圣上身边。 当今圣上尚武,未当太子前便经常随军征战,而沈煦便一直跟随其后,立下赫赫战功,又几次救主,所以在圣上登基后便封了广平侯。 这事儿沈晏常听祖父提起,毕竟封侯拜相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萧彻扫过名单上的名字,淡声问:“没有铊夷族?” 岑九摇头:“铊夷族并未参战,而是在阿古山之战前便被乌蒙族灭了族。” “什么?”温玉惊讶,当初查到铊夷族后,他也查了铊夷族灭族之事,兵部关于阿古山之战的记录里便写着铊夷族。 岑九点头:“却是如此。属下在南境查了三年,不会有错。当年阿古山之战牵头的是乌蒙族,乌蒙族强大,很多部族不敢违背它的意愿,可铊夷族只是个小族,他们的族长不愿参与,甚至有向朝廷臣服的意思,乌蒙族便杀鸡儆猴,灭了铊夷族,是以才联合了这三十一个部族向朝廷宣战,只是其中一些小部族从未听说过,所以兵部记录才有些混乱,只记载了二十三个。” 萧彻点头:“继续说。” 岑九:“阿古山之战后,圣上身边便多了个谋士,此谋士很受圣上的信任,但很低调,圣上身边谋士众多,所以此人并不显眼,关注到的人并不多,且这个谋士几年后便不见了。” 温玉有些急切:“让你去打听的是淑妃娘娘的事情,你出去三年就查了个谋士?” 岑九看了一眼温玉,躬了躬身:“这淑妃娘娘大概便是这个谋士的女儿。” “什么?”温玉惊呼出声,“你疯了,淑妃娘娘是当朝太傅的女儿,怎么会是一个谋士的女儿?” 沈晏也惊了,太傅的女儿不是亲生女儿,还是个不知名谋士的女儿,怎么听怎么像是胡言乱语。 萧彻看他:“你如何确定?” 岑九:“那位谋士名弥生,当年他在南境时身边跟着一个小女孩,只是后来弥生跟随圣上入京并未带她,属下在南境查探到了一个村落,那个小女孩便是一直居于那里的。再后来那谋士不见了,那时的太傅大人还不是太傅,只是一个翰林学士,家眷并不在京里,那年,他的夫人带着家眷入京,带来的便是三子一女,属下去他的老家查过,他只有三个儿子,并未有女儿,那位小姐是夫人上京时才多出来的。” “后来,那小姐便成了淑妃娘娘。” 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后,温玉道:“即便如此,你又是如何确定淑妃娘娘便是那个谋士之女的?” “属下查探过后,觉得事情蹊跷,有了这种猜测,却又无法证实,所以去年属下便干脆穿过大洞山深入了南边,今夏才出来。” “你入了大洞山?”温玉诧异。 乌蒙族人强马壮,居于南境之处,一向虎视眈眈,它身后是广袤的深山丛林以及遍布于那里的五六十个部落,朝廷一直无法将其收复便因乌蒙族外有个天然的屏障——大洞山脉。 大洞山地势险要,多丛林瘴气,深入者几乎没有幸存者。 若想往南深入那些部族,有两条路,一是穿过大洞山,二是绕行乌蒙族,可乌蒙族在这条路上严防死守,要想过去,难如登天。 “是。”岑九抬头咧嘴笑了笑,“过了大洞山再查探便容易了许多,很多人都知晓弥生这个人。” “弥生是铊夷族的圣子,圣子不允成婚,可弥生却犯了忌,不仅破了戒还生了孩子,一家三口本该被沉河以消铊夷族蛊神的怒火,可族中长老不忍心,便放走了弥生和他的女儿,只处死了那个女子。” 岑九说完又从怀里往外掏,掏出了一张很旧很旧的巴掌大的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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