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元寿看到失踪两天的沈晏大半夜如鬼魅一般出现, 面无表情拿过桌上的白绫往横梁上一栓,踩着凳子站上去:“我今儿便吊死在这里,省得日日夜夜担忧我家少爷出去寻死。” “哎呀呀……”沈晏跑过去抱住他的腿, “好元寿,是少爷错了, 少爷也是万不得已,王府说王爷离了我不活了,春山就给我掳走了, 这事儿不赖你家少爷我呀……” 悲悲切切了一路的春山瞪大了眼睛:“……” 元寿跳下来,气势汹汹朝春山走过来, 春山转头就走, 这主仆二人真的是……荒谬至极。 “寿啊,少爷想洗澡了呢。” “来了,少爷。”元寿见沈晏活着回来,又喜滋滋了, “放花瓣吧?” “有花瓣吗?” “没有呀。” “……”沈晏无奈,“那便不放了。” “好的呀, 少爷。” “……” 春山上了屋顶,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月亮竟也出了来,弯弯的一个小月牙。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春山低喃, “相去万余里, 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春山低低笑出声:“会面安可知, 这便见了面了。” “王爷,公子, 你们日后定会拨云见日,长长久久的。” 当日王爷说“别让他死”,可他却亲手埋了他,本以为天人永隔…… 春山突然皱眉,是啊,当日他埋了他……他埋的到底是谁? 秋日寒风起,春山惊恐的转身看,什么也没有…… 啊—— 屋内,沈晏靠在浴桶里闭目凝神。 云翊要查淑妃娘娘源于皇上给五皇子六皇子安排差事的事情不同寻常,所以起了疑心。 此事确实可疑。 若只是一年半载倒是没有问题,可五年啊,整整晚了五年。 除非有一件很重大的事情让皇上动了很大的怒火所以才会如此。 按照时间推算,很大可能便是当年那事儿。 可若是淑妃所为,皇上知晓真相,却压了下来,为什么? 因为淑妃为他生了两个皇子?因为云翊那时已经成了一个废子,没有价值了? 有些勉强,但也说得通。 毕竟此事还牵扯了他,借着此事可以削了外祖父的兵权,莫不如就此揭过。 所以皇上是心存愧疚,才冷了两位皇子? 沈晏攥紧了手。 若真是如此,皇上置云翊于何地? 沈晏想起了萧彻说的那话,冷宫里的嫔妃哪怕生了皇子也出不了冷宫,可小皇子吟几句诗词讨了圣上的欢心便可翻身,所以,皇上只是把云翊当成一个可以随时舍弃的乐子吗? 他能想到的,云翊自然也能想到,这一刀一刀的,是想要了云翊的命吗? 他的云翊呀…… 沈晏起身,慢慢穿上里衣,披上外袍。 “春山。” 春山出现在窗边。 “明儿将丁玲儿带去画舫,然后给贤王和庆王下帖子。” * 沈晏昨儿在床上躺了一日,所以晚上哪怕没怎么睡,早上起的也很早。 老管家看到神出鬼没的自家少爷,已然接受良好,只嘱咐他一定要注意安全,到底还是怕少爷悄无声息的死在外面。 “我爹在哪儿呢?”沈晏问。 “今儿休沐,老爷正在花园里练武呢,少爷是该去请个安,回来后一直也没怎么在家里待着过。” “好,我这就去。” 沈晏来到花园,便见沈千昱正在那里蹲马步,沈煦手里拿了根木棍在他腿上敲着:“别打摆子,站稳了。” 沈千昱满头大汗,眼看着就站不住了,梅姨娘有些担忧地在一旁看着。 沈晏站在远处瞧了一会儿,他的娘亲过世的早,对娘亲没什么印象,此时眼见着这幅景象,说不羡慕是假的。 “大哥。”沈千昱先瞧见了沈晏,喊了一声,然后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梅姨娘忙上前扶他,“昱儿,你没事儿吧?” 沈煦转身,沈晏上前行礼。 沈煦拿过帕子擦着额间的汗笑看着他:“终于能在家里瞧见你了,这几日又跑去哪儿了?” 沈晏拿过一旁的外袍递给他,干笑了一声:“就……到处玩儿呗。” 沈煦同老管家一样,嘱咐他玩儿可以,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着又凑到近前:“出去玩儿缺银子吧,脸皮厚点儿,待会儿早膳时当着夫人的面跟我开口。” 沈晏:“???” 梅姨娘掩唇笑。 沈千昱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无奈道:“夫人便会碍于面子,多掏很多银两给你的。” 沈晏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爹。 沈煦便朝沈千昱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别胡说。” 沈千昱差点儿被拍趴下,面露惨色:“大哥,你劝劝爹吧,我不想习武。” 沈千昱有些瘦弱,常年读书身上带着些书生气,确实不是个习武的料子。 沈晏也朝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好好练,不然科举时怕是也坚持不下来。” 沈千昱摸着肩膀苦笑:“大哥,你怎么能帮着爹呢。” 沈煦和沈千昱出了一身汗回房去擦洗,沈晏便自己先往前厅去,走了几步,便瞧见了赫连柔。 她应该是路过…… 系统:“不,她一直在这儿瞧着你们。” 沈晏打了个寒颤,这话怎么说的怪吓人的呢。 既然碰上了,沈晏必得上前行个礼的。 赫连柔只点了点头,并不热络。 沈晏理解她,沈小宝还在宫里呢,赫连柔这几日怕是担心的根本睡不着,对他有好脸色才不正常呢,于是加快步子赶紧跑了。 沈煦难得见沈晏,用过早膳后拉着他下了盘棋才放他走。 系统:“你爹既然参加了那个什么阿古山之战,你为何不问?” 沈晏叹口气:“我爹可不是寻常人,我若问了,他肯定便会有所察觉,我这些年已经够让他担忧了,若他知道我还想查当年之事怕是会让他犯难。”沈晏现下也有些束手束脚的,毕竟身后有广平侯府一大家子人呢。 因着他的事情,他爹这几年一直被压着,而现在沈小宝也因为他入了宫,这个家不能再因为他出事儿了。 * 今儿停了雨,日头挺好,萧彻让人备车准备进宫。 木夏磨磨蹭蹭过来,垂首立在一旁说有事儿回禀。 萧彻点了点头,木夏便将昨夜沈晏去找春山后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听到最后,萧彻面无表情看向他,沉了声:“谁让你告诉他这些的?” 木夏“扑通”一声就跪了。 这跪吧,真是越跪越习惯。 木夏硬着头皮:“王爷,属下觉得有些事儿该说还是得说的。” “这是该说的吗?”萧彻冷了脸。 木夏抬头正色道:“王爷,此事我们也查了五年了,如今公子也回来了,虽事情尚未明朗,但我们都知此事公子大概便是被冤了……当然,不到最后,也不能妄下结论。” “只,总归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的,等到那日,王爷当如何自处?” “事情无非两个结果,一个便是公子真的叛了您,将他千刀万剐,可还有另一个结果,王爷可想过?” “另一个结果便是皆大欢喜,能生世子了呢。”在一旁抹眼泪的刘公公接了话,原来王爷一直在查这事儿,他竟都不知道…… 但想到以后能生世子,他整个人又喜气洋洋了呢。 “是啊。”木夏也忍不住咧了一下嘴,“那时是要生世子的呀,好多事儿要是不提前说清楚,万一哄不好他,公子不给您生世子了咋办?” “胡言乱语。”萧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二人,呵斥,“你们是被他传染了癫病吗?什么生世子?” 刘公公忙朝木夏眨眼睛,王爷不好意思了呢,别说生世子的事儿,多尴尬呀。 木夏也眨眼,懂了。 “滚。”萧彻别开头懒得看他。 木夏便爬起来麻溜的滚了出去。 “简直不知所云。”萧彻气的将手里的竹简拍在桌上,“我看他是挨板子挨少了。” “王爷,老奴觉得木夏说的对,有些话还是得说明白的,您忘了当年那事儿了?”木夏说起王爷许诺的事儿倒是让他想起了那日之事。 为何许诺呀?还不是因着王爷嘴硬不肯解释,最后才指天誓日的去哄人。 那日之事? 萧彻有些怔然,良久后喃喃:“那日却是我错了,没站在他身边。” “您没错。” “我错了。” “没错。” “错了。” 刘公公急了,这咋又魔怔了呢? 提起这事儿,刘公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印象可深刻了呢。 伴读于永延殿念书,一旬出宫一次,那日清晨,公子是从广平侯府入的宫,所以二人并未一起。 主子早起时去给惠妃娘娘请了安,因着惠妃娘娘有些不舒服,所以去到永延殿时便有些晚了。 刚进去,便瞧见一群人围在那里,中间赫然是四皇子和沈晏。 少年沈晏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我说了我没偷。” 四皇子皱眉:“你偷没偷,搜个身不就知道了吗?多简单一事儿啊,你在矫情个什么劲?” 少年沈晏攥紧了手抬头看了过来,便对上了少年萧彻的视线。 刘公公叹息一声,当时他就在一旁呢,他跟他家王爷甚至都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周围围了一群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让他们给三皇子让路呢,便见他们公子抬头看了过来。 对视了那么须臾,然后也不知怎的,本来看着没怎么生气,公子突然就冷了脸,抿了抿唇,唰的一下便脱了衣裳。 那衣裳可真丝滑呀,腰封一抽,衣裳一拽,身上就只剩里衣了。 他都惊了,公子那手可真快呀,他家王爷的嘴都只来得及张了个小口而已。 那脱都脱了,主子的嘴只能又闭上了。 跟着四皇子的小太监过去检查了衣裳,然后对四皇子道:“没有。” 四皇子便道:“哦,行,那便不是沈晏偷的,再给我找,一定要将那玉佩给本皇子找出来。”说完便要走。 少年萧彻上前攥住了他的胳膊,对他道:“既没偷,那便向他道个歉。” 四皇子不敢置信:“三哥,你疯了吗?我跟他道歉?” “是。”少年萧彻点头。 “本皇子跟他道歉?”四皇子盯着萧彻,一字一句。 少年萧彻淡漠点头,沉声道:“是。” 四皇子顿了顿:“哦,道歉就道歉呗。”说着便朝沈晏拱了拱手,脾气还挺好:“方才误会你了,抱歉。” 那时的刘公公觉得,虽脱了衣裳,但总归四皇子也道了歉,事情也算解决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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