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们安全了。 王宽友转身跟在那两人后面,后心全是汗,脚步虚浮。 直觉也有不灵验的时候啊。 感谢不灵验。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走了,人还没……” 陈西双忍不住跟上去,一步三回头的嘀咕,小襄打断道:“出来了。” “没有啊。”王小蓓前一秒刚说完,下一秒就睁大眼睛呼叫:“出来了出来了!” 刘顺跟张广荣是一道出来的,两人的脸上都是逃过一劫的虚脱。 今晚不用死了。 . 陈仰把背包还给了王宽友。 “还是放你那吧,”王宽友说,“明天是最后一天,我们的摊位不在一起,我要是在摆摊卖东西的时候死了,背包会被别人拿走。” 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回来了。 就像死神来了一样,逃过一次也不行。 陈仰哭笑不得:“我死了呢?” 王宽友的余光掠过那个坐在炕上擦拐杖的少年,对陈仰笑了笑没说什么。 陈仰见王宽友还是那副赠送遗物的架势,他只好拎着背包回炕上。 “脸洗了吗?”朝简皱眉看他。 “洗了。” 陈仰擦擦脸,把手放鼻子前面闻闻,还有点腥。 那大叔的血味道怎么这么重? 朝简用拐杖把陈仰拨下炕:“再去洗一遍。” 陈仰:“……” “我们现在是在任务世界做任务,有厉鬼,有人心涣散的队伍,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的,一点血就算了吧。” 朝简把拐杖收起来放炕边:“前大半段都是偏题。” 陈仰:“那后小段……” “血腥味离我太近,我会睡不着。” 陈仰说:“几乎闻不到。” 朝简不出声了,就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看着。 “我去洗。”陈仰投降的去打水。 . 王小蓓跟小襄都来了这边,七男两女待在一个屋里,大被同眠的情况不会有,炕被一个盆给隔成了两部分。 灯泡亮着,屋里昏黄,有几个精神绷太紧的一放松下来,反弹很严重,他们没一会就控制不住的陷入了沉睡。 剩余的都没睡意,却也不想聊天,就自己发呆。 譬如陈仰。 他在想姜人的咒怨,对方没有随便杀人,杀的都是触犯禁忌的,似乎给自己制定了一套原则。 那找上修鞋匠,逼他说出姜家的事情算不算禁忌? 有些冒险,能赌吗? 腿麻了。 陈仰看是左腿,他就往右眼皮上抹了点口水。 少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帘,漆黑的眼瞳盯着他,一声不吭。 陈仰吓得头皮都麻了一下:“我妹妹教我的。” 朝简嫌弃道:“脏死了。” “我抹的是我自己的眼睛。”陈仰捶了锤左腿,小声说,“我想去上厕所,你去吗?” 朝简转过身背对着他。 陈仰还想试着说动少年,旁边的陈西双一骨碌爬起来:“我去!” “我有尿。”陈西双夹腿扭了扭,“我憋很久了。” “我也是。”刘顺憨憨的笑。 “屋里还有两个女孩子,你们能注意点吗?”王小蓓红着脸说。 “对不起对不起。”陈西双不好意思的连连道歉。 这三个字刺到了王小蓓脆弱的神经,她觉得陈西双是故意的,知道她怕还说,没安好心。 陈西双不知道王小蓓所想,他赶紧跟上陈仰和刘顺。 三人到门口的时候,王宽友临时加了进来。 陈仰回头一看,撒个尿这么大的阵仗,他刚出去就顿了顿,折回去问搭档。 “你真不去啊?” “不去。”朝简闭着眼,“撒完就回来。” 陈仰抽抽嘴,大半夜的,撒完不回来还能做什么。 茅厕在南边,陈仰四人举着手机开路,不远处还能看见红色的光晕。 灯笼一直亮着,集市也没歇息。 陈仰的脸上一凉,他伸手摸了摸,是一片花瓣。 是桃花。 村里有很多桃树,花开得争艳。 “快四月份了。”陈仰扔掉花瓣,有感而发的说了一句。 “是啊。” 刘顺问他们抽不抽烟,陈仰要了一根。 “你们走快点啊。”前面的陈西双催促着说,“我要尿裤子了!” 陈仰夹着烟,半张的唇间舒出一团烟雾:“那你先去,拐个弯就到了。” “我不敢。”陈西双真的要尿了,他火急火燎的拉住陈仰就跑。 陈仰也没挣脱,由着小孩把他拉进茅厕。 “你脾气真好。”陈西双把手机叼嘴边,腾出手解裤子,声音夹在稀里哗啦响里,“换成别人,我都不敢那么拉。” 陈仰咬住烟,喉头震了震:“尿你的吧。” 外面又来两束光,王宽友跟刘顺走了进来,二人都往陈西双那看。 纯碎是下意识的举动。 “双性”这两个字带来的是颠覆性的认知,他们越想忽略,就越清晰。 陈西双紧张的尿不出来了:“你们不要看我。” “我们不看。”王宽友关掉了手电筒。 陈西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们不要看我。” 那声音是平的,没有一点波动,陈仰嘴边的烟掉了下去。 王宽友跟刘顺也意识到了不对,拉下一半的裤子卡在那里,浑身僵硬。 “你们不要看我。” 陈西双轻轻的呜咽,低声下气的祈求:“你们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求求你们不要看我……” “不要看我……求求你们了……” 声音变得恐慌凄惨。 陈仰想撒腿就跑,但他知道自己要是跑了,肯定会死无全尸,他只能鼓起勇气去碰陈西双。 冰冷刺骨,还有点黏稠。 陈仰强迫自己不要去脑补,他拍了拍陈西双的手臂:“没事了……” 掌心下的手臂在颤。 陈仰也在颤,他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姜人,我们出去吧。” 王宽友跟刘顺忙附和。 “是啊,出去吧,茅厕里也不好闻。” 回答他们的是阴森的死寂。 就在陈仰觉得自己要凉的时候,陈西双出去了。 他跟另外两人赶紧跟着,尿都没尿。 陈仰出去就站在陈西双后面不远,短促的喘了口气。 看来当年的这个时候,姜人上茅厕被欺负了,没有人帮他。 陈仰记得九点多的时候,姜人去了小茅草屋,现在是凌晨一点出头,说明他身体的秘密是这个时间段被传出去的。 这么晚了,姜人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出来上厕所,哪知道会有人在外面蹲守,就为了玩弄戏耍他。 赶集很热闹,会发生很多事,姜人只把给他带来痛恨的一幕幕都经历一遍,杀人埋尸的惊慌,被欺凌被侮辱,绝望崩溃…… 姜人这是在变相的自残,同时也在加深自己的怨气。 或许他刚死的时候只是个普通的孤魂野鬼,正因为如此才变成了厉鬼。 陈仰看王宽友跟刘顺,现在怎么办? 鬼气让刘顺吓没了尿意,他和气的提议道:“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陈西双没说话。 刘顺不敢再说第二句,他让两个小的来。 陈仰对王宽友摇头,他在茅厕用光了勇气,现在真的不行。 王宽友正在想怎么说,背对着他们的陈西双就转过了头,一张脸青白:“我想走走。” “那……走吧。” . 与厉鬼同行,所过之处阴森无比。 陈仰两只手都在口袋里,左手抓着没信号的手机,右手抓着奶片,这两样像是他的左膀右臂,抓在指间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王宽友跟刘顺在他两边,三人走成一排,不知道这一路会不会触到什么禁忌,他们都感觉如履薄冰。 陈西双没有再回头,他似是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又像是一个很久没回来的人,终于回来了一趟,随便走走。 “桃花开了。” 陈西双发出没有情绪的声音。 这话头要往下接吗?怎么接,还是不接?陈仰的脑子飞速运转。 “到月份了。”陈仰听到自己有点抖的回应。 “是啊,到月份了。”陈西双走到一棵树下,没停留的穿过。 陈仰顶着张死人脸迎上王宽友跟刘顺的目光,他俩眼神里的夸赞都滞了滞。 . 陈仰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尿也没尿,还要跟厉鬼逛村子。 唯一庆幸的是,这是个附身在队友体内的男鬼,不是长发挡脸的女鬼。 希望能活着回去。 陈西双只说了那句话就没再开过口,他在村子里走了一会,停在了一处房屋的窗户前。 那是村长住的地方。 陈仰给王宽友跟刘顺使眼色,姜人不会无缘无故过来。 当年他可能也来找过村长,想让对方帮自己主持公道之类。 陈西双静静的站在窗外,一直站在那。 那窗户是半开着的,里面的人似是睡得很沉,没有感应到窗外有人。 起风了,陈仰的外套领子被吹得往脖子里缩,又痒又冰,他打了个冷战,一眼不眨得看着眼前的身影。 “三叔。” 陈西双忽然喊了一声。 黑洞洞的窗户里没有半点响声。 陈西双走近点,两只手放上去,半个身子往窗户上一趴。 “三叔,是我啊。” 依旧没有回应。 陈西双的脑袋往窗户里伸。 陈仰被这画面刺激的指尖一麻,村长也是姜家人? 屋里传出一声谩骂,接着有个东西扔到了窗前,“砰”一下打在了陈西双的头上。 是个瓷缸子。 陈西双的头被打破了个口子,他也没发出惨叫,只是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应该是走了。”王宽友上前。 地上的陈西双突然睁开眼睛,王宽友直接抛掉修养爆了句粗口。 陈西双被骂得一脸懵逼,他看看四周,更懵了:“我不是在撒尿吗,怎么躺在这啊?” “……” “我被附身了?”陈西双哆嗦着爬起来,窗户里就冒出一张人脸。 “你们怎么会在这?” 屋里不是村长,是修鞋匠。 窗户底下的瓷缸子没了,陈西双头上的伤还在。 陈仰推测当年的姜人认为三叔是姜家对他最好的了,所以他想来寻求三叔的庇护,很有可能是想求对方在明天离开集市的时候带上自己。 没想到他三叔不耐烦的用瓷缸打了他。 陈仰按住要关上的窗户:“来都来了,三叔,我们聊聊。” 修鞋匠听到陈仰的称呼,那张糙黑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了:“没什么好聊的,我跟你们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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