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顺笑道:“多锻炼锻炼就好了。” 王小蓓觉得他像自己爸爸,性子敦厚,脾气很好,是三个中年人里最好相处的。 一盆脏水泼了出来,笪燕看了他们一眼,回屋倒水洗脸。 她问坐在椅子上的小襄:“你不洗吗?” 小襄在看手机上的照片,都是集市,各个角度的,她淡淡道:“我一会要出去。” 笪燕往盆里放毛巾的动作一停:“什么时候?” 小襄说等会。 笪燕把头发拨到一边:“能叫上我吗?” 小襄不在意道:“可以。” 笪燕听到这个答复暗暗的松了口气,昨天她还鄙视王小蓓跟项甜甜抱团,假惺惺的姐妹情,根本没必要,今天她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同伴很重要。 笪燕把毛巾按在温水里浸湿,闭着眼洗了把脸,她睁开眼看了下墙上的小镜子,又闭上眼继续洗脸。 擦干脸的时候,笪燕感觉眼睛里掉了根睫毛,有点难受。 她把湿毛巾放盆里,对着镜子扒眼皮找睫毛。 镜子里的自己也在扒眼睛。 笪燕的动作顿了顿。 有时候就是这样,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视,怪怪的。 尤其是洗脸的时候。 笪燕继续翻动眼皮,没一会就找到了掉在眼睛里面的小睫毛,再小心用指尖捻了出来。 就在她要把手上的睫毛弄掉的时候,她的身子骤然一僵。 有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 下一刻笪燕就对着镜子用力扒眼皮,发现下眼睑有一颗痣,小小的,浅褐色。 以前那里长痣了吗…… 没有! 以前没有痣! 笪燕瞪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自己也在瞪她。 为什么会多出来一颗痣? 怎么会多了颗痣呢…… 笪燕毛骨悚然,刚才一开始洗脸的时候是没有的,她抖着手挡住另外半边脸,透过镜子看有痣的那一半。 发现那半张脸不是她。
第45章 赶集 陈仰跟朝简又遇到了那条老黑狗, 凶巴巴的拦住他们,还是它主人过来把它给稳住的。 “年纪看起来不小了,性子怎么还这么彪悍。” 陈仰稍微走两步, 那狗就叫得更大声, 充满了警告跟戒备。 男人踢了踢狗:“彪悍有什么用, 不好好看门,家里丢了东西都不知道。” 陈仰问道:“你们家丢东西了?” 那老黑狗又要跑,男人大喝道:“阿旺,回来!” 老黑狗对着他叫了几声。 叫声渐渐弱下去。 像一个跟家长置气的小孩子, 拗不过的耷拉下了脑袋。 “你还能活几年啊,天天的在村里瞎跑, 你是要找什么还是怎么着, 不能老实在家待着吗。” 男人把狗往家方向踢:“回去了!” 陈仰看那狗频频东张西望,猜想它是要找那个老人的鬼魂。 动物有时候比人重感情。 陈仰又去打量缺了耳朵的男人,之前觉得他少的那一半耳朵像是直接摘下来的。 这么近距离看, “像”字去掉了。 就是直接摘下来的。 人做不到。 陈仰做了个吞咽动作,脖子还是有点痛,他想到了姜家的惩罚。 这个人去年或是前年在集市上摆过摊,因为触犯某个禁忌受到了惩罚,少了一只耳朵。 村里的其他残疾怕也是…… 这么多人, 会不会是最后没完成总数额的任务? 陈仰犯嘀咕, 那姜苗呢?为什么残疾的只有姜大跟姜人,姜苗没有。 姜苗不用受惩罚吗? 哪里不对…… 陈仰又说不上来,眼看那缺耳朵的男人要进家门了,他赶紧叫上朝简,找了个借口跟了进去。 . 牛栏里是空着的,鸡窝里也很安静。 牛跑了。 鸡在外头, 不回来。 陈仰进屋的脚步窒住,他瞪大的眼睛看着长桌上的遗像。 遗像里的老人像是也在看。 陈仰整个后背瞬间窜起一层鸡皮疙瘩:“他是……” “我父亲。”男人说。 陈仰避开视线没再看遗像,他凑到朝简耳边,用气声说:“衣服和身形都很像。” 朝简:“嗯。” 陈仰见老黑狗对着遗像摇尾巴,就用感慨的语气道:“狗很有灵性。” 男人还算客气的抽出一条板凳让陈仰跟朝简坐。 “阿旺是我父亲搞副业回来的路上捡的,就跟他亲,死心眼。” 陈仰抿嘴,那就是了,那个鬼魂就是遗像里的老人,他搓搓露在领子外面的后颈:“搞副业是什么意思?” “打工。”朝简拄着拐,面对着遗像。 陈仰的视线下意识跟着他走,有个人陪自己看那遗像,心里的不适感稍微减轻了一点。 他们这么多人,这个老人为什么偏偏选择李平? 陈仰问弯腰扫地的男人:“你父亲生前是做什么的?卖过鱼吗?” 男人停下扫地的动作:“没有啊,怎么?” 陈仰奇怪的想,老人不是卖鱼的小贩,那为什么…… 他突然道:“你刚才说你家丢了东西,丢什么了?“ 男人把扫帚丢墙边,一副提起这事就很火大的样子,他不说,神情有几分提防。 陈仰叹口气:“我们虽然是外地来的,但我们来你们村是为了摆摊,具体原因你是知道的吧。” 男人的提防迅速瓦解,取而代之的是躲闪跟恐惧。 陈仰安抚道:“你别紧张,我是想说,不止我们,还有很多来赶集的,很多人……” 男人抖了一下就打断陈仰,嘴里模糊不清的念念有词:“他们不会的,他们不敢,都不敢。” 陈仰抓着朝简的拐杖摩挲,摊贩跟外村的都被咒怨缠上了,每年的这三天都要来老集村,不来不行,他们不会做入室偷窃之事。 要是做了,那也是被鬼逼着把当年做过的事再做一遍。 “只有你们,只会是你们这伙人里面的一个或者几个干的!” 男人气红了眼睛:“我父亲攒了一辈子的钱,一分一毛的用绳子扎在一起,就放在红皮箱底下压着,我都没舍得花,没了。” “都怪我,是我出去忘好窗户。”他自责完了就抄扫帚打老黑狗,“也怪你,不好好看家,现在好了,箱子都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陈仰的心里浮现出了一串数字,他的喉头紧了紧,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出异样:“你父亲生前攒了多少钱?” 男人:“375。” 陈仰猛抽一口凉气。 李平偷了老人一辈子的积蓄! . “他会在哪?”陈仰出去就问朝简,他想不出李平会在哪。 朝简道:“老人的坟头。” 坟头?陈仰两条腿一软,他欲要掉头去问那个缺耳朵的男人,朝简用拐杖拦他。 “老集村有片坟场,在西南方向。” “那我们去吧。” 陈仰轻喘着抹把脸,又问:“你说他是怎么想的?” 他们这些人代表姜家三人出摊做生意,不退不换不卖都是败坏姜家的名声,偷窃岂不更是…… 陈仰不懂李平的想法。 朝简拄拐往坟场走,不快不慢的从吐出一句:“冲动,侥幸的心理。” 陈仰的脚步顿了顿,看来李平是知道自己卖不出去东西了,死路一条,就铤而走险,他剥了个奶片吃掉,嘴里的苦味被压了下去。 “那他是谁杀的?” “姜人。”朝简的语调平平。 陈仰很相信自己的搭档,看来真是姜人的咒怨。 “那老人的举动是……” “提醒我们。” “死几个了。”陈仰自问自答,“两个了。” 二十五变成二十三,还会减少,今晚拜祖后不知道会剩多少。 不多时,陈仰跟朝简进了坟场,清明还没到,插在小竹枝上面的吊子都是去年的,残破不堪。 风里仿佛有哭声。 陈仰开着手机的手电筒,眼前是一个个坟包,他的声音打颤:“到了吗?怎么……怎么感觉……” “别掐我。”朝简低道。 陈仰说着抱歉,手依旧掐他小臂:“我怎么感觉后面有人在看我们。” “心理作用。” 陈仰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四周幽森无比,阴气往他的毛孔里渗:“这里很多坟,坟里都有鬼,还有没住进去的孤魂野鬼,我们两人,一个怕它们怕得快要半身不遂,一个拄拐的,不适合再往前……” 脚踩到了什么,陈仰屏息垂头一看,是小半个被风雨吹得不成样的彩色吊子,他一把掐紧朝简,指尖发冷的弯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路没有看仔细,我给您扶好。” 陈仰绷紧没有血色的脸,小心翼翼把歪倒的竹枝扶起来,往土里插了插,拍拍彩色吊子上的脏污,对着坟包深深的鞠了几个躬。 见陈仰还想磕头,朝简拿拐杖打他膝盖:“好了。” 陈仰擦掉额头的冷汗,拉着他离开。 要不是莫名其妙进了任务世界,陈仰一生都不会靠近坟场这种地方。 坟场啊,死人的家。 陈仰目不斜视的走着,身边的拄拐声蓦地停住,他也停下来,冲到嗓子眼的声音在看见什么后立即吞了回去。 不远处有个一个人影。 是李平! 他跪在一个坟包前。 头垂着,一动不动,假人一样。 大晚上的,在坟场看到这一幕,惊悚程度可想而知,陈仰头皮发麻的拉着朝简,和他一起走过去。 朝简抬起拐杖敲李平的身体,对方没有倒,以跪地的姿势固定在了坟前。 “你去摸他兜。” 陈仰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朝简拿敲过尸体的拐杖敲他:“快点。” 又是这两个字,竟然有种久违了的感觉,陈仰抽搐了几下嘴角,手哆哆嗦嗦往尸体的衣服兜里伸。 换个场景,他不会这样。 坟场真的不行。 陈仰默念三字经,手上动作僵硬的持续了会。 “没有。” 上衣跟裤子都摸了,没收获。 陈仰起身的时候忽地一顿,当时那老人数完钱跟大家说了会话,之后他把钱放哪了…… 哪儿来着? 陈仰双眼猛然一睁,是外套里面的口袋! 他气息急促的拉开尸体的外套,里面真的还有个口袋,贴着胸口,鼓囊囊的。 陈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大叠纸票,很厚,用红头绳捆着,一散开都是岁月腐蚀的霉味。 每张纸票的边边角角都抚得很平。 有许多一毛两毛的,五毛的,一块的,两块的……十块二十的较少,五十的就两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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